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卷卷把我按在电脑前的时候,我眼皮都在打架。“阿禾,最后一遍,
检查完这个PPT就能交差了,坚持住!”咖啡杯早就空了,
喉咙里全是速溶咖啡粉没化开的渣子感。窗外黑漆漆的,写字楼这一层,
就剩我们俩工位还亮着惨白的灯。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像催命符。
“卷卷……”我声音发飘,“凌晨三点了,放过我吧……明天,不,今天晚点交,
王扒皮也不能真吃了我们……”林卷卷头都没抬,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得飞快。“不行,
说好今天就是今天。精益求精懂不懂?细节决定成败!甲方爸爸明天十点就要,
我们必须做到120分,碾压其他组!”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那股劲儿,
比打了鸡血还足。这就是我闺蜜,人送外号“卷王”,卷天卷地卷空气,
连带着我这个咸鱼也被迫在沙滩上扑腾。“搞定了!”她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发送!”邮件发出去的提示音像天籁。我瘫在椅子上,
感觉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去了。“走走走,回家睡觉,
我感觉我能睡三天三夜……”我挣扎着想站起来。林卷卷却一把拉住我,力气大得惊人。
她脸上没有熬夜后的疲惫,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眼睛亮得吓人。“阿禾!别睡!
”“祖宗,又干嘛?”“我找到新项目了!”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比这个PPT***一万倍!保证让你彻底摆脱996,告别王扒皮,走上人生巅峰!
”我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警铃大作。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都没好事。
上次是拉着我报了个凌晨五点开课的华尔街英语,
上上次是忽悠我周末跟她去爬野长城差点迷路。“不去。”我斩钉截铁,“我现在只想回家,
躺平。”“不行!”林卷卷死死箍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这次必须去!
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姐妹联手,
一定能卷出一片天!”“什么新世界?火星移民啊?”我试图掰开她的手,纹丝不动。
“比那还牛!”她兴奋得脸都红了,另一只手飞快地从她那巨大的通勤包里往外掏东西。
掏出来的不是文件,不是电脑。是一个……灰扑扑、巴掌大的、造型极其简陋粗糙的陶土盆?
盆底还粘着点干巴的泥。我愣住了。“这……你从楼下花坛挖的?”“别小看它!
”林卷卷一脸严肃,像捧着稀世珍宝,“这是我斥巨资……好吧,花了半个月奶茶钱,
从一个特别神秘的地摊老头那儿淘来的!据说是上古神器‘息壤盆’的边角料做的仿品!
”“哈?”我怀疑她熬夜熬傻了。“真的!老头说,
只要两个人真心想逃离这操蛋的现代生活,手拉手摸着这个盆,
诚心祈祷去一个能‘自力更生、勤劳致富’的地方,就能心想事成!”她语速飞快,
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我看着她,又看看那个沾着泥巴的破盆,
再看看她熬得通红的、写满“信我信我”的眼睛。完了,卷王疯了。“林卷卷,你清醒一点!
那是骗子!哪个上古神器长这样?还边角料?还半个月奶茶钱?”我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试试又不会掉块肉!”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垂死挣扎的手,
强行按在那冰凉的陶土盆沿上。她的手指滚烫,力气大得吓人。“来来来,闭眼!集中精神!
想着——我们要去一个能靠双手吃饭、没有KPI、没有PPT、没有王扒皮的地方!
我们要去种田!我们要卷……卷出一片新天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蛊惑。我绝望了。
算了,陪她疯一把,等她发现没用,就能死心回家睡觉了。我认命地闭上眼。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加班的怨念:无休止的报表,改不完的方案,王扒皮刻薄的嘴脸,
还有楼下那家永远排长队的煎饼果子……要是真能去个地方,
自己种麦子磨面摊煎饼该多好……“心诚则灵!启动!”林卷卷大吼一声。
我感觉抓着盆的手指猛地一烫,像被烙铁烙了一下。“嘶!”我痛得想缩手,
但她的手像焊在我手上一样。紧接着,天旋地转。不是比喻,是真的天旋地转!
比坐过山车猛一百倍!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全是飞速旋转的、破碎的光影,
耳边是林卷卷变了调的尖叫:“啊啊啊——坐标好像有点歪——!”什么坐标?!
这破盆还带GPS导航的吗?!念头还没转完,巨大的失重感袭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掼在地上。“砰!”“哎哟!”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剧痛从***和后背传来,差点把我摔散架。我趴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嘴里全是土腥味。
“咳…咳咳…卷卷?林卷卷?”我艰难地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草屑。
“在…在呢…还活着…”旁边传来她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写字楼没了。电脑没了。那个该死的破陶盆也没了。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黄土地。
稀稀拉拉长着些蔫头耷脑、叫不出名字的矮草。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光秃秃的土黄色山丘。
天空倒是挺蓝,蓝得有点刺眼,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人皮肤发烫。
空气干燥得吸一口都拉嗓子,带着尘土和……某种牲畜粪便混合的味道。
我们俩穿着上班的职业套装——我米色西装套裙,她藏青色小西服配铅笔裤,
此刻沾满了泥土草屑,皱巴巴像咸菜干,跟这片荒凉的土地格格不入。林卷卷也坐了起来,
她昂贵的真丝衬衫领子歪在一边,精心打理的短发乱成了鸡窝,昂贵的通勤包不翼而飞,
脸上也蹭了几道泥印子。她瞪大眼睛,看着这片完全陌生的景象,嘴巴微张,半晌没合拢。
“卷卷……”我声音发颤,“你那个‘边角料’……好像……是真的?”林卷卷猛地回过神,
眼睛里的茫然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近乎癫狂的兴奋取代。她“噌”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完全不顾形象,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阿禾!我们穿越了!
我们自由啦——!”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惊起了远处几只灰扑扑的鸟。自由?
我看着自己磨破了***、沾满泥巴的高跟鞋,再看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有身边这个因为成功穿越而陷入狂喜的卷王闺蜜。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
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自由?我看是自由的……劳动改造要开始了。
林卷卷的兴奋劲儿持续了足足五分钟。她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在黄土地上跑来跑去,
抓起一把土仔细研究,对着远处的山丘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嗯……土质疏松,
偏碱性,光照充足,就是缺水……适合种耐旱作物!土豆、高粱、小米……”我瘫坐在地上,
揉着快摔成八瓣的***,看着她那身和这片土地严重违和的小西服,
忍不住泼冷水:“林总监,请问我们今晚睡哪?吃什么?喝什么?还有,你这身阿玛尼,
打算怎么犁地?”她终于停止了“地质勘探”,跑回我身边,
脸上依旧洋溢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光:“困难是暂时的!阿禾!你看这广阔天地!
”她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世界的姿势,“没有房租压力!没有职场PUA!
没有无意义的会议!这里,一切价值都靠我们的双手创造!多纯粹!多美好!”美好?
我低头看看自己磨破皮的手掌,刚才摔倒时撑地擦伤的。“首先,”我尽量保持冷静,
“我们得搞清楚这是哪?什么朝代?安不安全?其次,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水,食物,
庇护所。”“对对对!”林卷卷连连点头,终于进入了“务实”状态,
虽然眼神依旧亮得惊人,“走!找找看,附近肯定有人烟!古代人也要喝水种地嘛!
”我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高跟鞋成了最大的累赘,没走多远,
脚就疼得受不了。我咬咬牙,脱了鞋拎在手里,赤脚踩在滚烫粗糙的地面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林卷卷犹豫了一下,也脱掉了她那双价值不菲的小羊皮鞋。
太阳越来越毒,晒得头皮发烫,喉咙干得冒烟。放眼望去,除了黄土地就是荒草坡,
连棵能遮阴的歪脖子树都难找。“卷卷,你那个盆……它把我们扔这前,
就没给个新手大礼包什么的?”我有气无力地问。“呃……好像没有。”她也有点蔫了,
“可能……边角料的功能不太全?”我绝望地翻了个白眼。不知走了多久,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晒成人干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一片稀疏的、低矮的土坯房。还有几缕细细的炊烟。“村子!有村子!”林卷卷像打了鸡血,
瞬间满血复活,拉着我就往前冲。靠近村子,景象更加清晰。
房子是用黄泥混着草梗垒起来的,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看起来低矮又简陋。
村子外围用一圈歪歪扭扭、一人多高的土墙围着,大概是防野兽的?
墙根下零星拴着几头瘦骨嶙峋的黄牛,正有气无力地嚼着干草。
村口有几个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短褂的孩子在玩泥巴,
看到我们两个穿着奇怪对他们来说、蓬头垢面、还光着脚的女人靠近,都吓得尖叫一声,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村里去了。“哎!小朋友!别跑啊!”林卷卷试图挽留,
徒劳无功。很快,村里涌出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同样破旧,
脸上刻着风霜和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耙子、木棍,把我们俩团团围住,像看什么稀罕怪物。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者走了出来,他须发皆白,背有些佝偻,但眼神还算锐利。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尔等……是何方人士?
缘何到此?”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勉强能听懂。我和林卷卷对视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最和善在她看来的笑容,上前一步。“老丈您好!
我们姐妹二人……”她顿了顿,似乎在飞速编造身份,“我们是……是遭了难,流落至此的!
家乡发了大水,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她说着,还用力挤了挤眼睛,
可惜没挤出眼泪。我在旁边配合地低下头,做出悲伤状。心里吐槽:这编得也太老套了吧?
老者浑浊的眼睛在我们身上破败的“奇装异服”上扫过,
又看了看我们沾满泥泞、伤痕累累的光脚,眼神里的警惕稍微褪去了一些,多了点同情。
“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景……”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里是大柳树村。
老汉是这里的村长,姓杨。”兵荒马乱?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杨村长!”林卷卷立刻抓住机会,语气恳切,“求您收留我们姐妹几天吧!
我们什么活都能干!洗衣做饭,种地砍柴,喂猪养鸡都行!只求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有口吃的!”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一股现代职场人特有的“我能加班我能扛”的气势。
杨村长和周围的村民都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主动要求干活、还一口气报这么多技能点的“难民”。杨村长捋了捋胡子,
沉吟片刻:“既是落难之人,收留几日也无妨。
只是……”他看了看我们细皮嫩肉相对他们而言的手和脚,“我们村穷,地也薄,
日子清苦得很。你们……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吃得消!绝对吃得消!
”林卷卷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我们不怕苦不怕累!村长您放心,
我们一定用劳动换饭吃!绝不给村里添负担!”她这副“劳动最光荣”的劲头,
让朴实的村民们面面相觑,大概是觉得这姑娘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态度是好的。
杨村长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村东头有间空置的破屋,原是老猎户住的,
他前年没了,一直空着。你们若不嫌弃,就先去那里安顿。”“不嫌弃不嫌弃!谢谢杨村长!
谢谢大家!”林卷卷连连鞠躬,喜形于色。于是,在村民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
我们被带到了村东头。所谓的“破屋”,比想象的更破。低矮的土墙有好几处裂缝,
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感觉一阵大风就能掀翻。门是几块破木板拼的,关不严实。
里面黑黢黢的,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地上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
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农具和一堆干草,大概就是“床”了。
唯一的家具是一个三条腿的破木墩。我和林卷卷站在门口,
看着这个比现代建筑工地工棚还糟糕的“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呃……”林卷卷干笑一声,“挺好,至少……四面有墙,头顶有……草?”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悲凉:“收拾吧。”生存第一课:打扫卫生。没有扫帚,
我们只能用手和破布清理厚厚的积灰和蛛网。没有水,暂时只能干擦。林卷卷干活极其卖力,
灰尘呛得她直咳嗽,也毫不停歇,甚至主动去整理那堆散发着怪味的干草,
试图铺个“床铺”出来。“卷卷,你慢点……”我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有点心疼。
“没事!”她抹了把汗,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充满干劲儿的光,“开局是艰难点,
但这就是创业啊!白手起家!多***!想想我们以后,自己盖砖房,睡大炕,
吃自己种的菜……”我看着她描绘的蓝图,再看看眼前四面漏风的破屋,实在很难产生共鸣。
就在我们忙得灰头土脸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姐姐……”我们回头,
看见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她瘦得可怜,穿着打满补丁的宽大衣服,
小脸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受惊的小鹿。她手里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
碗里装着半碗浑浊的水。“爷爷……让我给你们送点水……”小女孩声音细若蚊呐。“哎呀!
谢谢小妹妹!”林卷卷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我叫小丫。”小女孩把碗往前递了递,
眼睛却好奇地盯着林卷卷乱糟糟的短发和我脱在一旁的高跟鞋。“谢谢小丫!
”林卷卷接过碗,看着碗里浑浊的水,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卷卷!
”我吓了一跳,这水看着就不干净!她喝完,咂咂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
入乡随俗嘛。”她把碗递给我,“阿禾,你也喝点,补充水分。”我看着那浑浊的水,
胃里一阵翻腾,但喉咙的干渴最终还是战胜了不适。我屏住呼吸,小心地喝了一小口。
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说不清的怪味直冲喉咙,我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小丫看我们喝了水,
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小声说:“爷爷还说……晚点,让石头哥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石头哥?”“嗯!石头哥力气可大了!”小丫提到这个名字,眼睛亮了一点。
“谢谢你小丫,也谢谢杨爷爷!”林卷卷笑得特别真诚,“以后姐姐有空,给你讲故事听!
”小丫害羞地点点头,飞快地跑掉了。有了这半碗水的滋润,虽然味道感人,
但总算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我们继续收拾,直到天色擦黑。果然,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少年提着一个破篮子来了。他话不多,
闷闷地说了句“村长让送的”,就把篮子放在门口,转身就走。
篮子里是几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杂粮窝窝头,还有一小碗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咸菜。
窝窝头硬得像石头,剌嗓子。咸菜齁咸,除了咸味尝不出别的。但饿极了,什么都好吃。
我和林卷卷就着那点浑浊的水,狼吞虎咽地分吃了这些“晚餐”。夜晚降临,
破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和门缝里漏进来。风呼呼地从缝隙里灌进来,
冷得刺骨。我们俩蜷缩在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盖着自己破烂的西装外套,瑟瑟发抖。
“卷卷,冷……”我的牙齿都在打颤。“坚持住!”林卷卷的声音也在抖,
但语气依旧充满斗志,“明天!明天我们就去开荒!劳动起来就不冷了!等我们种出粮食,
换点棉花,做厚被子!”黑暗中,我听着她描绘的美好未来,
感受着身下硌人的草梗和刺骨的寒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穿越种田的日子,
跟林卷卷这个卷王一起过,绝对水深火热。天刚蒙蒙亮,林卷卷就精神抖擞地把我摇醒了。
“阿禾!起床!一日之计在于晨!开荒去!”我浑身酸痛,骨头像散了架,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想在这堆破草里再窝一千年。“再睡……五分钟……”我含糊地嘟囔,
把破西装外套往头上扯。“不行!”林卷卷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寒气瞬间侵袭,
“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我们落后太多了!你看看人家村民,天不亮就下地了!
”我被她强行拽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出破屋。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凉意,
瞬间让我清醒了大半。村子里果然已经有了动静,远处田地里影影绰绰有人影在劳作。
杨村长和几个村民正聚在村口的大柳树下说话。看到我们,杨村长有些惊讶:“二位姑娘,
起这么早?”“村长早!”林卷卷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我们想开点荒地,种点东西,
自食其力!您看哪里合适?”杨村长和村民们都愣住了。开荒?
就这两个细皮嫩肉、昨天还差点饿晕过去的姑娘?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抽了口旱烟,
慢悠悠地说:“姑娘,开荒可不是耍的。那得下死力气。
村西头河滩边倒是有片没人要的沙石地,地薄得很,石头又多,往年也有人试过,
种不出啥东西,白费力气,后来就荒着了。”沙石地?石头多?地薄?我听得心都凉了半截。
林卷卷却眼睛一亮:“沙石地?好啊!排水性好!就它了!谢谢老伯指点!阿禾,走!
”她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村西头跑。留下杨村长和几个老农在原地面面相觑,摇头叹气。
到了河边,我的心彻底凉透了。这哪是地?简直就是一片乱石滩!
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半埋在沙土里,稀稀拉拉长着些顽强的杂草。土是灰白色的,
看起来就贫瘠。“卷卷……这……能种啥?”我欲哭无泪。“事在人为!”林卷卷叉着腰,
豪情万丈,“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石头多?捡出来!地薄?我们施肥!改良土壤!
愚公移山懂不懂?精卫填海懂不懂?卷就完了!”她说完,
撸起她那价值不菲的真丝衬衫的袖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了,露出白皙的小臂,
弯下腰就开始搬石头!“愣着干嘛?动起来啊阿禾!目标!今天上午,清理出十平米!
”她头也不抬,干劲十足。我看着她那细胳膊细腿奋力抱起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石头,
摇摇晃晃地搬到地边堆起来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
也开始弯腰捡石头。石头又沉又硌手。没搬几块,我的手掌就被粗糙的石棱磨得***辣地疼,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腰也酸得直不起来。林卷卷比我更惨。她养尊处优惯了,细皮嫩肉,
没一会儿,白皙的手掌就磨出了好几个亮晶晶的水泡,汗珠顺着她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淌,
真丝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可她愣是一声不吭,咬着牙,埋头苦干。那眼神,
比当年在公司熬通宵赶项目时还要专注,还要拼命。“卷卷,歇会儿吧?
手都磨破了……”我看着都疼。“不行!”她喘着粗气,抹了把汗,“进度落后了!
才清理了这么点!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自力更生?”她看到我停下,立刻催促,
“阿禾别停!加快速度!我们比赛,看谁清理的面积大!”我:“……”卷王,不愧是你。
穿越了还不忘搞内部竞争KPI。我们像两头倔强的老黄牛,在这片贫瘠的河滩上,
与石头搏斗。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头晕眼花,汗水流进眼睛,又咸又涩。
手掌上的水泡磨破了,渗出血丝,混着泥土,钻心地疼。快到晌午,
我们才勉强清理出一块大概十平米左右、坑坑洼洼的地。林卷卷看着这片“战果”,
虽然累得直不起腰,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这就是希望的土地!”她指着那片地,
像指点江山。就在这时,昨天送窝窝头的那个敦实少年——石头,扛着锄头路过,
看到我们俩狼狈的样子和那块清理出来的沙石地,
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看傻子的表情。“你们……真在这开荒啊?
”他瓮声瓮气地问。“是啊!”林卷卷挺直腰板,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石头是吧?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这片地,以后就是我们姐妹的试验田!我们要种出全村最好的庄稼!
”石头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扛着锄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