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欢喜镇杀仙途

月色朦胧，山风微寒。

远山重重叠叠，如卧龙般伏在天地之间，夜空低垂，星光隐隐。一座高不见顶的玉石山门静静矗立于山谷口，石门上三个鎏金大字——合欢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妖异的紫光。

沈宴醒来时，正是这山门初闭之时。

他躺在一张雕花木榻上，身下锦被如云，帐幔低垂，香气弥漫。睁眼第一刻，他的脑袋还停留在上一秒。那时他正坐在公司里啃着泡面，对着一堆语法报错心生绝望，眼一闭，鼻一酸……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并不慌乱，而是坐起身，目光打量着这间房间。

屋不大，陈设倒是讲究：檀木桌、玉石盏、灵纹雕窗，每一样都透露着一种“不属于现代世界”的古雅。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一丝游丝般的气息，在丹田之处缓慢盘旋。

修真。真的是修真。

他低下头，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骨节分明，比原来的要细长些。他叹了口气：“老天爷，你是觉得我这辈子干活干得不够多，穿了还让我从杂役做起？”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沈宴！”

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带着些不耐烦地喊着，紧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青布短袍，头发简单挽着，手里抱着一摞洗好的衣物。

“你再不起来，今日杂役轮换就赶不上了。”她瞪了沈宴一眼，把衣物丢在他脚边，“你运气好，昨晚刚进宗就被安排在外门清音院住下，比我们当年好多了。”

沈宴眨了眨眼，想起脑海中那个“系统”面板，此时毫无动静，仿佛沉眠一般。他也没问，对眼前少女笑了笑：“多谢。你是……”

“余芷。”她一边说一边皱眉，“看来你是真没记得我，昨晚我负责登记新人资料，给你发的衣袍。”

沈宴配合地点点头，心里却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快些换衣，我们得赶在申时前赶到灵草园，不然被巡堂长老看到，怕是又要挨训了。”余芷语气里不带什么多余的情绪，但那种“你最好别拖我后腿”的意味倒是挺明显的。

沈宴看着手里这套粗布外门弟子服，忍不住自嘲：“合欢宗啊，名字香艳，待遇倒挺清苦。”

余芷转身走出门口时轻哼了一声：“你若能修到筑基，就能搬进内院，到时候自有人给你擦背、服侍灵食。合欢宗，最重资质与机缘，没那两样，别说双修，就连饭都吃不饱。”

沈宴换上衣服，简单梳洗，走出清音院时，天已微亮。

外门建筑错落有致，多为三进四合式院落，石砖铺路，檐角挂铃。宗门没有多少高谈阔论的书卷气，反而有种说不清的香艳与冷寂共存的氛围。

远远望去，山腰处有一座红檐玉柱的宫殿，飞檐处悬挂着缀银铃铛，光彩流转，不知是何所在。

沈宴低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余芷随口道：“红尘殿，内门女修居所，也是长老们讲法与修行之所。”

沈宴挑眉：“只住女修？”

余芷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以为合欢宗是正道名门？我们宗的‘双修大道’讲究阴阳互济，男修多为炉鼎，能留下来的，不过十中无一。”

沈宴一震：“所以……我？”

“暂时不是。”余芷淡淡道，“你现在是杂役弟子，若三月内无法突破练气二层，便自动转入炉鼎堂服役。”

炉鼎堂。

沈宴记住了这个词。

他垂眸掩下眼底波澜，问：“那……留下来的男修呢？”

“能留下来的，不是背景硬，就是运气逆天。”余芷轻声答道，“再不然……就是有女子长老亲自收徒，做了‘伴修’。”

沈宴：“伴修？”

“等你见到了，就懂了。”她说完这句，也不再多言，只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路下山，穿过几片灵田与药圃，终于来到外门灵草园。

这是合欢宗外门弟子轮值打杂的地方之一，专供培植各类基础灵药与香材。香材尤为重要，用以制香助修、布阵清神、入梦导引，乃是合欢宗独门手段之一。

沈宴随着余芷一同被分到“第三香圃”，负责清理虫蚁、剪枝、翻灵土，一切皆由人工完成。灵草脆弱，受不得法术震荡。

他本以为修仙之人应是飘然出尘的存在，如今却低头锄土拔草，不由在心中叹道：

“果然，不管穿到哪儿，体力活永远是新人的第一课。”

就在他一锄头翻开一撮灵泥时，脑海深处的系统声悄然响起：

系统更新完毕。当前状态：观察中。

激活条件：完成首次宗门任务，获得基础修炼认可。

沈宴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给予奖励，而是要他真正“踏入修行”，才会展开。

他忽而明白：若他刚刚服用那枚不明来历的“洗髓丹”，可能根本吸收不了，反而出事。

这系统，看似“欢喜”，其实……谨慎得很。

太阳渐升，香圃内香气渐浓。每一株灵草的枝叶在阳光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吸。沈宴看着那一株株沉静的灵药，忽而觉得——

这修仙路，或许不像小说里那般飞剑御天，一路杀怪升级，而是每一寸灵气、每一个呼吸，都必须踏踏实实地去争。

他低头继续劳作，未察觉到香圃一角，一位年长女修正悄然注视着他，眼中似有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