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终年不散的浓稠黑雾翻滚如沸油,隔绝了日月星辰最后一丝垂怜。
深渊西壁,嶙峋的玄铁岩上,密密麻麻布满着古老而邪异的符文,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某种活物般在岩石表面缓缓蠕动、明灭。
每一次符文的幽光闪烁,都伴随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恶意弥漫开来,仿佛千万只冰冷的手指在无声地抓挠着人的骨髓,要将灵魂也冻结、撕碎。
深渊正中,孤悬着一座巨大的黑曜石祭坛。
祭坛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并非纯粹的漆黑,无数道细若游丝的血色脉络在其深处隐隐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的血管。
祭坛中央,一个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着,悬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正是魔教圣子,烬。
他全身***,仅腰间围着一块残破的兽皮。
年轻的身躯本该充满力量,此刻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新伤叠着旧创,深可见骨的剑痕与爪印纵横交错,尚未结痂的伤口边缘翻卷着暗红的皮肉,在周围弥漫的阴寒气息中,竟诡异地没有一滴鲜血渗出,仿佛连血液也被此地的邪异冻结。
更骇人的是他后背。
那里,脊骨的位置,皮肤被整个剥开,露出下方森白的骨骼。
但此刻,那截脊骨正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有生命的粘稠黑气包裹着。
黑气不断翻涌,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在疯狂啃噬、钻凿。
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骨头正在被强行改变形态。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脊骨处瞬间炸开,顺着每一根神经蛮横地冲入大脑。
烬的脖颈猛地向后反弓,青筋暴突如虬龙,牙关死死咬紧,齿缝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无法控制的生理泪水,刚涌出眼眶,便被祭坛西周刺骨的阴寒冻结成冰珠,噼啪滚落。
他全身的肌肉在无法抑制地痉挛、抽搐,对抗着那要将灵魂都碾碎的酷刑。
祭坛边缘,一个佝偻如枯木的身影无声矗立。
那是烬的师尊,魔教大长老“蚀骨鬼叟”。
他干瘪的脸皮紧贴在颧骨上,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眶里,闪烁着一种混合了狂热与贪婪的幽光,牢牢钉在烬那被黑气包裹的脊骨上。
“快了,快了,圣子……” 蚀骨鬼叟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干涩刺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剔凡骨,换魔髓!
待这上古‘九幽蚀骨’完全融入你的脊梁,你便是真正的‘万魔之种’!
魔教万载荣光,皆系于你身!”
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激动地颤抖着,几乎要伸进那团翻滚的黑气中去,“忍!
再忍片刻!
让这蚀骨之痛,彻底洗尽你血脉中最后一丝污浊!”
蚀骨鬼叟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钻进烬被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意识深处。
每一句“魔种”、“荣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