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 月 8 日凌晨 4:47，海城的台风眼刚刚掠过。
雨停了十分钟，空气像被拧到极致的湿毛巾，一捏就能挤出血水。
苏漫拖着小雨穿过中山路，脚下是碎玻璃、被烧熔的汽车保险杠，还有半截婴儿车。
婴儿车的遮阳棚还在冒烟，里面却空无一物，只剩一只粉色小袜子黏在车底，像被烙铁烫过的棉花糖。
她右手握着消防斧，斧刃卷了口，木柄被血与雨水泡得发胀；左手攥半把裁缝剪刀——剪刀尖缺了一角，上面挂着不知是丧尸还是人类的碎肉。
右臂已经烂到肱骨外露：灰白骨头与暗红肌肉缠在一起，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可她还是用母亲生前织的湖蓝色毛线袖套把它严严实实包住，线头散开，沾满污泥，像一截即将碎裂的瓷器硬要给自己套上一层旧锦。
每走十来步，她得停下来，用斧背敲碎路边扑过来的活尸膝盖，再补一脚。
咔嚓——关节碎裂的声音像干树枝被折成两段。
她不敢让小雨看，只把孩子的脸按在自己腹部。
那里其实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腐肉与衣服粘连，每一次呼吸都撕拉作响。
傍晚 18:20，她们摸到一间 24 小时便利店。
卷帘门半塌，门楣的 LED 招牌只剩“全家”的“全”字还顽强闪烁，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鬼灯。
玻璃门碎成犬牙，苏漫先把小雨塞进去，自己再侧身挤过锯齿。
碎碴划破左腰，她没觉得疼——那里早就坏死。
店内一片狼藉。
货架横七竖八，火腿肠像被老鼠啃过的铅笔；冷藏柜断电，牛奶馊成淡黄色豆腐脑。
可最里面的速冻冰柜居然还在运转——柴油发电机藏在厕所隔间，嗡嗡作响，像一只垂死的老狗。
冰柜门半掩，白雾缭绕。
苏漫用斧头撬开，寒气扑面而来，带着冷冻肉特有的铁锈甜味。
里面躺着三包速冻水饺（韭菜猪肉）、两袋冻鸡翅，还有半只被顾客遗忘的冻鸡。
包装袋上的霜花结成羽毛状，一碰就簌簌掉落。
她先检查日期：水饺还有三个月过期。
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是末日以来，她第一次遇见“未来”。
便利店后仓有员工小厨房，燃气灶还能点。
苏漫用生锈的锅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