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转了两圈,突然跳出提示:己与“玉阶凉”同步播放。
耳机里刚响起某首歌的前奏,钢琴键敲得轻轻的,像有人在空荡的房间里撒了把碎星子。
消息提示音紧跟着跳出来,是“玉阶凉”发来的:“这前奏像刚化的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一滴,两滴……”沈丹沚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路边的老槐树,叶子上还挂着午后的阳光,亮得晃眼。
她捏着手机想了想,回:“不像雪水,像我铅笔盒里的薄荷糖,含在嘴里凉丝丝的。”
那边几乎是立刻回过来:“薄荷糖?
那间奏是不是该带点气泡声?”
附带一个冒泡的表情。
沈丹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其实没听过这首歌,连名字都不知道,却顺着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觉得那流淌的前奏里,真的飘起了点薄荷糖的清甜味。
风卷着槐树叶掠过耳边,和耳机里的旋律缠在一起,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正踩着同一串隐形的脚印往前走。
钢琴前奏还在淌,沈丹沚己经走到巷口的杂货店。
冰柜嗡嗡作响,她拉开门,冷气扑在脸上时,收到“玉阶凉”的新消息:“刚经过庭院,石榴花落在白石板上,像打翻了胭脂盒。”
沈丹沚抬眼望了望头顶的老槐树,繁叶如盖,筛下的光斑在地面晃成细碎的金。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叩,字句清润如洗:“我们这儿槐叶正茂,风过处,倒像揉碎了一夏的蝉鸣,簌簌落在脚边。”
那边几乎是立刻回了张照片——青石板上殷红的石榴花瓣层层叠叠,背景里雕花木门半掩,漏出檐角的铜铃。
“槐叶的声息,该是比花瓣更热闹些的。”
“是呢,”沈丹沚应着,从冰柜里取出支绿豆沙,包装袋撕开的轻响里,她续道,“像无数支小笔在纸上写着短诗,不成章法,却满是夏日的絮语。”
老板娘扫码的间隙,她瞥见照片里门廊下的藤萝,垂落的绿瀑间藏着星点紫花,便又敲:“你那儿的藤萝开得正好吧?
照片里漏了半角,倒像把春天的尾巴藏在了门后。”
“玉阶凉”回了个浅笑的表情:“确是开得盛,风过时,落瓣沾在石桌上,像谁题诗漏了的韵脚。”
沈丹沚咬了口冰棒,凉意漫过舌尖时,耳机里的旋律转了个弯。
她望着满地晃动的槐叶影子,慢悠悠敲:“这间奏听着,倒像把刚才的话都浸在了凉水里,清清爽爽的,余味里还带着点甜。”
走到老楼楼下,歌快近尾声。
“玉阶凉”发来:“明天这个时候,再听首新的?”
沈丹沚抬头看了眼自家窗口亮着的灯,回:好进度条悄然走到尽头时,她揣好手机,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光斑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映着她嘴角浅浅的笑意——原来同一段旋律里,不同的风景也能生出相契的言语,像两枝隔空绽放的花,借着风,递了回清雅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