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东市二十七座蒸汽路灯同时喷发气柱,铜质灯罩在气压作用下如莲花绽放,内置的萤石阵列将夜色撕成碎片。
黑衣女子甩出九连环套住飞檐,机关索擦着琉璃瓦滑向坊市。
她身后追击的青铜傀儡突然停滞,关节处的蝌蚪文在萤石照射下开始剥落。
"果然怕光!
"陆九渊瞥见傀儡颈部暗藏的阴刻符咒,那是《鲁班书》里记载的"阴符七术"。
他咬破食指在铜规尺上画出破煞符,尺身顿时泛起血光。
为首的傀儡突然解体,数百枚齿轮如蜂群袭来。
陆九渊将染血的铜尺掷出,金属碰撞声里炸开青烟。
那些齿轮竟在烟雾中重新聚合成巨掌,掌心睁开布满血丝的青铜眼。
"小心幻傀术!
"黑衣女子甩来三枚铜钱,"踏乾位,封离宫!
"陆九渊脚踩北斗罡步,铜钱嵌入青砖的刹那,蒸汽管道突然爆裂。
滚烫的白雾形成八卦阵图,将青铜巨掌困在阵中。
他趁机跃上坊门牌楼,袖中青铜戟残片却突然发出蜂鸣。
东市最大的钟表铺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尊鎏金生肖像竟破窗而出。
鼠像叼着的铜匙插入蒸汽阀,卯兔眼眶里射出定位红光。
这些百年老物组成的机关阵,正与陆九渊手中的戟片产生共鸣。
"地煞十二辰!
"黑衣女子声音发颤,"墨家失传的守城机关!
"生肖机关兽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掺了朱砂的硫磺烟。
青铜巨掌在烟雾中腐蚀生锈,那只诡异的眼球爆出绿浆。
陆九渊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闪现:父亲将青铜罗盘放入星轨仪,漫天星斗化作齿轮咬合......"发什么呆!
"黑衣女子拽着他滚进暗巷。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璇玑锁纹,"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陆九渊感觉后颈刺痛,女子竟将璇玑锁的尖端刺入他的风池穴。
刹那间,无数机械图纸在视网膜上流动,他看到自己的血脉里奔涌着水银般的物质。
巷外传来钦天监特有的铜锣声,十二生肖机关兽突然调转方向。
它们眼中红光聚焦在陆九渊身上,喉间发出机械合成的古雅官话:"验证通过,墨辩第三十七代。
"黑衣女子猛地推开他:"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话音未落,整条暗巷的地砖开始下陷。
陆九渊怀中的戟片与地底某物产生磁吸,他们随着塌陷的砖石坠入幽深隧道。
在坠落的最后瞬间,他看见地表裂缝中渗出沥青状液体——那分明是《天工开物》记载的"地髓"。
当荧石冷光照亮地下空间时,陆九渊的呼吸几乎停滞。
首径百丈的青铜齿轮组悬浮空中,齿牙间流淌着水银星河。
中央的浑天仪被九条机械龙缠绕,龙睛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墨家至宝——非攻玉璧。
"这才是真正的墨家机关城......"黑衣女子痴迷地抚摸青铜壁上的云雷纹,"公输家找了两百年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九渊转头看见女子咽喉抵着青铜戈,持戈者竟是本该葬在皇陵的昭明太子——或者说,是套着太子皮囊的青铜傀儡。
"墨家机关,本就该为大胤皇室所有。
"傀儡的鎏金瞳仁收缩成竖线,"不过还是要感谢你,陆先生。
"陆九渊突然嗅到熟悉的沉香味,那是父亲书房特有的气息。
他强压震惊问道:"二十年前的墨家惨案...""是必要的祭品。
"傀儡体内传出齿轮转动的笑声,"毕竟只有墨家血脉,才能打开这具初代机关人。
"黑衣女子突然捏碎腰间铜牌,公输家特制的机关烟雾瞬间充斥空间。
她拽着陆九渊跳进齿轮缝隙:"不想变成人傀儡就闭气!
"在坠入水银星河的刹那,陆九渊瞥见青铜浑天仪浮现出父亲的脸。
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眼中流转着齿轮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