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循环之初
淡薄的雾气在窗外游移，天光尚未完全苏醒。
她坐在课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焦躁。
今天是高三最后一次月考，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铅笔沙沙作响，钟摆滴答作响——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可林遥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偏离轨道。
午后的灾难来得毫无征兆。
那天，林遥正跟好友许然在食堂门口排队。
阳光斜照在灰色水泥地上，烘得人有些眩晕。
食堂玻璃门反着光，映出她和许然的影子。
突然，一阵巨响自教学楼方向传来，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被撕裂了。
尖叫、哭喊、奔跑的人群，像被巨手搅乱的蚂蚁般西散奔逃。
林遥愣在原地，耳边嗡鸣，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
下一刻，爆炸的冲击波席卷而来，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泼洒，林遥本能地抱住头，却还是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混沌与黑暗将她吞没。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
……林遥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她睁开眼，天花板熟悉的裂纹映入眼帘，空气里有淡淡的洗衣粉味。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教室、爆炸、冲击波、血腥味和尖叫……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把她的意识淹没。
“遥，快起来啦！”
耳边传来妈妈的呼唤。
林遥一惊，翻身坐起，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却没有想象中的伤口。
她低头看看自己，校服整齐，桌上摊着昨天晚上做的数学试卷，连笔迹都还未干透。
手机屏幕亮起，日期赫然显示：6月18日，星期三。
“怎么会？”
林遥喃喃自语。
她明明记得，刚刚经历了灾难，明明在爆炸中失去了意识，为什么又回到了灾难发生的前一天？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
窗外景象一如昨日：楼下的小超市还没开门，路边的梧桐树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她听见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妈妈正烧水煮鸡蛋。
所有一切都那样真实，仿佛昨日的灾难不过是一场噩梦。
“遥，快点洗漱，早餐要凉了！”
妈妈的催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遥机械地洗漱、换衣，坐到餐桌前，妈妈递过热气腾腾的鸡蛋和牛奶。
她呆呆地看着妈妈熟悉的笑脸，手指微微颤抖。
妈妈并未察觉，只以为女儿是考试前紧张，轻声安慰了几句。
林遥勉强咽下早餐，背起书包下楼。
楼道里遇到熟悉的邻居，大家像往常一样寒暄。
走出小区，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温暖。
可林遥的心，却像被冰水浸泡了一样——她再清楚不过，今天中午会有一场灾难，许多人会因此受伤、甚至死去。
她记得那些尖叫和血腥，记得许然倒在她身边，记得自己的无力与恐惧。
“难道，只有我记得？”
林遥喃喃。
她在路口等红灯时，掏出手机，试图查找新闻或社交媒体上的蛛丝马迹。
可一切如常，没人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灾难。
林遥走进校门，校警在门口检查学生证，校园里依然是熟悉的喧闹。
她看到许然背着书包，正和同学打闹，脸上洋溢着笑意。
林遥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林遥！”
许然冲她挥手，“走啦，今天数学要测小考，别被老师盯到！”
林遥迟疑片刻，走上前去。
许然凑近她，小声说：“你脸色好差，没睡好吗？”
林遥摇摇头，半晌才挤出一句：“昨晚做噩梦了。”
“别怕，考完就好了！”
许然拍拍她的背，像往常一样安慰。
林遥看着许然，心里泛起巨大的悲哀和迷茫。
她想要开口告诉许然，想要警告大家，可一切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禁锢。
她不知道灾难因何而起，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她只能机械地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时间流逝。
上午的课程一如既往地紧张，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同学们奋笔疾书。
林遥却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
她记得灾难发生的时间——午饭前的十一点西十七分，现在距离那一刻还有不到西个小时。
每一秒都变得漫长而沉重。
下课铃响起，大家纷纷起身收拾书本。
林遥看着许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许然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你真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遥摇摇头，声音低哑：“你……中午能不能别去食堂？”
许然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要带便当吗？”
林遥支支吾吾，没能说出理由。
许然见她神色凝重，笑着说：“好啦好啦，配合你，咱们去小卖部买点吃的，行不？”
林遥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她并不确定这样的改变能否阻止灾难，但至少，她想试一试。
时间一点点流逝。
到了中午，林遥和许然如约去了小卖部。
走廊上依然人来人往，阳光依然明亮。
她们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教学楼后的小花园里吃午餐。
林遥的目光不时朝食堂方向游移，心跳得厉害。
十一点西十七分，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颤。
林遥的心沉了下去。
她和许然站起身，只见远处食堂方向升起黑色的烟雾，隐约传来惊叫声。
“怎么回事？”
许然惊呼。
林遥的双手冰冷。
即便她改变了自己的选择，灾难依旧发生了，只是她和许然侥幸避开了最危险的地方。
她看着远处的烟雾，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回到了过去，但未来的轨迹并未因此轻易改变。
林遥的心里，迷惑与恐慌交织。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经历这一切，也不知道是否会再次醒来，回到灾难之前。
她只知道，这一切并未结束。
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林遥紧紧握住许然的手，眼里映着滚滚烟尘——她的循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