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墓穴里的鸦羽
艾瑞克的披风勉强遮住半身，却挡不住身后哈米不安分的呼吸声。
脚步声在昏黄的墓穴里参差回荡，莉雅的指尖滑过壁画上的残损符号，低语像是给尘封亡灵编写摘要。
“据我观察，这里到处都是偷懒的鬼魂，还有你们的运气。”
莉雅哨声一响，走在队伍前头，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的锋利。
艾瑞克无奈地侧头：“就算有鬼魂，哈米的嗓音能吓得他们主动搬家。”
哈米本能地抱紧背包，黑羽遮住半边脸。
他踮着脚、试图踽踽独行，身后却拖着一串锁链——帝都最顶级的封印金属，被他领教出昼夜双响的效果。
“别说话，万一嘴巴被机关咬住，咱们就只能让莉雅翻译鹰爪语找出口。”
哈米低声抱怨，却还是手贱地拨弄着门柱上的雕纹。
一声闷响。
整个墓室像被窒息的鸦群拍翅震动，一面石壁缓缓移位，黑色雾气涌出，地面露出一道深邃台阶。
角落的冷蜡烛突然明亮，而正中的石棺浮现出斑驳鸦羽——羽毛上的符文微微发光，宛如闪烁的眼球，盯紧每一个闯入者。
莉雅讽刺地咳嗽：“哈米，恭喜——你又给鸦神祭礼添了一个章节。”
哈米缩脖，“我以为是香炉机关……”艾瑞克扬眉，指尖黑暗魔能跃起：“又一段帝都的地下历史，要用哈米的蠢劲来注解。”
莉雅侧身走到石棺旁，凝视符文。
她低声道：“旧神鸦羽，这里埋的……可能不只是骨头。”
棺木轻震，一缕苔藓色邪光游走其上。
空气开始流转着诅咒的旋律，阴影从墓穴西壁蔓延，像要将众人连根拔起。
一阵尖锐的鸟鸣在三人脑海炸响，不是幻觉，也不是机关——那声音自石棺缝隙中挤出，混杂着人类语言的模糊回音。
“命运，是羽毛下的烂泥。”
混沌间，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冷漠，却光芒闪烁，一丝幽幽的高贵透着腐锈。
伊莎贝尔·萨罗，醒来，一缕黑发从鸦羽中甩出，眸光如夜色流油。
她开口，声音仿佛风暴撕裂旧报纸：“是谁在我的墓穴里撒谎？
哈米，你的倒霉像烂芋头一样无边。”
哈米被点名，立刻后退一步，踩到自己胳膊。
艾瑞克却眯起眼：“伊莎贝尔，看来你的脾气能比帝国税收更糟。”
伊莎贝尔摇头，鸦羽符文游走掌心。
“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祭祀，也不是偷尸。
那本书，在哪里？”
莉雅压低声音：“我们只要暗影之书。
你的祭坛机关，哈米己经用禽兽方式破解。”
墓穴开始颤动，石像眼眶里涌出紫黑液体。
哈米踉跄着朝台阶退缩，“要不大家冷静一下？
我只是路过，真的！”
伊莎贝尔如黑色剪影，步步踏碎鸦羽图腾，口中咏唱旧神祷词。
墙壁符号逐渐发亮，阴影如弦骤紧。
艾瑞克下意识后撤，魔力挥洒在空气中。
“莉雅，下一次能不能选无机关的墓穴行动？”
艾瑞克挤出一句。
莉雅沉着一笑，短剑抽出拇指长，“你要是再多嘴三句，我们会看到艾瑞克家族的古老棺材，免费参观。”
哈米试图藏进莉雅身后，却被伊莎贝尔的鸦羽目光定住。
他干咳一声，“萨罗小姐，看在共同的不幸份上，把机关关了，多好。”
伊莎贝尔不理会，指尖驱动鸦羽滑向中央石盘，墓穴顶壁悄然合拢。
所有出口化作无形黑雾，墓穴变成时间与命运的囚笼。
艾瑞克感觉空气越来越稠密，西周的阴影像是无数冷手在拯救自己的钱包。
“你不打算和我们合作吗？
那本禁书对你，也不是玩物。”
伊莎贝尔微笑，笑意中满是隐喻和讥讽：“合作，是鸦会唯一的谎言。”
莉雅上前一步，剑锋指向伊莎贝尔腰间。
“那你想要什么？
信仰？
还是统治？”
伊莎贝尔收起笑容，目光如汤匙搅拌墨水。
“命运，本身就是诅咒。”
她挥动鸦羽，墓穴中符号互相纠缠，一道幽蓝光芒升起，将一块残旧羊皮卷推到艾瑞克脚边。
卷卷上的符号跳动，像极了塔洛斯的国库账本——混乱而七窍生烟。
哈米眼尖，低声喊道：“是暗影之书的守护页！”
莉雅眼中一亮，却立刻收敛，“这页有机关，动一下就可能掉进鸦神的肚子里。”
艾瑞克沉默片刻，指尖蓝光转为深紫。
他娴熟地用魔能探查机关与诅咒的流向，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莉雅，哈米，想赌一把谁先变成墓穴的下饭菜？”
哈米瑟缩：“我对下饭没意见，但不想被鸦啄。”
伊莎贝尔终于停下动作，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
她深吸一口气，鸦羽化为光影消失，墓穴的气压突然恢复。
“塔洛斯的黑夜不会眷顾任何人。”
她语气里混着坦然与漠然，“你们可以带走守护页，但记住——每翻一页，都是一次命运的剖腹。”
莉雅伸手接过羊皮卷，冷静地拨开符号，露出其下被封锁的暗影文字。
哈米靠过去，欲探指尖，却被莉雅眼神震退。
艾瑞克则盯着伊莎贝尔。
“你的家族诅咒，和这卷有关？”
伊莎贝尔淡然点头，目光穿透墓穴石壁：“每个诅咒都有解脱的可能，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你们恐怕想象不到。”
哈米嘴角抽搐，低声念叨：“我己经付出一个鞋底、三根钥匙和一袋鸦羽，能不能换点好运？”
莉雅没理会他，转身望向墓穴出口己然重现的微光。
一行人安静片刻，踩着鸦羽残痕，走向幽暗的台阶。
石棺再度合拢，鸦神的低语埋入石壁，声音像旧日阴谋的开端。
伊莎贝尔的身影消散，却在每个人心里留下未了的诅咒印记。
众人的足音逐渐淡远，墓穴里只剩鸦羽轻颤，仿佛在黑暗里默默盘点所有仅存的希望。
墓穴之外，帝都阴谋的迷雾己开始翻涌，而暗影之书的第一页，在艾瑞克掌心悄然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