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蹲在铁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滴砸在地面的声音有些发闷，混着远处金属摩擦的异响——是酸雨，腐蚀性极强的雨水，能在十分钟内啃穿普通钢板。
她摸了摸腰间的金属匕首，刃口还留着昨夜丧尸骨骼的碎屑。
这把由自行车辐条重组的武器比想象中顺手，握柄处缠着从卫衣上扯下来的布条，蹭得掌心发暖。
背包里装着三个用汽车铁皮敲成的罐子，准备用来装雨水和食物，最底层压着弟弟的实验室徽章，边角的锯齿刮得帆布沙沙响。
“走。”
苏棠深吸一口气，掌心按在门把手上。
异能发动时，鎏金纹路顺着手臂爬到手背，她“看”见铁门的金属分子在雨中微微震颤，锈蚀的速度比昨夜快了三成。
门锁“咔嗒”一声解开，她迅速推门出去，反手将一根钢条插入门缝——这是临时做的机关，若有丧尸靠近，钢条会自动卡住门闩。
地面的景象比她想象中更荒凉。
沥青路面裂成碎块，缝隙里钻出暗红色的苔藓，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撒了层碎玻璃。
远处的超市招牌歪歪斜斜挂着，“生活”两个字的金属笔画己经锈蚀大半，只剩“舌”和“氵”在雨中泛着铁锈色。
苏棠贴着墙角前进，眼睛盯着地面的金属物件：生锈的易拉罐、变形的自行车支架、半埋在土里的钢筋，在她眼中都是跳动的金色光点。
忽然，脚踝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看见半截露出地面的车牌，“苏A·2025”的字样被酸雨啃得模糊，却让她胸口发紧——这是弟弟去年买的二手车牌照。
“小远……”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车牌，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
左侧巷子里传来密集的窸窣声，像有无数爪子在抓挠金属。
抬眼时，整面墙的阴影里泛起细碎的金光，成百上千双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睛正盯着她，鼠群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锈蚀鼠群！”
苏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些变异老鼠的皮毛呈铁灰色，脊背上凸起的骨刺闪着冷光，正是三个月前新闻里提到的“金属共生型变异生物”。
领头的公鼠足有半米长，鼻尖的胡须上挂着雨滴，却在看见她的瞬间，骨刺骤然竖起，发出尖锐的啸声。
第一只老鼠扑来时，苏棠本能地甩出金属匕首。
刃口划过鼠腹，却只溅出几点火星——它们的皮毛竟被金属化的角质层覆盖！
她迅速后撤，掌心在空中划出弧线，路边的钢筋应声而起，在身前组成三道金属栅栏。
鼠群撞在栅栏上，骨刺与钢铁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却有几只体型较小的老鼠从栅栏底部的缝隙钻了进来。
苏棠顾不上眩晕，指尖连点地面，生锈的易拉罐突然腾空，在她周围旋转变形，锋利的铝片如刀刃般飞旋。
这是她昨夜突发奇想的“金属风暴”，用废旧金属碎片组成防御圈。
第一只老鼠的鼻尖刚碰到铝片，皮毛就被割出细长的血口，铁锈色的血液滴在地上，竟让附近的苔藓发出“滋滋”的声响。
“原来你们怕这个！”
苏棠咬牙催动异能，更多的金属碎片加入旋转的风暴。
她看见鼠群的动作明显迟缓，领头的公鼠突然转身，带着鼠群退入阴影。
首到它们的脚步声消失，苏棠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发抖，掌心的鎏金纹路几乎蔓延到肘部，头晕得厉害。
超市仓库的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半截蓝色胶带——是弟弟常用的那种。
苏棠的心跳陡然加快，推门的手却在发抖。
仓库里的货架倒了大半，罐头散落一地，却有一排金属柜子完好无损，柜门上贴着弟弟手写的标签：“变异植物样本·勿动”。
她冲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整齐码着十几个玻璃瓶，瓶中装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种子，标签上的日期停留在病毒爆发前三天。
最底层的抽屉里，躺着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封面上贴着他们去年在海边的合照，弟弟的笑脸被阳光晒得发亮，背后是翻涌的海浪——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场灾难会来得如此突然。
雷声在头顶炸响，酸雨突然变大，敲打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
苏棠迅速将种子和笔记本塞进背包，顺手扯下柜子的金属支架——这些冷轧钢材质的支架在异能下格外听话，能在关键时刻变成武器。
临出门时，她瞥见墙角有团蓝色布料，捡起来发现是弟弟的实验服，左胸口袋上烧出个焦洞，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苏棠把实验服紧紧攥在手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鼠群的再次啸叫，她深吸一口气，将金属支架甩成两根短棍，大步走向仓库门口。
酸雨在她掌心的鎏金纹路上滋滋作响，却让她莫名心安——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车库里的普通人，而是能让金属在手中听话的建造者。
返回车库的路上，苏棠特意绕到巷口，用异能将路边的钢筋埋进土里，组成尖锐的金属陷阱。
当第一只老鼠的脚步声传来时，地面突然凸起三根钢刺，惨叫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掌心的金红色纹路比之前亮了几分，远处的金属物件在她眼中更清晰了，甚至能“看”见超市屋顶的太阳能板支架，在雨中微微发烫。
车库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苏棠仍能听见雨水在铁皮屋顶上敲出的密鼓。
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背包里的金属支架硌得后腰发疼，却顾不上清点战利品——掌心的鎏金纹路还在一跳一跳，像揣着只不安分的金蝴蝶，这是异能过度使用的征兆，可她盯着墙角的金属废料堆，心里却燃起股异样的热望。
“再试试。”
她喃喃自语，扯下背包里的金属支架。
这截冷轧钢在超市仓库时被她掰成短棍，此刻在掌心泛着冷光，纹路清晰得能看见金属晶体的排列。
深吸一口气，苏棠闭上眼，试着将意识探向五米外的自行车堆。
锈蚀的链条、变形的车把，在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金色轮廓，像散落在黑暗中的棋子。
“起来。”
她指尖微动，第一根辐条率先震颤，铁锈剥落的声音像春雪融化。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七根辐条在空中聚成扇形，刃口对准地面——这是她昨夜在鼠群攻击时想到的“金属扇刃”，此刻操控起来却比白天生涩许多，冷汗顺着额角滴落，滴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斑点。
“不够。”
苏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将感知范围再扩大三米。
报废大众的引擎盖突然发出“咔嗒”轻响，边缘的铁锈成片剥落，露出底下的镀锌层。
她趁机将意识探入引擎内部，那些曾经复杂的金属零件，此刻在她“眼中”只是不同排列的原子团，随着意念转动，活塞环竟缓缓升起，像被无形的手托着。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
从前只能操控***的金属，现在竟能穿透锈蚀层，首接触碰核心材质？
苏棠顾不上眩晕，继续催动异能，引擎盖的金属开始流动，边缘延伸出两根细长的钢条，精准地插入铁门的缝隙——这是她改良的“自动门闩”，当钢条与门框的金属产生共鸣，能在十秒内完成上锁。
“成了！”
她睁开眼，看见铁门内侧新多出的两道钢闩，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震动。
掌心的鎏金纹路不知何时蔓延到了小臂，像缠绕着金丝的藤蔓，却不再有灼痛感。
苏棠这才发现，原本需要双手操控的重组术，此刻仅凭意念就能完成，那些散落的金属碎片，竟能在她视线扫过时自动归位。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车库成了她的实验室。
她分解自行车的钢圈，将铁锈还原成纯铁，再重组为更坚固的三角支架；试着从消防管道中提取铜离子，在地面蚀刻出导流槽，让雨水收集器的效率提升了一倍；甚至将弟弟实验服上的金属纽扣融化，铸成了枚袖珍的金属罗盘——指针永远指向车库内金属最密集的角落。
“还能更远。”
苏棠盯着通风口，那里距她足有八米，管道内壁的铁锈在异能感知中格外清晰。
她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意识顺着管道攀爬，忽然间，整个车库的金属物件都在她“脑海”里亮了起来：天花板的钢筋网、地面的金属标识、甚至角落里生锈的消防斧，都成了发光的节点，彼此间有金色的细线相连。
“这是……”她猛地睁眼，发现掌心的鎏金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流动的星云状，视线扫过铁门时，竟能“看”见门板内部的金属分子排列——那些曾经模糊的结构，此刻清晰得像建筑系图纸上的钢构模型。
更惊人的是，她能感知到每处锈蚀的节点，就像看见皮肤上的伤口，知道该如何用异能修补。
“升级了！”
苏棠低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音。
她想起新闻里提到的“金属共鸣”阶段，传说觉醒者达到这个层次，能与周围的金属设施产生共振，甚至预判锈蚀的发生。
试着伸手一勾，八米外的消防斧突然腾空，带着破空声飞到她掌心，斧刃上的锈迹在接触的瞬间剥落，露出寒光凛凛的斧面。
狂喜如潮水般涌来，苏棠几乎要笑出声。
她终于明白弟弟说的“钥匙”是什么——不是逃避灾难的庇护所，而是与这个异化世界对话的能力。
此刻的她，能“听”见金属的“呼吸”，知道如何让锈蚀的钢铁重生，这种掌控感，比任何武器都更让她心安。
“小远，你看到了吗？”
她摸着口袋里的实验室徽章，徽章边缘的锯齿在掌心硌出红印，却比不上心里的滚烫。
远处传来丧尸撞击地面的闷响，可她看着加固后的铁门，看着那些在异能下焕然一新的金属设施，忽然觉得这个曾经逼仄的车库，正在她手中变成坚不可摧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