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混着前排女生发梢的茉莉香钻进鼻腔，他忽然能清晰分辨出其中七种不同成分——粉笔灰、印刷油墨、窗外飘进的槐花香，甚至还有三米外体育委员张浩球鞋里的脚汗味。
"呕..."岳不悔捂住嘴干呕，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官强化让他头晕目眩。
昨晚掌心那个暗红印记始终微微发烫，像是有人用打火机隔着皮肤炙烤血肉。
"岳不悔！
"粉笔头精准砸中他的额头，数学老师王秃顶的咆哮震得玻璃嗡嗡作响，"上回考28分，这次还敢在课上走神？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嗤笑。
岳不悔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却发现往常令他面红耳赤的嘲笑声，此刻听来竟像隔着层水幕般模糊不清。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王秃顶嘴角的唾沫星子——那些飞溅的液体在空气中划出清晰的抛物线，慢得足够他数清每一颗微粒。
"对...对不起。
"岳不悔低头盯着试卷，惊觉自己连王秃顶摔在讲台上的茶杯裂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青花瓷釉面下藏着蛛网般的暗痕，最细的裂口不足发丝百分之一。
首到下课铃响，岳不悔仍处于恍惚状态。
走廊里喧闹的人声潮水般涌来，他能听见三楼教导主任训话时假牙松动的咔嗒声，能闻到隔壁班有人偷吃辣条的油脂味，甚至能感知到百米外操场上正在进行的足球赛——那颗黑白相间的皮球撞击草皮的震动，正顺着地面传导到他脚底。
"喂，书呆子！
"张浩把足球砸在他课桌上，劣质皮革蹭出一道灰痕，"下午体育课三班约战，正好缺个守门员。
"岳不悔望着对方运动袜上的破洞，突然发现张浩右腿比左腿短了0.3厘米。
这个发现让他莫名想笑："我？
""反正你往球门前一站，跟根木头桩子也没区别。
"张浩的跟班们哄笑起来。
几个男生故意撞翻岳不悔的书包，泛黄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哗啦啦散落一地。
宋琳就是在这时走进教室的。
少女马尾辫上系着的浅蓝丝带拂过岳不悔手背，带着雨后青草的气息。
她弯腰帮他捡书时，发丝垂落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
"谢谢。
"岳不悔接过习题册，发现宋琳右手小指有道新结痂的伤口。
凝血细胞正在创口处疯狂分裂的景象突然闯入脑海，他吓得猛地缩回手。
"你脸色好差。
"宋琳蹙起秀气的眉，"要不要去医务室？
"岳不悔盯着她淡粉色的唇釉，突然能分辨出其中含有石榴籽提取物和蜂蜜成分。
这种诡异的感知力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没...没事，可能没吃早饭。
"少女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推到他面前。
阳光恰好穿过玻璃窗，给她的睫毛镀上金边。
岳不悔听见她心跳突然加快了两拍，血液涌上面颊时毛细血管扩张的声响清晰可闻。
体育课铃响时，岳不悔正躲在器材室后门平复呼吸。
白起昨夜传授的《血煞诀》在他经脉中自行运转，每个毛孔都在吞吐着肉眼不可见的黑气。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受到操场地下三米处有团阴气在游弋——那是三十年前吊死在单杠上的女学生怨魂。
"发什么呆呢？
"张浩把守门员手套砸在他怀里，"等会被灌十个球以上，你就等着给全班买饮料吧。
"岳不悔套上手套的瞬间，皮质纤维的纹路突然在眼前放大。
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手套——左手指缝里藏着前任主人摔倒时的擦伤血渍，右手掌心还黏着去年联赛时的草汁。
比赛刚开始五分钟，岳不悔就发现了异常。
飞来的足球在他眼中慢得像飘落的羽毛，他甚至能看清皮球表面每块六边形皮革的缝合走向。
当三班前锋起脚抽射时，岳不悔鬼使神差地侧移半步，抬手稳稳接住首奔死角的射门。
"运气不错啊！
"张浩喘着粗气跑回半场，汗臭味熏得岳不悔想吐。
第二次扑救时，岳不悔开始尝试控制这种能力。
他故意等到足球即将入门瞬间才挪动脚步，在众人惊呼声中用指尖将球挑出横梁。
落地时他顺势滚了三圈，伪装成狼狈救球的样子。
"这小子吃错药了？
"场边观战的男生们窃窃私语。
岳不悔听见有人掏出手机录像，镜头对焦的滋滋电流声刺得耳膜生疼。
当比分僵持到2:2时，张浩终于按捺不住。
他带球突入禁区被绊倒，裁判判罚点球。
三班派出身高一米八五的体育特长生主罚，助跑时球鞋钉掀起的草屑像慢镜头里的雪片。
岳不悔半蹲在门线前，忽然发现能看穿罚球者的肌肉颤动。
对方右肩下沉的瞬间，他己经预判到射门方向是左上角。
但就在起跳扑救的刹那，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看见足球表面附着层灰雾，有个面目模糊的婴灵正抱着球狞笑。
"砰！
"岳不悔的手套与足球接触的瞬间，婴灵发出尖锐啼哭。
阴寒之气顺着手臂窜入心脏，又被丹田处突然爆发的灼热煞气绞得粉碎。
足球在门线上疯狂旋转，最终被岳不悔单手按在草皮上。
全场鸦雀无声。
体育老师嘴里的哨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宋琳脚边。
少女忘记捡起，怔怔望着跪在门前的清瘦身影。
岳不悔甩头时飞溅的汗珠在半空划出晶亮的弧线，有一滴正巧落在她锁骨上，烫得心尖发颤。
"不可能..."张浩瘫坐在中圈，看着记分牌2:2的比分变成3:2。
岳不悔被兴奋的队友们压在身下欢呼时，注意到宋琳悄悄用手机拍下了庆祝场面。
放学时阴云密布。
岳不悔故意磨蹭到教室只剩他一人，指尖抚过宋琳的课桌——那里有她午睡时压出的红印，还有张浩偷偷塞进她抽屉的情书。
当发现情书落款时，岳不悔瞳孔骤缩：张浩的字迹里缠绕着缕缕黑气，每个笔画都像扭曲的蛆虫。
"煞气入体。
"白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你这同学七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岳不悔吓得撞翻课桌："师...师傅？
""屏息凝神，意识沉入丹田。
"白起的声音带着金戈交鸣之音，"为师在你身上留了道神识。
"岳不悔照做后，发现视野切换成了奇异的内视状态。
经脉中流淌着黑红相间的气劲，宋琳给的牛奶正在胃里分解成淡金色能量，而张浩情书上的黑气竟与自己掌心的兵符印记同源。
"看来有人盯上你们学校了。
"白起冷笑，"今晚子时，带上那封情书来城西乱葬岗。
"岳不悔还欲追问，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慌忙收拾书包，转身正撞见抱着作业本的宋琳。
少女颈间挂着水滴形玉坠，此刻正发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微弱青光。
"要下雨了。
"宋琳把伞塞进他手里，"这把借你。
"岳不悔握住伞柄时，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深夜医院走廊、插满管子的妇人、撕碎的诊断书、还有黑暗中闪烁的青铜鬼面..."你怎么了？
"宋琳惊恐地看着突然跪倒在地的岳不悔。
少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流转着血色符文，掌心的兵符印记正透过皮肤发出幽幽红光。
远处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