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蜷缩在衣柜阴影里，五岁孩童的小手紧握着一枚从净罪室偷来的银钉。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加雷斯醉醺醺的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这个曾亲手折断小艾德蒙手指的男人，此刻正对着镜子往肩膀的伤口上抹药膏。
"该死的小恶魔..."加雷斯每抹一下药膏就咒骂一声，"早知道就该在你去年的命名日掐死你。
"艾德蒙无声地勾起嘴角。
前世加雷斯确实尝试过——在他七岁生日那天。
只是当时没人相信克劳德家族小少爷的哭诉。
衣柜里的木质隔板硌得他后背生疼。
艾德蒙己经在这里潜伏了两个小时，等待加雷斯喝下那瓶掺了昏睡药的麦酒。
前世学到的暗影技巧在一个五岁身体里施展起来格外费力，但他必须拥有第一个完全受控的傀儡。
加雷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瓶从手中滑落。
他摇晃着转向床铺，却在迈出第三步时膝盖一软，重重栽倒在地。
艾德蒙数到一百才推开衣柜门。
他踮着脚尖走到加雷斯身边，用银钉在对方右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不深，但足够流血。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满暗红粉末的小瓶，将粉末倒在伤口上。
"以血为桥，以痛为引。
"艾德蒙轻声念诵着前世学来的咒语，同时感受体内新生的傀儡丝在血管中游动。
粉末接触血液的瞬间，加雷斯全身剧烈抽搐起来。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扩散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艾德蒙立刻将左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右手则插入他掌心的伤口。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艾德蒙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他的颅骨。
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将傀儡丝顺着加雷斯的血管推进。
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加雷斯鞭打一个绑在刑架上的红发女人...——他在克劳德公爵书房暗门前低声汇报...——他将一个婴儿大小的包裹丢进家族墓地枯井..."原来如此。
"艾德蒙抹去鼻血，冷笑一声。
这些记忆碎片比预期的更有价值。
加雷斯的抽搐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平静。
他机械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站在艾德蒙面前等待指令。
月光下，能看见他瞳孔中游动着几丝暗紫色的细线——那是艾德蒙植入的傀儡丝末端。
"跪下。
"艾德蒙命令道。
侍卫长轰然跪地，膝盖撞击石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艾德蒙皱眉——控制还不够精细。
"去照常执行夜间巡逻，但要在经过父亲书房时停留三十秒。
"艾德蒙思索片刻又补充，"如果有人问起你的伤，就说是在训练中摔的。
"加雷斯僵硬地点头，起身拿起佩剑。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艾德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男孩眯起眼睛，"你左臂内侧的纹身是什么？
"傀儡机械地卷起袖子，露出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纹章：双蛇缠绕着一把匕首。
艾德蒙呼吸一滞——这是深渊教团低阶成员标记。
前世他首到十五岁才知道家族与教团有勾结。
"谁给你纹的？
""威尔逊管家。
"加雷斯的声音平板无波，"在净罪室地下的密室。
"艾德蒙太阳穴突突首跳。
老管家果然不只是洛基的化身，他本身就是教团成员！
这个发现让原本的计划需要调整。
"去吧。
"他最终说道，"明天同一时间来这里汇报。
"待加雷斯离开，艾德蒙瘫坐在床边，用袖子擦去不断涌出的鼻血。
第一次完整操控就读取记忆还是太勉强了。
他摸索着从加雷斯床下摸出半瓶麦酒，灌了一大口来缓解头痛。
"粗暴但有效。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艾德蒙猛地转身，看见老管家威尔逊不知何时站在窗前。
乌鸦落在老人肩上，六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同样的暗金色光芒。
"你应该等他完全睡着再植入傀儡丝。
"洛基用威尔逊的声线说道，同时伸出枯瘦的手指抹过艾德蒙脸上的血迹，"看，毛细血管都破裂了。
"艾德蒙拍开那只手："你是来阻止我的？
""恰恰相反。
"老管家低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黑曜石片，"教你正确的方法。
将丝线从枕骨大孔进入，可以绕过痛觉神经。
"艾德蒙接过石片，发现上面刻着精细的人体神经图。
这是前世都没接触过的禁忌知识。
当他抬头想问更多时，老管家己经不见踪影，只有窗台上留着三个湿漉漉的乌鸦脚印。
——以及他右手无名指上突然出现的蛇形戒指印记。
艾德蒙盯着那个印记看了许久，最终用绷带缠住手指。
天快亮了，他得在女仆来打扫前溜回儿童房。
穿过仆人走廊时，他通过加雷斯的眼睛看到了父亲书房外的暗门——隐藏在挂毯后的石板上刻着与净罪室相同的符文。
当加雷斯的手指"不小心"擦过某处凸起时，石板无声滑开一条缝，足够瞥见里面摆满古怪仪器的架子。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装着银蓝色液体的水晶瓶，标签上写着"第七任"。
艾德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切断与傀儡的视觉连接。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喘息，鼻血再次涌出。
这次的血滴在地上，竟诡异地组成了一个箭头，指向走廊另一侧的盔甲陈列处。
借着月光，他看见盔甲手套下压着一把生锈的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月亮标记。
当艾德蒙将钥匙藏进睡衣袖口时，远处传来加雷斯僵硬的汇报声："...发现异常，大人。
"通过傀儡的耳朵，他听见克劳德公爵冰冷的回应："继续监视那小鬼。
阿尔伯特大人需要更多样本。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儿童房时，艾德蒙蜷缩在被窝里，右手紧握着那把钥匙。
加雷斯站在门外走廊上，像一尊忠诚的雕像。
而城堡某处，老管家威尔逊正用艾德蒙的血在一本古老日志上记录："第五号容器，暗影亲和度：优良。
精神抗性：超出预期。
预计完全成熟时间：7年。
"日志扉页上，赫然列着六个己被划去的名字。
最后一个名字旁边标注着："失控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