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奶油一下子塌陷下去的那个当口,就好像有预知的碎片像钢针似的扎进了她的太阳穴。
这时候,穿着灰不溜秋制服的家政员端着个骨瓷杯过来了,还说:“您该喝药了。”
那股杏仁味掺和着氰化物的苦味就开始在空气里散开了。
林清欢一下子就紧紧攥住餐巾了,用手指关节顶着喉咙,轻轻咳嗽了几下。
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解药胶囊从珍珠手包弄进柠檬水里了。
“清欢,你脸色看着可不太好啊。”
养母周曼如那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就搭到她后背上了,那手指冰冰凉凉的,透过真丝的布料,凉飕飕的感觉就传过来了。
在二楼扶梯拐弯的地方,陆景明戴着的金丝眼镜正反射着监控屏幕发出来的蓝光呢。
突然,水晶吊灯暗了不少,差不多暗了三度的样子,林清欢就趁着这个劲儿把柠檬水给打翻了。
在玻璃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响声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抓住家政员的手腕,说道:“王姨,你咋换制服了呢?
我记得你可最讨厌灰色了。”
家政员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缩起来了,她托盘上的那个骨瓷杯也开始歪歪斜斜的了。
林清欢就借着擦水渍的动作弯下身子,特别自然流畅地把两杯饮品的位置给调换了。
前世被毒哑嗓子,那钻心的疼啊,就像刻在记忆里一样。
现在呢,这记忆就变成了她睫毛轻轻颤抖的样子。
“夫人,该喝燕窝喽。”
她端起那本来就该是自己的瓷杯,看着周曼如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
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她拿拇指把杯沿上残留的白色粉末给擦掉了。
宾客们举着香槟凑过来的时候,周曼如那翡翠耳坠晃得叮当响。
她那张平时保养得挺好的脸啊,一下子涨得跟猪肝似的,喉咙里发出那种像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二楼传来核桃爆开的那种清脆声,微型追踪器从台阶上滚下来,那声音就像算盘珠子崩断了似的。
“快叫救护车啊!”
苏晚晴提着裙子就跑过来了,她那12厘米的鞋跟啊,正好踩在母亲掉下来的手包上。
伪造的遗嘱复印件从手包撕裂的夹层里滑出来了,就这么巧,正好盖在周曼如抽搐的身体上。
林清欢蹲下来,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笑着说:“原来妈妈把我的生日设成保险箱密码啦?”
她的手指在复印件上的日期上轻轻划过,这个日期啊,正好是前世自己出车祸死了的第二天呢。
警笛声在院子里响起来的时候,林清欢正靠在罗马柱旁边编辑短信呢。
刚输入“兰庭会所”这西个字,突然,头顶就被一片阴影给罩住了。
顾明渊身上那股雪松香水味,混着丝丝细雨,吓得她差点就按错发送键了。
“林小姐,你的钢琴课该续费喽。”
男人拿着琴谱,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那修长的手指还在《命运》这个曲目标题上点了点呢。
在他身后啊,救护车顶灯把雨幕都映得红红的,就像血一样,衬得他眼尾那颗泪痣就像一滴干了的墨汁。
阁楼那边传来瓷器打碎的动静,林清欢瞅着顾明渊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把沾着毒液的钢笔又插回了发髻里。
月光照在苏晚晴摔碎的青花瓷碗上,在那一片乱糟糟的地上,映出了半个带血的脚印。
这脚印啊,可是前世把她推下楼梯的凶手的鞋印呢。
突然,手机震动了,是个海外的加密号码发来的消息:明早九点,兰庭见。
附赠礼物查收邮箱。
林清欢点开附件,忍不住轻轻笑了,监控画面里沈墨正在把陆景明的账本往行李箱里塞呢,机场大屏幕上还显示着纽约暴雨红色预警。
她拧开钢笔,在遗嘱复印件的背面画了只天鹅,毒液晕染开的墨迹慢慢就显出沈氏集团的标志了。
香槟杯里的碎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把二楼露台核桃碎裂的余音都给盖住了。
(续)兰庭会所的玫瑰金电梯升到28层的时候,林清欢把珍珠耳坠转了三圈。
那扇镜面门,把她锁骨那儿淡青色的掐痕给映了出来。
这掐痕啊,是今天早上周曼如扯断她项链的时候弄出来的。
“林小姐,这边请。”
服务生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那扇画着孔雀翎的包厢门。
就在这时候,水晶帘后面突然泼出来半杯龙舌兰酒。
林清欢反应快,侧身就躲开了。
她躲的时候啊,就像提前知道似的,看到沈墨踹翻矮几的动作,跟她预感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一点差错都没有。
沈墨穿着十公分的马丁靴,就这么跨过一地碎冰走过来,她脖子上的蛇形纹身,随着她咽酒的时候还会动呢。
她把iPad甩过来,那iPad的页面正好停在《***》的讣告栏上,上面的配图是林清欢前世坠海的时候,飘散的旗袍碎片。
林清欢用手指轻轻摸着冰镇香槟杯的杯壁,那上面的水珠顺着她的虎口就滴到沈墨还没好的刀伤上了。
她说:“上个月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陆景明雇的杀手用的是伯莱塔M9。”
说完她还故意停了一下,就想看沈墨的反应,果然,沈墨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缩了。
她接着说:“你啊,得把那个老是把枪套往右边腰上藏的保镖给换了。”
沈墨突然把银叉扎进和牛肋排里,那血水溅到了她刚做的猫眼美甲上。
她问:“那这次咱们要玩多大啊?”
然后把沾着肉沫的平板推了过来,平板屏幕上显示着陆景明和境外空壳公司的资金流,那些数字还在跳动呢。
沈墨又说:“上季度他通过苏晚晴转移的资产,都能买下半个曼哈顿了。”
就在这时候,包厢里突然响起了钢琴版的《卡农》。
林清欢在听到第五个音节的时候,伸手按住了沈墨正要去摸烟的手。
三分钟过后,送餐机器人哐当一下把走廊上的青瓷花瓶给撞碎了,那动静可大了。
就在这时候,她们俩同时朝着监控拍不到的角落里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点看了过去。
“我听说顾明渊最近在到处收购林氏的散股呢,你知道不?”
沈墨一边说着,一边拿口红在餐巾纸上画起了股权架构图。
那口红的玫瑰香味可浓了,把从通风口飘过来的***味都给盖住了。
她接着又说:“他上周在苏富比拍走的那颗蓝钻,和你母亲遗嘱里不见的那颗蓝钻……”林清欢把钢笔拧开,把毒液滴进通风管道里,就看到墨绿色的烟雾像蛇一样,缩着身子慢慢散掉了。
她一边弄一边说:“钢琴家嘛,总是得找点亮晶晶的东西来当装饰品的呀。”
说完,她把复印的账本页码折成了纸鹤,又说:“就像陆景明藏在琴行保险箱里的那个加密硬盘,听说密码是他亡妻的忌日呢。”
沈墨一下子就笑倒在鸵鸟皮沙发上了,她那个镶满碎钻的手机壳撞在茶几上,叮咚叮咚首响。
她笑着说:“怪不得你要选在兰庭见面呢。”
然后她点开了实时监控,画面里陆景明的司机正在把一个黑色手提箱往施坦威钢琴里塞呢。
沈墨又说:“明天早上九点的时候,纽约会下暴雨,到时候曼哈顿的电网会瘫痪37分钟呢。”
月光洒在鎏金的窗棂上的时候,林清欢把最后一块冰扔进了威士忌里。
融化的冰水在玻璃台面上弯弯曲曲的,就像个迷宫一样。
那上面还倒映着沈墨用口红圈出来的十七个高管的名字呢。
沈墨又说:“陈叔上个月调到审计部去了,他女儿刚收到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呢。”
“就是那个老是给你剥石榴的老古板啊?”
沈墨拿着打火机烧着账本复印件,那火苗在她眼睛里映出琥珀色的漩涡,她一边烧一边说,“我听说他上周末去了顾氏旗下的私人医院呢。”
林清欢把烧完剩下的灰扫到青花瓷碟子里,那碟子釉面下的暗纹正好是林氏集团以前的标志,她就说:“陈叔对青霉素过敏这事儿啊,整个公司估计就茶水间那盆杜鹃花能‘记得’了。”
说完,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敲了三下,这个频率就跟前世陈总替她挡刀的时候心跳的频率一样。
这时候送客铃都响到第七声了,沈墨突然往林清欢的珍珠手包里塞了个东西。
林清欢在电梯下降那种失重的感觉里,就觉得手包夹层里那个刻着“S”字母的U盘有点发烫。
她看着观光玻璃外面流动着的霓虹灯,脑海里就浮现出今天早上陈总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西装上第三颗纽扣居然别反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