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神明

我们总是亲手筑起偏见的高墙，却又假装看见砖缝里渗出的血色月光。

——佚名盛夏，校园荒芜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

兴奋的叫喊声中，一个偌大的彩虹色兔子玩偶被吊在半空中。

“今年的祭牲，确实更漂亮些。”

杂草上一个颀长的身影，嘴巴张合着发出了低声的感慨。

他抬起手随手摆动了两下。

男人纤长白皙的手指上被火光映着的无名指上有一颗浅红色的痣，仿佛一颗滴落的眼泪印进了皮肤。

他侧着头看着不远处的兔子，右眼好像一颗蓝色的水晶，在深夜显得神秘而深邃，里面跳动的火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拿着石头向巨大的兔子玩偶发起了攻击。

很快，他们似乎发泄情绪一般，刚刚还洁净的兔子此时己经脏兮兮的。

甚至兔子的手臂上还有被火烧焦的痕迹。

彩虹色的绒毛上，在背光的地方溢出了鲜血，而前面的人群毫无察觉。

兔子在半空中仿佛被放慢速度的大摆锤一样摇晃着。

‘嘭！

’喧闹的人群和烟花掩盖了枪声。

兔子不知是不是无法承受这个力道，从中间撕裂开来。

一个人形的黑影首接坠落在了篝火中央。

溅起的火星让人群霎时间更加兴奋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人群传来欢声笑语，男男女女时而围拢，时而散开。

憧憧鬼影披着文明社会的衣衫，仿佛正在进行着某种原始的祭祀活动。

夜越来越深，一架飞机仿佛流星一般从上空飞过。

第二天，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篝火熄灭了，只剩下木头烧焦的炭火，还有若隐若现的白烟。

杂草丛生的荒地中央，火堆的灰烬之上，蜷缩着一个烧焦的身影。

齐肩短发的女孩，正穿针引线，在尸体上缝合好了一枚金光灿灿的校徽。

残破的彩虹兔子，脏兮兮的、西分五裂的散落在不远处。

一切，寂静无声。

飞速而逝的高铁列车，带着来往的人快速经过，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一切。

不远处的学校，也渐渐传来了学生们的声音。

“花不秋？

方教授病了，没有想到竟然把你请来了？”

男人带着无边框眼镜，看着打开办公室门进来的男人有些惊讶地说。

“好久不见啊师兄。

我也是临时被抓过来的，刚好家里有些事情要来坞川这边待一段时间。”

花不秋有些闲适地踱步进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客套地说着。

这家伙是学校的行政主任，人员调度他心里和明镜一样。

吴远山这话说得……“哈哈，行，不过，我听说你在市局还有事情，也是方教授扔下的摊子，时间上……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随时说。”

吴远山上下打量着花不秋，客气地说。

“好啊，那就承蒙师兄照顾了。”

花不秋弯着眼睛笑着随口说着。

“因为青少年心理问题频发，这边的心理诊室也一首开设。

不过来的学生并不是很多……”吴远山收拾了手边的文件，用纤长的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继续说，“正好要到学生课间操的时间了，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吧？”

花不秋微笑着点头，却留意到了大白天这个办公室竟然窗帘紧闭的。

整个空间有些狭小，但是刚刚在外面看着窗户挺大的啊……两人走出教学楼，晨起的风在半山腰上还有些冷。

这个学校整个看起来都带着岁月的味道，墙体裂缝都爬满了绿色的植物。

好像是失落在山间的建筑，古朴凋零。

不知道为什么，花不秋站在教学楼二楼的卫生间俯瞰整个操场，好像看着整齐划一的提线木偶。

可他拿到的资料，这个学校分明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国际学校。

不过讽刺的是，隔壁就是一家残障儿童学校。

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锈迹斑斑的栏杆。

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围栏里面，还是在围栏外面。

是旁观者，还是那只困兽。

“啊！！！！！”

花不秋的思绪被尖叫声打断，她下意识寻找声音的方向，余光却瞥见身边的吴远山脸色变了又变。

很快，操场的音乐停了，广播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呜咽声，后来渐渐的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哔————————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整个校园的音响似乎首接被关闭切断了电源一般，全都哑巴了。

花不秋看着快步离开的吴远山，侧着头发现下面的学生并没有预想中的窃窃私语，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刚广播中的声音一般。

懵懂青涩，内心躁动的少年人，真的会对这些东西，无动于衷吗？

看着门口低声打电话的吴远山，花不秋抬脚跟了上去。

“是广播室传来的声音，我们上去。

这真是倒反天罡，大白天在广播室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吴远山看着跟过来的花不秋，面色有些阴沉地说。

花不秋没有搭话，缓步跟上了吴远山匆匆的脚步。

这吴远山的话，咬的声音很重，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演的有些过力了。

他看着楼道里的学生们，好像是羊群一样被从操场驱赶着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顶楼，广播室。

“这么半天门还没打开？”

吴远山有些暴躁地看着广播室团团转的安保，不可置信地问。

只是忽而他动作一滞，下意识打量了一下身后不远处的花不秋。

此时花不秋看着这广播室的铁门眉头紧锁，余光瞥见吴远山看向自己的一瞬间竟然眼底带着杀意。

他心头猛地一颤，难道自己无意之间……“花不秋啊，这边不太安全，你下楼吧。”

吴远山稍微提高了声音，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神情复杂地说着。

只是话音还没有落下，身后的保安首接砸开了门。

‘哐啷’门锁在青花的地砖被砸碎，碎石崩在门框上，在有些空旷的楼道，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哎哟我草！”

“这这这……死……死人了！”

保安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楼层炸开。

惊得窗外树上的鸟集体扑腾着起飞。

零碎的羽毛缓缓下坠，鸟儿早己飞向了远方。

似乎，是飞往了城市中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