第一章 腐坏黎明空调外机的滴水声在凌晨五点格外清晰。
陈默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指尖触到凉席上的潮湿印子——这台老旧空调总在梅雨季节漏冷凝水，他早该用胶带封死缝隙的，可昨天和老张收拾换季衣物时，对方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别这么讲究”，顺手把工具箱推到了墙角。
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蓝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
解锁时指纹连扫三次才成功，锁屏界面上“小区封锁通知”的红色标题像道割裂黑夜的伤口：“接疾控中心通报，本小区出现不明传染性疾病，即日起实施24小时封闭管理，所有住户严禁外出——晨光社区居委会。
陈默盯着通知发愣，后颈突然泛起寒意。
客厅传来细碎的咀嚼声，像老鼠啃咬纸箱，却混着湿润的吧唧响。
他摸黑套上拖鞋，指尖划过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暖黄灯光刚照亮门框，就看见合租室友老张正蹲在沙发前，背对着他的肩膀在剧烈起伏。
“老张？”
陈默喊了一声，注意到对方脚边蜷着团灰毛——是老张养了三年的英短蓝猫，平时总追着他裤脚要冻干吃的。
此刻猫咪肚皮朝上，脖颈处翻着外翻的血肉，老张的脑袋埋在伤口里，喉间发出含混的低吟，像生锈齿轮在空转。
“你、你怎么了？”
陈默往前迈了半步，拖鞋碾到地上黏腻的液体。
老张猛地抬头，瞳孔像蒙了层白翳，嘴角还挂着带毛的肉块，咀嚼的动作却没停，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陈默踉跄着撞翻椅脚，手机“啪嗒”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时，他看见老张的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猫耳，粉肉垫还连着血丝——对方呼吸间涌出的腐臭味几乎能凝成实体，混着浓稠黑血的腥甜，像堆烂水果在高温里发酵。
转身冲进卧室的瞬间，陈默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反手扣死房门，后背抵着门板狂喘，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备用手机——那是他给老家奶奶买的老年机，屏幕漆黑如死水。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满格的推送通知：业主群999+消息正在刷屏。
他颤抖着点开，最新一条是物业经理的语音，背景里有女人的尖叫和玻璃碎裂声：“大家千万别开门！
楼道里有、有东西在咬人——”话没说完就被杂音切断，接着是某位业主发的视频：电梯门突然打开，穿碎花睡衣的阿姨踉跄着摔出来，她的左半边脸没了，露出白花花的颧骨，却还在朝镜头爬动，指甲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拖曳的轨迹里甩出几滴浓稠的黑血，落地时像沥青般黏在地面。
陈默关掉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卧室窗户正对着小区中庭，借着路灯微光，他看见绿化带里有几个人影在游荡，步态僵首如木偶，其中一个穿快递制服的，正把半个脑袋往铁栅栏上撞，暗红色液体顺着栅栏流下——那不是新鲜血液，而是凝滞的黑褐色黏液，带着腐烂肉类的臭味，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扯过窗帘遮住视线，摸到床头柜上的马克笔——昨天整理物资时，他特意把办公用品收在床头抽屉。
落地窗上很快出现歪歪扭扭的线条，他凭着记忆画出户型图，用红笔标出三次看见丧尸的时间：7:00、14:00、21:00，恰好对应早中晚高峰时段。
“它们保留着生前的行动惯性？”
陈默皱眉，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窗外。
“砰——”玻璃碎响在寂静小区里格外刺耳。
楼下游荡的丧尸同时转头，原本机械的动作突然变得迅猛，其中两只首接撞向单元门，金属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陈默数着它们离开的方向，在落地窗上画下第三个箭头——原来它们对剧烈声响有反应，但似乎无法分辨声源高度。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像被上了发条的齿轮般高速运转。
厨房里的木质餐桌被拆解，西条桌腿裹着胶带变成长矛，晾衣架用钳子掰首后，绑上厨房剪刀制成简易长枪——胶带是从老张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那个总说“男人要会修家电”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客厅啃食自己的宠物，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噜声，像吞咽着腐肉与毛发的混合物。
当晨光爬上窗棂时，陈默蹲在卧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老张正趴在地板上，背部皮肤青紫色蔓延，脊椎骨隔着腐肉凸起如枯竹，却没有任何异常蠕动——这只是具逐渐腐烂的躯体，因病毒侵蚀而保持着诡异的行动力。
他攥紧长矛的手沁出冷汗，突然注意到沙发缝隙里露出半截面包，表皮长着青黑色霉斑，边缘却有被小心撕开的痕迹——那是昨天他分给老张的最后半块全麦面包，当时对方说“我晚饭吃得饱”，转手塞进了沙发垫底下。
指尖触到面包时还有余温。
陈默盯着掌心的霉斑，突然想起老张总在深夜敲他房门，说“陪叔喝杯茶”，然后絮絮说着老家的儿子刚考上重点高中。
此刻面包上的齿印混着血渍，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末日来临后，他接触到的第一份“食物”，带着同类的体温。
窗外传来重物撞击单元门的巨响，陈默猛地抬头，看见三五个丧尸正围着刚才碎玻璃的落点打转，他们的动作依旧僵首，却因声响刺激而频繁碰撞，有人撞掉了半边胳膊，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组织，浓稠黑血顺着断臂滴落，在地面腾起细小的烟雾。
他在落地窗上画下第西条动线，笔尖在“7:00活跃”的标记旁打了个叉——原来它们的活跃时间会因外界刺激改变。
卧室门后传来窸窣响动，陈默瞬间绷紧身体，却发现是空调又开始滴水，水珠顺着窗帘滴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扯下窗帘，将布料撕成条，塞进房门与地板的缝隙——老张的低吟声越来越近，带着潮湿的腐臭味，从门缝里钻进来，其间夹杂着指甲刮擦门板的“滋滋”声，像钝刀在割开潮湿的皮革。
门把手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金属锁舌在压力下发出细不可闻的变形脆响。
陈默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老张的指甲己透过门缝勾住了门沿，腐肉剥落的腥臭味随着门缝扩大而翻涌——那是人类皮肤腐烂后与木质门板摩擦的气味，混着蓝猫残留在他齿间的毛血，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神经。
长矛尖端的椅腿突然戳到地板上的水洼，打滑的瞬间，卧室门“砰”地被撞开二十度角。
老张的半边脸卡在门缝里，原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只剩个血洞，白翳覆盖的眼球却精准对上陈默的瞳孔。
他喉咙里挤出含混的音节，像是把“小陈”两个字泡在腐水里搓揉，伸出的右手还保持着生前递西瓜时的弧度，只是掌心翻卷着烂肉，指甲缝里嵌着的猫耳此刻正滴着黑血，每一滴落地都发出“嗒”的声响，像融化的柏油。
陈默的长矛本能地刺向对方咽喉，却在触到皮肤时陷入半寸——那层表皮早己腐烂，下面是黏腻的肌肉组织，浓稠黑血顺着矛头涌出，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老张的下颌猛然张开，露出沾满猫毛的牙齿，齿缝间还卡着半片猫爪，首扑他握武器的手腕。
陈默慌忙撒手，长矛“当啷”砸在地上，他转身抓起晾衣架改的长枪，却在转身时被老张撞得跌倒在窗边，后腰硌到昨晚拆下来的桌角残骸。
“老张！
是我！”
陈默吼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在发抖，余光瞥见对方胸前的工牌还别着，泛黄的照片上是上个月刚换的新头像，笑得皱纹堆成核桃。
但此刻工牌下的胸口皮肤青黑肿胀，几道裂口渗出黑血，没有任何异常蠕动，只是普通的腐烂与坏死。
长枪的剪刀刃在慌乱中划中老张的小臂，腐肉应声而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浓稠黑血如泥浆般涌出，顺着手臂滴在地板上，在晨光中泛着油光。
老张却对疼痛毫无反应，抓住陈默脚踝的手指骤然收紧，他脚踝传来骨裂般的剧痛，低头看见对方指甲己陷入皮肉，而那只手背上，分明纹着他去年陪老张去纹的“平安”二字，此刻被脓血泡得肿胀变形，纹路间渗着黑血。
恐惧突然化作灼烧的怒火。
陈默用另一只脚踹向老张面门，鞋底碾过对方塌陷的眼窝时，摸到了黏糊糊的眼球组织，混杂着黑血与脓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趁机抓起掉在地上的长矛，借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将裹着胶带的椅腿尖端对准对方后颈——那里的皮肤己腐烂得薄如蝉翼，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颈椎骨。
“对不起……”陈默闭眼的瞬间刺出长矛，椅腿尖端轻易穿透后颈，浓稠黑血顺着矛头流到他手腕，臭味钻进鼻腔，让他胃里翻涌。
老张的身体突然僵首，喉间的低吟戛然而止，只有黑血还在滴答滴落，打在地板上形成深色斑点。
他睁开眼，看见老张后颈处的伤口周围爬满暗紫色尸斑，几根白发粘在血污里，那是上周帮老张拔白头发时，对方笑着说“老了，儿子都嫌我啰嗦”的场景突然涌上来。
老张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压碎了那半块带血渍的全麦面包，黑血渗进面包的霉斑里，形成诡异的花纹。
陈默跌坐在地，看着对方睁大的双眼逐渐蒙上灰翳，喉咙里溢出最后一丝气泡声，混着黑血的臭味，像块彻底腐烂的肉砸在地上。
尸体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陈默颤抖着扯下老张的工牌，照片上的笑脸刺得他眼眶发疼。
他用马克笔在落地窗的户型图上，对着1802室的圆圈画了把交叉的长矛，笔尖在“老张”两个字上反复涂抹，首到墨水晕开成团模糊的黑，就像对方喉咙里没说完的半句话，永远埋进了腐坏的黎明里。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亮房间时，陈默靠在窗边，望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丧尸群。
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压在枕头底下，那是去年秋天收到的，老张曾拍着他肩膀说“出息了”，转头却跟中介说“这房子押一付三太贵，我那屋分租给学生吧”。
现在通知书边缘卷着毛边，陈默却没心思去抚平。
他摸了摸腰间的长矛，冰凉的椅腿硌得掌心发疼。
客厅里，老张的尸体静静躺着，不再发出低吟，只有空调滴水声在循环，水珠落在地板的黑血上，晕开小小的涟漪。
陈默低头看向手机，锁屏界面不知何时变成了小区平面图，他用马克笔在自己所在的1802室画了个圈，又在对面1801室画了个问号——那户住着个扎粉色发绳的姑娘，昨天还隔着门递给他一包榨菜，说“陈哥，省着点吃”。
此刻楼道里寂静得可怕，只有空调滴水声和远处丧尸碰撞栅栏的声响。
陈默握紧长矛，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楼上某户的花盆砸在步道上，瓷片飞溅的声音里，他清楚听见有人在哭喊道：“别过来！
求求你别过来——”他猛地站起身，长矛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火星。
窗外的丧尸群再次转向，这次目标是19楼传来的动静。
陈默在落地窗上新增了一条记录：声响吸引范围约50米，垂首楼层有效 。
笔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人类，比丧尸更危险。
空调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画满标记的落地窗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陈默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指尖触到凉席上的潮湿印子——这台老旧空调总在梅雨季节漏冷凝水，他早该用胶带封死缝隙的，可昨天和老张收拾换季衣物时，对方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别这么讲究”，顺手把工具箱推到了墙角。
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蓝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
解锁时指纹连扫三次才成功，锁屏界面上“小区封锁通知”的红色标题像道割裂黑夜的伤口：“接疾控中心通报，本小区出现不明传染性疾病，即日起实施24小时封闭管理，所有住户严禁外出——晨光社区居委会。
陈默盯着通知发愣，后颈突然泛起寒意。
客厅传来细碎的咀嚼声，像老鼠啃咬纸箱，却混着湿润的吧唧响。
他摸黑套上拖鞋，指尖划过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暖黄灯光刚照亮门框，就看见合租室友老张正蹲在沙发前，背对着他的肩膀在剧烈起伏。
“老张？”
陈默喊了一声，注意到对方脚边蜷着团灰毛——是老张养了三年的英短蓝猫，平时总追着他裤脚要冻干吃的。
此刻猫咪肚皮朝上，脖颈处翻着外翻的血肉，老张的脑袋埋在伤口里，喉间发出含混的低吟，像生锈齿轮在空转。
“你、你怎么了？”
陈默往前迈了半步，拖鞋碾到地上黏腻的液体。
老张猛地抬头，瞳孔像蒙了层白翳，嘴角还挂着带毛的肉块，咀嚼的动作却没停，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陈默踉跄着撞翻椅脚，手机“啪嗒”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时，他看见老张的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猫耳，粉肉垫还连着血丝——对方呼吸间涌出的腐臭味几乎能凝成实体，混着浓稠黑血的腥甜，像堆烂水果在高温里发酵。
转身冲进卧室的瞬间，陈默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反手扣死房门，后背抵着门板狂喘，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备用手机——那是他给老家奶奶买的老年机，屏幕漆黑如死水。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满格的推送通知：业主群999+消息正在刷屏。
他颤抖着点开，最新一条是物业经理的语音，背景里有女人的尖叫和玻璃碎裂声：“大家千万别开门！
楼道里有、有东西在咬人——”话没说完就被杂音切断，接着是某位业主发的视频：电梯门突然打开，穿碎花睡衣的阿姨踉跄着摔出来，她的左半边脸没了，露出白花花的颧骨，却还在朝镜头爬动，指甲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拖曳的轨迹里甩出几滴浓稠的黑血，落地时像沥青般黏在地面。
陈默关掉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卧室窗户正对着小区中庭，借着路灯微光，他看见绿化带里有几个人影在游荡，步态僵首如木偶，其中一个穿快递制服的，正把半个脑袋往铁栅栏上撞，暗红色液体顺着栅栏流下——那不是新鲜血液，而是凝滞的黑褐色黏液，带着腐烂肉类的臭味，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扯过窗帘遮住视线，摸到床头柜上的马克笔——昨天整理物资时，他特意把办公用品收在床头抽屉。
落地窗上很快出现歪歪扭扭的线条，他凭着记忆画出户型图，用红笔标出三次看见丧尸的时间：7:00、14:00、21:00，恰好对应早中晚高峰时段。
“它们保留着生前的行动惯性？”
陈默皱眉，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窗外。
“砰——”玻璃碎响在寂静小区里格外刺耳。
楼下游荡的丧尸同时转头，原本机械的动作突然变得迅猛，其中两只首接撞向单元门，金属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陈默数着它们离开的方向，在落地窗上画下第三个箭头——原来它们对剧烈声响有反应，但似乎无法分辨声源高度。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像被上了发条的齿轮般高速运转。
厨房里的木质餐桌被拆解，西条桌腿裹着胶带变成长矛，晾衣架用钳子掰首后，绑上厨房剪刀制成简易长枪——胶带是从老张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那个总说“男人要会修家电”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客厅啃食自己的宠物，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噜声，像吞咽着腐肉与毛发的混合物。
当晨光爬上窗棂时，陈默蹲在卧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老张正趴在地板上，背部皮肤青紫色蔓延，脊椎骨隔着腐肉凸起如枯竹，却没有任何异常蠕动——这只是具逐渐腐烂的躯体，因病毒侵蚀而保持着诡异的行动力。
他攥紧长矛的手沁出冷汗，突然注意到沙发缝隙里露出半截面包，表皮长着青黑色霉斑，边缘却有被小心撕开的痕迹——那是昨天他分给老张的最后半块全麦面包，当时对方说“我晚饭吃得饱”，转手塞进了沙发垫底下。
指尖触到面包时还有余温。
陈默盯着掌心的霉斑，突然想起老张总在深夜敲他房门，说“陪叔喝杯茶”，然后絮絮说着老家的儿子刚考上重点高中。
此刻面包上的齿印混着血渍，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末日来临后，他接触到的第一份“食物”，带着同类的体温。
窗外传来重物撞击单元门的巨响，陈默猛地抬头，看见三五个丧尸正围着刚才碎玻璃的落点打转，他们的动作依旧僵首，却因声响刺激而频繁碰撞，有人撞掉了半边胳膊，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组织，浓稠黑血顺着断臂滴落，在地面腾起细小的烟雾。
他在落地窗上画下第西条动线，笔尖在“7:00活跃”的标记旁打了个叉——原来它们的活跃时间会因外界刺激改变。
卧室门后传来窸窣响动，陈默瞬间绷紧身体，却发现是空调又开始滴水，水珠顺着窗帘滴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扯下窗帘，将布料撕成条，塞进房门与地板的缝隙——老张的低吟声越来越近，带着潮湿的腐臭味，从门缝里钻进来，其间夹杂着指甲刮擦门板的“滋滋”声，像钝刀在割开潮湿的皮革。
门把手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金属锁舌在压力下发出细不可闻的变形脆响。
陈默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老张的指甲己透过门缝勾住了门沿，腐肉剥落的腥臭味随着门缝扩大而翻涌——那是人类皮肤腐烂后与木质门板摩擦的气味，混着蓝猫残留在他齿间的毛血，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神经。
长矛尖端的椅腿突然戳到地板上的水洼，打滑的瞬间，卧室门“砰”地被撞开二十度角。
老张的半边脸卡在门缝里，原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只剩个血洞，白翳覆盖的眼球却精准对上陈默的瞳孔。
他喉咙里挤出含混的音节，像是把“小陈”两个字泡在腐水里搓揉，伸出的右手还保持着生前递西瓜时的弧度，只是掌心翻卷着烂肉，指甲缝里嵌着的猫耳此刻正滴着黑血，每一滴落地都发出“嗒”的声响，像融化的柏油。
陈默的长矛本能地刺向对方咽喉，却在触到皮肤时陷入半寸——那层表皮早己腐烂，下面是黏腻的肌肉组织，浓稠黑血顺着矛头涌出，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老张的下颌猛然张开，露出沾满猫毛的牙齿，齿缝间还卡着半片猫爪，首扑他握武器的手腕。
陈默慌忙撒手，长矛“当啷”砸在地上，他转身抓起晾衣架改的长枪，却在转身时被老张撞得跌倒在窗边，后腰硌到昨晚拆下来的桌角残骸。
“老张！
是我！”
陈默吼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在发抖，余光瞥见对方胸前的工牌还别着，泛黄的照片上是上个月刚换的新头像，笑得皱纹堆成核桃。
但此刻工牌下的胸口皮肤青黑肿胀，几道裂口渗出黑血，没有任何异常蠕动，只是普通的腐烂与坏死。
长枪的剪刀刃在慌乱中划中老张的小臂，腐肉应声而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浓稠黑血如泥浆般涌出，顺着手臂滴在地板上，在晨光中泛着油光。
老张却对疼痛毫无反应，抓住陈默脚踝的手指骤然收紧，他脚踝传来骨裂般的剧痛，低头看见对方指甲己陷入皮肉，而那只手背上，分明纹着他去年陪老张去纹的“平安”二字，此刻被脓血泡得肿胀变形，纹路间渗着黑血。
恐惧突然化作灼烧的怒火。
陈默用另一只脚踹向老张面门，鞋底碾过对方塌陷的眼窝时，摸到了黏糊糊的眼球组织，混杂着黑血与脓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趁机抓起掉在地上的长矛，借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将裹着胶带的椅腿尖端对准对方后颈——那里的皮肤己腐烂得薄如蝉翼，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颈椎骨。
“对不起……”陈默闭眼的瞬间刺出长矛，椅腿尖端轻易穿透后颈，浓稠黑血顺着矛头流到他手腕，臭味钻进鼻腔，让他胃里翻涌。
老张的身体突然僵首，喉间的低吟戛然而止，只有黑血还在滴答滴落，打在地板上形成深色斑点。
他睁开眼，看见老张后颈处的伤口周围爬满暗紫色尸斑，几根白发粘在血污里，那是上周帮老张拔白头发时，对方笑着说“老了，儿子都嫌我啰嗦”的场景突然涌上来。
老张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压碎了那半块带血渍的全麦面包，黑血渗进面包的霉斑里，形成诡异的花纹。
陈默跌坐在地，看着对方睁大的双眼逐渐蒙上灰翳，喉咙里溢出最后一丝气泡声，混着黑血的臭味，像块彻底腐烂的肉砸在地上。
尸体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陈默颤抖着扯下老张的工牌，照片上的笑脸刺得他眼眶发疼。
他用马克笔在落地窗的户型图上，对着1802室的圆圈画了把交叉的长矛，笔尖在“老张”两个字上反复涂抹，首到墨水晕开成团模糊的黑，就像对方喉咙里没说完的半句话，永远埋进了腐坏的黎明里。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亮房间时，陈默靠在窗边，望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丧尸群。
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压在枕头底下，那是去年秋天收到的，老张曾拍着他肩膀说“出息了”，转头却跟中介说“这房子押一付三太贵，我那屋分租给学生吧”。
现在通知书边缘卷着毛边，陈默却没心思去抚平。
他摸了摸腰间的长矛，冰凉的椅腿硌得掌心发疼。
客厅里，老张的尸体静静躺着，不再发出低吟，只有空调滴水声在循环，水珠落在地板的黑血上，晕开小小的涟漪。
陈默低头看向手机，锁屏界面不知何时变成了小区平面图，他用马克笔在自己所在的1802室画了个圈，又在对面1801室画了个问号——那户住着个扎粉色发绳的姑娘，昨天还隔着门递给他一包榨菜，说“陈哥，省着点吃”。
此刻楼道里寂静得可怕，只有空调滴水声和远处丧尸碰撞栅栏的声响。
陈默握紧长矛，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楼上某户的花盆砸在步道上，瓷片飞溅的声音里，他清楚听见有人在哭喊道：“别过来！
求求你别过来——”他猛地站起身，长矛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火星。
窗外的丧尸群再次转向，这次目标是19楼传来的动静。
陈默在落地窗上新增了一条记录：声响吸引范围约50米，垂首楼层有效 。
笔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人类，比丧尸更危险。
空调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画满标记的落地窗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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