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车流如织,每辆车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急匆匆地向前奔。
苏瑶和林宇的车,此刻却像个倔强的钉子,扎在服务区里,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隔绝了。
“你到底想咋的?就这点事儿,你至于没完没了吗?” 林宇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苏瑶。
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那团正在燃烧的怒火。
苏瑶也不甘示弱,一仰头,把头发往脑后一甩,“我咋的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一路上唠唠叨叨,烦死个人。”
她的声音尖锐得像把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刺耳的痕。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可他们谁也顾不上了。
“行,苏瑶,你厉害!” 林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猛地一甩车门,“砰” 的一声巨响,像是他愤怒的呐喊。
“你走,我看你能走多远!”苏瑶被这一声震得心里一颤,但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只留下林宇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林宇望着远去的车影,愣了几秒钟,满心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 他嘟囔着,抬脚狠狠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散落一地,可他心里的气却一点没消。
没办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宇一跺脚,开始沿着高速路的应急车道往家走。
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脸上,他把衣领竖起来,缩着脖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脚下的鞋子磨得脚生疼,他低头一看,脚后跟都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宇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衣衫被汗水湿透,又被冷风一吹,贴在身上,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路,心里一阵绝望,可一想到苏瑶那副绝情的样子,又咬着牙坚持。
好不容易到了家,林宇抬手敲门,手都抬不起来了。
门开了,苏瑶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一脸悠闲地站在门口,看到林宇这副狼狈样,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还知道回来啊?” 苏瑶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
林宇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的火 “噌” 地一下又冒了起来,比在高速路上还旺。
“你还有脸说!” 他大吼一声,一把推开苏瑶,冲进屋里。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高速上,你知道我是咋回来的吗?我走了十多公里,脚都磨破了,你看看!” 他一***坐在沙发上,把脚伸出来,血泡磨破的地方血肉模糊,看着都吓人。
苏瑶撇了撇嘴,“谁让你跟我吵的,我当时气头上,哪顾得上那么多。”
她的声音虽然小了点,但还是透着那股子不服气。
“你…… 你太过分了,苏瑶!” 林宇气得眼眶泛红,声音都带着哭腔,“咱俩是夫妻啊,你咋能这么狠心呢?”“哼,夫妻?你平时对我好吗?整天忙忙叨叨,家里事儿啥都不管。”
苏瑶也提高了音量,一边说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像只被激怒的母狮子。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铃响了。
苏瑶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一看是钱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挤出个笑容,“悦悦,你咋来了?”钱悦一进门,眼睛滴溜一转,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狼狈不堪的林宇,心里立马明白了七八分。
“哟,这咋回事啊?” 她假惺惺地问,声音甜得发腻。
林宇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看到钱悦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我俩的事儿,你少插手!” 他恶狠狠地瞪着钱悦,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钱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林宇,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好心?我看你就是来挑事儿的!” 林宇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着钱悦,“要不是你整天在苏瑶耳边瞎嘀咕,我俩能闹成这样吗?”苏瑶一看两人对上了,赶紧过来拉架,“别吵了,都少说两句。”
可她这一拉,倒像是火上浇油,林宇和钱悦都较上了劲。
“我挑事儿?林宇,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就知道跟苏瑶吵。”
钱悦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
“我没男人样?你个外人,管得着吗!” 林宇冲上前一步,脸几乎要贴到钱悦脸上,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屋子里一片混乱,三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朵疼。
“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宇突然大吼一声,这一声像个炸弹,把屋里的人都震住了。
他转身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苏瑶和钱悦站在屋里,面面相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外面的夜黑得浓稠,像墨汁一样,林宇走在空荡荡的街上,路灯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晃晃悠悠。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那两个字 “离婚” 在不停地回响。
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满是汗水和尘土的衣服。
他望着街边闪烁的霓虹灯,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苏瑶站在屋里,看着被林宇甩上的门,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想起林宇在路上的狼狈,想起他刚刚绝望的眼神,心里一阵懊悔。
她知道,这次,真的把事情闹大了。
钱悦站在一旁,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看着苏瑶哭,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儿,屋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宇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晃荡了一整晚,清晨的第一缕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拖着像被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家,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苏瑶不在,估计是回娘家了,或者去了朋友那儿,他也没心思琢磨。
走进卧室,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照片里两人笑得那么灿烂,可如今…… 林宇抬手一把将照片扯了下来,“啪” 地摔在地上,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就跟他的心似的。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活脱脱像个刚打完败仗的逃兵。
到了公司,林宇整个人还是蔫蔫的。
刚在工位上坐下,同事张宏就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哟,林宇,听说你家里出事儿了?这可咋整啊,不过咱这项目招标可不等你调整状态啊,上头催得紧,前期调研这活儿就辛苦你了。”
张宏一边说,一边把厚厚的一摞资料扔在林宇桌上,那资料砸在桌上的声响,就像砸在林宇的心上。
林宇抬眼瞪着张宏,“你啥意思?这么急、这么繁琐的活儿,为啥就***?” 他的声音因为熬夜和愤怒变得沙哑,脖子上的青筋又冒了出来。
张宏耸了耸肩,装作无辜的样子,“哎呀,这不是你业务熟悉嘛,而且大家都有各自的任务,就你现在手头空,能者多劳呗。”
说完,还假惺惺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那力道,轻得像在敷衍。
林宇一把甩开他的手,“放屁!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想让我背锅嘛。”
周围同事听到动静,都偷偷往这边瞧,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都怕惹祸上身。
张宏也不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爱咋想咋想,反正三天后要交初步报告,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宇看着眼前那堆资料,感觉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双手抱头,使劲揪了揪头发,满心的绝望。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苏瑶的来电,屏幕上两人的合照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嘲笑他。
他抬手就按了挂断键,现在哪有心思跟她扯,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没办法,林宇只能强打起精神,一头扎进资料里。
一整天,他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几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文件,逐字逐句地分析,可越看越头疼,好多关键信息都模糊不清,感觉走进了死胡同。
下班后,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林宇还在工位上埋头苦干。
灯光昏黄,把他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可这繁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揉了揉肚子,起身收拾东西,决定去图书馆碰碰运气。
夜晚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林宇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
周围的人都在专心看书,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资料,继续钻研。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宇正抓耳挠腮地对着一份数据发愁,一个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伙子,看你在这儿愁眉苦脸的,是遇到难题了?” 林宇一抬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者正看着他,眼神里透着关切。
林宇苦笑了一下,“大爷,您不知道,我这工作上遇到***烦了,这项目招标的前期调研,资料乱得像一锅粥,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老者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在这行也混了不少年头了,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说着,就拿起资料翻看了起来。
两人这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老者,也就是李老,不仅给林宇点明了关键的调研方向,还把自己压箱底的人脉资源分享给他,什么行业专家的联系方式、一些内部未公开的数据渠道,听得林宇眼睛越来越亮,心里那团快熄灭的火,“噌” 地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
“大爷,不,李老,太感谢您了!您这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林宇激动得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握住李老的手,一个劲儿地摇晃。
李老拍了拍他的手,“小伙子,别灰心,谁还没个难处。
你有这股子钻研劲儿,肯定能成事。
回去好好干,要是还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林宇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精神抖擞地回到家。
一进屋,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可刚一闭眼,白天张宏那副嘴脸就浮现在眼前。
“哼,张宏,你等着,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咬牙切齿地嘟囔着,翻身坐起,打开电脑,开始没日没夜地筹备调研。
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林宇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屏幕上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满意地笑了。
他拿起手机,又看到苏瑶发来的求和短信,“林宇,我知道错了,咱们聊聊吧。”
林宇冷哼一声,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每敲一个字,他的心就硬一分,他要用行动告诉苏瑶,没有她,他一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此刻,苏瑶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满心期待着林宇的回复,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一条冰冷的短信:“协议我起草好了,抽空办手续吧。”
苏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林宇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
她抱着手机,泣不成声,懊悔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可这一切,林宇已经不想再管了。
开标这天,天空湛蓝得像一块刚被擦拭过的宝石,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照得城市的高楼大厦熠熠生辉。
可林宇没心思欣赏这好天气,他站在公司楼下,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西装领口,那身笔挺的西装仿佛是他的战甲,今天这场竞标之战,他必须赢。
公司门口,同事们陆续赶来,张宏也在其中。
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抹得油亮,走路还带着风,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看到林宇,他故意大声说道:“哟,林宇,准备得咋样啦?咱这小项目,你可别太紧张,重在参与嘛。”
那语气,要多轻蔑有多轻蔑,周围几个同事听了,都捂着嘴偷笑。
林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张宏,你别得意得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的眼神像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张宏,仿佛要在开战前就先挫挫对方的锐气。
众人来到招标会场,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各大公司的精英们汇聚一堂,有的在低声交谈,眼神中透着自信与算计;有的默默翻看着资料,手指不时在纸上划过,标记着重点。
会场正前方,评委们表情严肃,坐在一排长桌后面,审视着一切。
竞标正式开始,张宏作为他们团队的代表,第一个上台。
他迈着大步走上讲台,脸上堆满自信的笑容,打开演示文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方案。
“各位评委,我们的方案结合了当下最前沿的理念,充分考虑了成本、效率以及市场拓展的多方面因素。
采用全新的流程优化,定能为项目带来最大化的效益……” 张宏说得口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