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铁架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砸向最先涌入的怪物，青灰色的躯体撞在货架角上，发出骨头碎裂的闷响。
他没敢停顿，消防斧劈向第二只怪物的膝盖——那里还穿着保安制服的裤子，布料下的关节正以诡异角度扭曲。
“嗬……”怪物的嘶吼卡在喉咙里，黑血喷了林峰一脸。
他抹开血污时，掌心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光，像萤火裹着烙铁，烫得他差点脱手。
那光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搞什么……”他低骂一声，斧刃己经劈进第三只怪物的头骨。
粘稠的黑血糊住视线，他摸到腰间的电棍，转身砸向背后袭来的利爪。
电流窜过怪物手臂的瞬间，林峰看清了它的脸——是刚才开越野车的司机，眼球浑浊如死鱼，嘴里还卡着半块方向盘皮套。
仓库里的怪物越来越多，撞门声变成了整片墙面的轰鸣。
林峰拽开防火门的插销，后背抵着门板退进去，同时将消防斧卡在门缝间。
金属摩擦声里，他听见外面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像有人在踩碎一堆烂树枝。
“操。”
他喘着粗气靠在墙上，摸出手机照向掌心。
淡金色的纹路比刚才亮了些，像被点燃的蛛丝，沿着指缝爬上手腕。
这触感让他想起入伍时在靶场被枪管烫伤的疤痕，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麻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顺着血管钻进去。
地下停车场的灯忽明忽灭，惨白的光线扫过积水的地面，映出无数扭曲的倒影。
林峰踩着散落的X光片往前走，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他关掉手机，贴着消防管道潜行，看见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围着辆被掀翻的救护车“……血清样本不能丢！”
是王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教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医生的声音发颤，“它们己经追过来了！”
林峰探头时，正好看见陈阳抱着小女孩往救护车底钻。
那孩子的布娃娃掉在地上，被积水泡得发胀，黑色的线脚像水草般散开。
他刚想出声，突然瞥见救护车阴影里闪过道黑影——是只半人高的怪物，皮肤像蛇蜕般泛着油光，嘴里长着两排重叠的牙齿“小心！”
他的吼声和怪物的嘶鸣同时炸开。
陈阳猛地将女孩推开，自己却被那东西扑个正着。
李医生尖叫着打翻旁边的氧气罐，金属瓶撞在怪物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峰的消防斧劈空了。
那怪物异常敏捷，扭身时带起的腥风里，他看见它的腹部蠕动着无数细小的触须，像活物般裹住陈阳的脚踝。
“用电棍！”
他扔出电棍，同时扑向怪物的脖颈。
斧刃切入皮肉的瞬间，掌心的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怪物的嘶吼声戛然而止，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黑色的血从七窍涌出，在积水里晕开墨色的花。
“这……这是什么？”
陈阳瘫坐在地，脚踝上缠着黏糊糊的触须残骸，“它刚才差点把我拉进车底……”王教授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金属箱，里面装着几支蓝色药剂：“是‘拟态虫’……它们会寄生在宿主腹腔，控制肌肉……”他突然抓住林峰的手腕，指着掌心跳动的纹路，“你这是……‘源火’印记？”
林峰甩开他的手，斧刃抵在王教授脖子上：“别废话。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是我们的实验失控了……”李医生哭着插话，“三个月前，我们在地下研究所发现了种能改写基因的病毒……闭嘴！”
王教授打断她，从白大褂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照片上是栋废弃的少年宫，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金属板。
林峰瞳孔骤缩——那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妹妹总在三楼的画室等他接她放学。
“这是……研究所的伪装入口。”
王教授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你妹妹失踪前，是不是去过那里？”
掌心的纹路猛地灼热起来，烫得林峰几乎握不住斧头。
他想起妹妹失踪那天，她画的最后一幅画——铅笔画的少年宫，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支蓝色的棒棒糖。
“你知道她在哪？”
他的声音发哑，斧刃在王教授皮肤上压出红痕。
“我不知道，但‘源火’知道。”
王教授指向他的掌心，“这印记是病毒的抗体，也是钥匙。
它会引导你找到病毒的源头，找到你妹妹。”
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地下停车场的灯光瞬间熄灭。
黑暗里，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漂浮在水面的鬼火。
“它们来了。”
陈阳抱紧女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多……”林峰拽下消防管道上的应急灯，按亮时正好照见怪物们的脸——有的穿着护士服，有的戴着学生帽，嘴里都长着那两排重叠的牙齿。
最前面的那个，脖子上挂着块画板，上面用鲜血画着栋少年宫。
“走！”
他将金属箱塞进陈阳怀里，“去少年宫！”
王教授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
血清……没用了。”
林峰甩开他，斧刃劈开挡路的怪物，“现在只有找到源头，才有活路。
应急灯的光柱里，怪物们像潮水般涌来。
林峰退到救护车旁，摸出刚才那只怪物干瘪的尸体。
它的腹部裂开道口子，里面爬满了黑色的虫子，却在接触到他掌心纹路时瞬间化为灰烬。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突然将手按在救护车的金属外壳上。
淡金色的纹路顺着车身蔓延，那些追来的怪物碰到发光的区域，立刻发出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快上车！”
他打开救护车后门，将陈阳和女孩推进去，“王教授，李医生，你们也来！
王教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抱着金属箱钻进车里。
李医生刚要跟上，突然被后面的怪物抓住脚踝。
她尖叫着回头，却看见那怪物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
“别管我！”
她将手里的急救包扔向林峰，“血清的配方在里面！”
救护车的车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关上。
林峰看着后视镜里李医生被拖进黑暗，掌心的纹路突然凉了下去，像熄灭的余烬。
“开车！”
他吼道，却发现陈阳正抱着女孩发抖，方向盘上缠着圈黏糊糊的触须。
“我……我不会开手动挡……”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峰骂了句脏话，踹开驾驶座的门。
就在他握住方向盘的瞬间，掌心的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救护车的仪表盘疯狂闪烁起来，车底传来金属变形的闷响。
后视镜里，无数怪物撞在发光的车身上化为灰烬。
而远处的黑暗里，栋熟悉的少年宫轮廓正缓缓浮现，三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举着支蓝色的棒棒糖。
“坐稳了。”
林峰踩下油门，救护车撞开堵路的怪物，冲向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光源。
他知道，这场追逐的终点，或许就是妹妹失踪的真相——以及更深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