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异类竟是陈庆之,只有他肩膀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黄色包袱。
“咳咳,你们来这拜师的目的是什么?”
小女孩背着双手一一问道。
“家中孩子多,弟弟妹妹吃不饱饭,阿爹说到这能吃上一口饭”,其中的一个孩子低首说道,剩余的几个也纷纷点头附和。
“那你呢?”
女孩扭头看向还未回答的陈庆之,眼睛中明显少了之前兴冲冲的神色。
“我来学剑”女孩愣了几秒,顿时兴奋地问道“你是说你要学习剑法,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不为别的,只为学剑”,陈庆之掷地有声地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看出你和他们不一样。”
女孩拉起陈庆之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谷内冲去。
“你们几个在此自行安顿,明日我再来安排任务。”
声音从远处飘出,只留下茫然无措的几人。
“师父师父,我找到了一个学剑的好苗子,将来兴盛剑谷的重任就交给他了”,女孩大声地炫耀着,仿佛晴天霹雳般从谷中炸开来。
“你这丫头,吵吵闹闹的不像样”,说话间,一袭白衣翩然而至,分明的棱骨、英俊的脸庞让陈庆之都不禁在心里大呼“好看”。
“就是他要学剑?
我看资质也不怎么样啊,莫不是你觉得他有几分姿色才带进来的”,说罢眼神戏谑地移向脸色立刻通红了的女孩。
“才不是,哼,我好心为你寻找弟子,你却这般说我,再也不理你了”,女孩捉着长裙害羞地跑了出去。
“芷萱,师父错了”,爽朗的声音传出,可惜女孩己经走远。
男子看向陈庆之开口说道:“既愿意入谷学剑,当谨记我之言”,陈庆之俯身说是。
“其一,不管你从何而来,不管你有无天赋,不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都需知剑道亦是人道,想要练好剑,就要做好人,人不立则剑不刚,抬手可破。
其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剑之一道没有少年老成,只有长久坚持才能突破蜕变,故而不可随意出谷。
其三,只有勇敢的人才配执剑,心性懦弱之辈不适合此道。
此三点可记住了?”
陈庆之跪拜在地用力点头,铿锵地答道:“我记住了,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很好,假以时日,为师相信你当有所为。
留在谷中的弟子唯你师姐李芷萱一人,其他的日后江湖定会相见,有任何问题尽管请教芷萱,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罢,便消失不见。
……“陈庆之,你家是哪的呀”“陈庆之,你今年几岁了”“陈庆之,你喜不喜欢吃糖葫芦”“陈庆之,你……”“师父是个很好的人,他其实更像是我的父亲,总是给我买好吃的糖葫芦,买漂亮的裙子……”“师父也是个大笨蛋,剑阁你总知道吧,有好多好多剑阁的大人物来谷中劝师傅依附剑阁,可师傅死活不答应,气的剑阁老头子的胡子翘得那么高”,说着还用手比划起来。
陈庆之倾听着每一个问题,回答着每一个问题,渐渐的,久久盘旋在心中的阴霾开始消散,他认定了这个有点像家一样的山谷,认定了像亲人一样的师姐,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守护这里,要照顾师姐,要保护师父,以及要为陈寅报仇雪恨……天色昏暗,陈庆之记得他和师姐说了好多好多话,随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路逃难奔波的艰险,一路神经紧绷的提防,他再也熬不住了,他也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第二天,天色渐明,陈庆之习惯性地早早醒来,发现桌子上己经摆好饭菜,伴着泪水,他怔怔地吃完后推门而出。
“唰”,剑气破空的声音传入陈庆之耳朵,凌厉的剑法让他目不暇接。
一刻钟后,李芷萱收剑,招呼陈庆之过去。
“剑道始途,练剑不可荒废一日,”李芷萱收起昨日嬉笑,正色说道。
“师父交代过,从今天开始,你便用这柄未开刃的剑做挥砍练习,打磨根基”,说着从一旁取出刻有墨玉二字的通体漆黑的长剑。
“这是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你可得好好爱惜”,李芷萱有些不舍地将长剑递过来。
“是,师姐,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陈庆之握紧墨玉剑,笃定地说道。
……“喝,喝”,入谷后,陈庆之与师姐每天闻鸡起舞,练习剑术,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每次结束后,陈庆之总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但他从不觉得苦。
以前虽有陈寅相伴,他也的确是个有趣的老头,但总归有年龄上的隔阂,如今有个一般大的姐姐,陈庆之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沉默寡言。
休息之余,他们喜欢往后山上跑,如果能遇到几只有灵性的野兽,李芷萱总是不忘逮着机会在陈庆之面前表演几套剑法。
秋叶剑谷的掌门有些神出鬼没,但每次见面,陈庆之的衣柜里就会多一套白袍,用他的话来说:“好鞍配好马,虽说这孩子长的英俊,但人还得靠衣装”。
日子在充实和收获中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