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坠崖时耳边的风声。
那风又冷又急。
像刀子。
把我姐陆明珠最后那句话也割碎了:“……替姐姐去死……是你的福气……”
我没喊出声。
石头硌得骨头生疼。
血糊住眼睛之前,我好像看到崖底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金光。
然后就黑了。
再睁开眼,浑身疼得像是被拆开又草草拼上。
没死成。
我躺在一个很深的山谷里。
四周全是高得看不见顶的峭壁。
光秃秃的。
只有苔藓和一种发着微弱蓝光的藤蔓。
我动不了。
只能躺着看头顶那一线灰蒙蒙的天。
渴。
饿。
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觉得我大概还是要死在这里。
像块真正的炮灰。
连埋都不用别人动手。
不知道躺了多久。
也许是两天,也许更久。
我饿得眼前发黑。
喉咙干得冒烟。
一点点挪动身体。
手指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圆滚滚的。
有我的两个拳头大。
灰扑扑的。
像个特别大的石头蛋。
它嵌在崖壁下的一个浅坑里。
刚才那点微弱的金光,好像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把它抱出来。
沉甸甸的。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把它往旁边的石头上砸。
咚。
石头蛋纹丝不动。
我的手震得发麻。
咚。
又一下。
还是没裂。
我绝望了。
连个蛋都欺负我。
我趴在那颗蛋上。
眼泪掉下来。
砸在灰扑扑的蛋壳上。
“连你也……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都要我死……”
“我偏不死……”
“我饿……我要吃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颗一直冰凉的蛋。
好像……暖了一点?
我抹了把脸。
发狠地抱着它。
继续往石头上砸。
咚!咚!咚!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手都肿了。
咔。
一声细微的脆响。
蛋壳上终于裂开一道细细的缝。
有淡淡的金光从裂缝里透出来。
我精神一振。
顾不上疼。
继续砸。
裂缝越来越大。
金光越来越亮。
终于。
哗啦。
蛋壳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