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荧光灯下,林微盯着第五十三次失败的实验数据。
>导师的怒吼、同学的论文数量、实验室通宵的咖啡压垮了她。>浑浑噩噩过马路时,
刺眼的车灯和刺耳的刹车声成了最后的记忆。>再醒来,她躺在铺满腐叶的深山老林,
手里还攥着半包实验室顺出来的消炎药。>当她用柳树皮煮出阿司匹林,
用土法提取硝酸甘油救活垂死的将军时。
>将军的仇家举着刀冷笑:“一个村妇也敢插手朝堂之事?
”>林微晃了晃手中竹筒:“知道什么叫有机化学吗?”>爆炸声惊飞满山鸟雀,
她转身扶起将军:“这内卷的世界,不如归去。”---第五十三次。
林微的目光凝固在打印纸上那串冰冷、顽固的数字上,像被无形的钉子狠狠钉住。
它们歪歪扭扭,带着某种嘲弄的弧度,每一个小数点后微小的偏移,
都精准地汇聚成一条通往死胡同的绝望路径。失败。又是失败。这个词汇在脑中嗡嗡作响,
沉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实验室里惨白得毫无生气的灯光,从头顶冰冷的灯管里倾泻而下,
把她和面前那张写满耻辱的打印纸一同浸泡在一种恒久的、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里。
空气凝滞,连尘埃都懒得浮动。只有角落里那台超低温冰箱,
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被禁锢在钢铁牢笼里的困兽,徒劳地挣扎喘息。
这声音钻入耳朵,又顺着神经蔓延,在她太阳穴上一下下地敲打。她闭上眼,
试图隔绝这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可眼皮刚合上,导师那张因暴怒而扭曲涨红的脸,
便无比清晰地浮现在黑暗里,唾沫星子几乎要隔着幻影喷到她脸上:“林微!你的脑子呢?
泡在昨天的咖啡渣里了吗?这么简单的数据模型都跑不对,你拿什么去争国奖?
拿什么去发顶刊?你看看人家张博,人家手里几篇了?你呢?”导师的声音尖锐刺耳,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紧接着,
是实验室里那位“卷王”张博,那张总是挂着谦逊却掩不住优越感的脸,
轻飘飘地在她眼前晃过:“哎呀林微,还没搞定啊?我这篇小文章运气好,刚被接收了,
影响因子也就勉强过十吧……”那语气里的故作轻松,像一把钝刀子,
慢悠悠地割着她的自尊。还有昨夜,或者说今晨,
那杯喝到见底、杯壁挂满深褐色干涸污渍的速溶咖啡杯,就放在实验台一角,
像一个沉默的、见证了她所有狼狈与徒劳的黑色幽默。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猛地涌了上来。她用力按住自己冰凉的小腹,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待下去,
她怕自己会像实验室里那些被反复加热又冷却的玻璃仪器一样,在某个无法预知的临界点,
“啪”地一声,彻底炸裂开来,碎片四溅。逃。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
瞬间劈开了混沌的窒息感。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林微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刮擦出“吱嘎”一声刺耳的锐响,
打破了实验室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桌上那份宣告她又一次彻底失败的打印纸,抓起自己那个沉重的旧帆布包,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实验室的门。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
隔绝了那片令人作呕的惨白灯光和冰箱的嗡鸣,
却没能隔绝掉心口那股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巨石。午后的阳光异常刺眼,
明晃晃地泼洒下来,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灼热。林微眯着眼,
脚步虚浮地汇入街道上匆忙而冷漠的人流。城市的噪音如同巨大的浪潮,
的摩擦声、尖锐急促的喇叭声、还有行人间模糊不清的交谈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在中央,让她无所适从。她像个提线木偶,
只是麻木地、凭着一点残存的本能向前挪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
色彩被过分饱和的阳光冲刷得褪了色,只剩下大片大片晃动的光斑。大脑里一片空白,
只有导师那张暴怒的脸和“卷王”张博的声音在反复回响、叠加,
最终变成一片尖锐刺耳的噪音,彻底淹没了她的思考能力。红灯刺目地亮着,
像一只充满警告意味的充血眼睛。她看到了,那鲜艳的红色在她模糊的视野里跳动,
却无法传递到她那被疲惫和绝望完全***神经中枢。她的脚步没有停顿,
甚至没有丝毫的迟疑,就那么直直地、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影子,
朝着车流汹涌的十字路口中央走了过去。
脚即将踏上斑马线边缘那滚烫柏油路面的刹那——一道极其刺眼、仿佛能灼伤视网膜的白光,
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毫无预兆地从她侧前方猛烈地爆发出来!紧接着,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凄厉嚎叫,撕裂了午后所有的喧嚣,
狠狠地扎进她的耳膜深处!“砰——!!!”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那不是金属撞击肉体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容器在高压下瞬间爆裂开来的声音,
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感。林微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抛向了空中。世界在她眼中疯狂地旋转、颠倒、碎裂。
咖啡渍的杯子……这些碎片化的画面在她急速下坠的意识里飞速闪过、碰撞、然后彻底湮灭。
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冰冷的重量,温柔又残忍地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一切。……冷。
一种带着湿意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了她单薄的衣物,刺入皮肤,
让她在混沌中不由自主地剧烈哆嗦起来。随之而来的,
是身体深处弥漫开的、无处不在的钝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草草拼凑过。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水之底,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浮上水面。
林微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水汽的毛玻璃。
光线很暗,只有极其微弱的天光,透过上方层层叠叠、浓密得几乎透不过气的枝叶缝隙,
吝啬地洒下几点破碎的光斑。她茫然地转动眼球。映入眼帘的,是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
粗粝如怪物的脊背;是覆盖着厚厚青苔、湿滑冰冷的岩石;是层层叠叠堆积的枯枝败叶,
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腐烂气息。空气是凝滞的,饱含着泥土的腥味、草木腐烂的甜腻气息,
还有一种原始森林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沉重而危险的生命力。城市呢?喧嚣呢?实验室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想坐起来,
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根本不听使唤,牵动全身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发白。她艰难地将右手举到眼前。指缝间露出的,
是半盒熟悉的铝塑包装药板——那是她从实验室应急药箱里“顺”出来的强力消炎药,
拜复乐。银色的药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上面的英文标识清晰可见。
这个来自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的冰冷小物件,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电流,
瞬间击穿了她的迷茫。不是梦。她真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危机四伏的境地。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引线,
在巨大的恐惧中轰然爆发。她必须活下去!无论这里是哪里!剧痛让她暂时无法移动,
只能躺在冰冷的腐叶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侧耳倾听,
除了风偶尔拂过树梢带起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几声辨不清来源的鸟鸣兽吼,再无其他。
暂时安全?或许只是暂时的。她开始缓慢地、极其小心地活动四肢,试探着身体的极限。
除了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几处较深的擦伤***辣地疼,骨头似乎奇迹般地没有大问题。
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她咬着牙,忍着剧痛,一寸一寸地挪动身体,
最终靠坐在一棵大树虬结的树根上。背靠着坚硬冰冷的树干,总算有了一点依靠感。
她摸索着帆布包,
电宝可惜没电了、半瓶喝剩的矿泉水、一小包纸巾、一板巧克力、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
还有……她心头一跳,摸到了那个熟悉的硬质小塑料瓶——是她自己配的急救包,
里面有碘伏棉片、几片创可贴、一小卷无菌纱布、一小袋医用胶带,还有一小瓶高浓度酒精。
这些东西在实验室里不值一提,此刻却如同沙漠里的甘泉!
她先小心翼翼地处理了自己身上几处比较严重的擦伤。
用矿泉水艰难地冲洗掉伤口里的泥土和腐叶碎屑,疼得她龇牙咧嘴。然后用碘伏棉片消毒,
贴上创可贴或用纱布简单包扎。做完这些,她已经累得满头虚汗,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
撕开那块巧克力,甜腻的能量迅速补充着体力。天色在浓密的树冠遮蔽下,显得更加昏暗。
林微知道,自己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她挣扎着站起来,
扶着树干,辨认了一下方向。她记得自己醒来时,隐约听到过水流的声音。有水源,
就有更大的生存机会。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腐殖层上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扭曲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不知名的荆棘不时勾住她的裤脚。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让她头皮发麻,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不知走了多久,腿脚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清澈的山涧出现在眼前,溪水撞击岩石发出哗哗的声响。更重要的是,
在溪涧上方不远处的山壁旁,她发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浅洞!洞口不大,
被几块嶙峋的岩石和茂密的藤蔓半遮半掩着,位置相对干燥,背风,易守难攻。
“天无绝人之路……”林微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拨开洞口的藤蔓。洞穴不深,但容纳她一人绰绰有余,
地面还算平整干燥。她疲惫不堪地瘫坐进去,背靠着冰冷的石壁,
望着洞口外逐渐沉入墨蓝的暮色,第一次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溪涧的水源、有限的巧克力和逐渐掌握的辨识可食用植物主要是蕨菜嫩芽、野果的技巧,
林微在这片原始山林里艰难地活了下来。她利用瑞士军刀的小锯条,
费尽力气砍下坚韧的藤蔓和树枝,在洞口做了个简陋的、带有预警功能的绊索陷阱。
她学会了用锋利的石片刮下树皮纤维搓成细绳,用削尖的硬木做成长矛防身。
她用捡到的天然燧石和干燥苔藓反复练习,终于在第五天成功引燃了第一簇小小的篝火。
当温暖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洞穴的阴冷和湿气时,她望着那跳动的光,
眼中第一次有了些微属于“活着”的神采。日子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缓慢流淌。
她的帆布包和那半盒宝贵的消炎药,
被她用一块鞣制过的柔软兽皮来自一只不幸撞上她陷阱的小兽仔细包裹好,
藏在洞穴最干燥的角落。那是她与那个“前世”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联系。这天清晨,
天色阴沉,山间弥漫着浓重的湿雾。林微像往常一样,背着用树皮纤维编成的简陋背篓,
沿着溪涧往上游探索,希望能找到新的食物源或者有用的草药。
雾气濡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物,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小心地踩着湿滑的石头前行。突然,
一阵若有若无的、极其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潮湿的雾气中,钻进了她的鼻腔。
那气味新鲜而浓烈,绝非动物腐尸所能发出。林微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警觉起来。
她立刻停下脚步,迅速矮身躲到一块巨大的溪石后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溪流的哗哗声,一片死寂。但那血腥味如同实质的丝线,顽固地牵引着她的神经。
她犹豫了片刻,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应该立刻远离,
但另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或许是源自实验室的探究本能,
或许是同为生命体的恻隐——让她无法就此离开。她握紧了手中的木矛,指节发白,
小心翼翼地拨开前方茂密的、带着露水的蕨丛。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溪涧旁一片被压倒的乱草和灌木丛中,俯卧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暗色、质地精良却已被多处撕裂、浸透暗红血迹的劲装。
一支断裂的箭杆狰狞地突出在他的肩胛处,另一支则深深没入他的大腿后侧。背上和手臂上,
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刀剑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已经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
身下的泥土和草叶被大量黏稠、半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浸透。
浓重的血腥味和伤口***的甜腥气几乎令人窒息。死人?林微的心沉了下去。
她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埋伏后,才极其缓慢地靠近。她蹲下身,用木矛的末端,
极其小心地碰了碰那人的手臂。冰冷,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弹性?
林微的心跳陡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感,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人颈侧的动脉。指尖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间隔漫长的搏动。一下,
又一下,仿佛随时会彻底停止。他还活着!但显然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救?还是不救?
林微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个人的身份?仇家是否还在附近?
救活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自己这点可怜的急救知识和仅存的药品,
能对付如此严重的伤势吗?更何况,那些伤口边缘的乌黑……分明是感染的征兆,
甚至可能是破伤风!
她看着那张即使布满血污和泥泞也难掩轮廓英挺、此刻却因失血和剧痛而惨白如纸的脸。
那紧闭的双眼,紧蹙的剑眉,透着一股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磨灭的刚毅和痛苦。
一个垂死的生命,就在她的面前。“该死……”林微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不知是骂这该死的处境,还是骂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软弱。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算你命大!
”她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地上这个不知名的男人说。她迅速解下树皮背篓,开始行动。
她知道,以这人的伤势,贸然移动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她必须先就地处理最致命的出血点。
她抽出瑞士军刀,割开男人大腿处被血浸透的裤腿,露出那支深深嵌入肌肉的断箭。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肿胀发黑,情况比看上去更糟。她先用矿泉水尽可能冲洗伤口,
然后拿出自己仅存的几片碘伏棉片,忍着浓烈的腥臭味,仔细擦拭伤口边缘。
她用小刀在火上烧红消毒,极其小心地切开箭头周围的腐肉,寻找卡在里面的箭簇。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合着那人伤口渗出的污血。当啷一声,
染血的三角箭簇终于被撬了出来。
她立刻用干净的纱布所剩无几紧紧按压住汹涌出血的创口,用树皮绳死死扎紧止血带。
处理背后的箭伤更为艰难,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人微微侧翻,
重复着清创、取出断箭的过程。每一次动作都牵动那人无意识的痛哼,
让林微的手也跟着颤抖。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林微浑身沾满了血污和污泥,
精疲力竭。她看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但最危险的出血暂时被控制住的男人,
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感染和破伤风,才是真正的索命阎王。没有抗生素,
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宣判***。她必须和时间赛跑。
林微的目光投向溪涧边那片茂密的柳树林。柳树皮!她记得很清楚,
柳树皮中含有天然的水杨苷,是阿司匹林乙酰水杨酸的前体,
具有解热镇痛、抗炎的作用!虽然效果远不如现代提纯药物,
但此刻是唯一能对抗炎症和发烧的希望!她立刻奔向柳树林,
用小刀尽可能剥下大量相对柔韧的内层树皮。回到浅洞,她用石头砸碎树皮,
丢进那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有凹陷的天然石锅里,加入溪水,放在火上煎熬。很快,
一股苦涩中带着奇异清香的药味弥漫开来。药汁熬成深褐色后,她小心地滤出,晾温。然后,
她撬开男人紧闭的牙关,用削薄的竹片一点点将苦涩的药汁喂进去。
昏迷中的他本能地吞咽着,但更多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林微只能一遍遍耐心地重复。
高烧还是如期而至。男人的身体在冰冷的洞穴里滚烫如火炭,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神志不清地发出痛苦的呓语,时而冰冷颤抖。
林微用浸了冷溪水的布巾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脖颈、腋下,进行物理降温。
石锅里的柳树皮汤药几乎没有停过火,她强迫自己清醒,不断喂服。两天两夜,
林微几乎没有合眼。困极了就靠着冰冷的石壁眯一会儿,稍有动静就立刻惊醒。
柳树皮汤似乎起了一点作用,男人的高烧在反复中似乎有了一丝退却的迹象,但依旧凶险。
更糟糕的是,他大腿和背部的伤口,红肿的范围开始扩大,渗出的液体变得浑浊粘稠,
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味。破伤风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利剑悬在头顶。林微焦躁地在洞口踱步,
目光扫过溪涧旁湿润的崖壁。突然,一片生长在阴湿石缝中的灰绿色苔藓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地刮下一些,用手指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没有异常。她心中一动,隐约记得某种苔藓或真菌似乎含有微量的天然抗生素?
她立刻采集了一大捧,带回洞穴,洗净捣烂,
将粘稠的绿色糊状物小心翼翼地敷在男人伤口红肿最严重的边缘。这是她绝望中的尝试,
死马当活马医。第三天夜里,男人的情况似乎到了生死边缘。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身体却烫得惊人,伤口流出的脓液带着诡异的黄绿色。林微握着他滚烫的手,
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英俊脸庞,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所有的知识储备似乎都耗尽了,只剩下原始的祈祷。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即将陷入昏睡之际,掌心那只滚烫的手,
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动了一下!林微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她立刻凑近,屏息凝神地观察。
男人紧蹙的眉头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丝,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他的体温……似乎真的在下降?
不再是那种灼人的滚烫,而是开始出汗了!林微颤抖着手再次探向他的额头。没错!
虽然还是热,但那种毁灭性的高温正在消退!她立刻检查伤口,
边缘那刺眼的红肿范围……竟然没有再扩大!敷着苔藓糊的地方,脓液似乎也变少了些!
“活过来了……你活过来了!”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是柳树皮汤的持续抗炎作用起了效果,
还是那误打误撞的苔藓糊真的含有未知的天然抗生素,
或者是这人本身强悍的生命力在绝境中爆发。但无论如何,他挺过了最凶险的一关!
接下来的日子,情况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好转。男人的高烧彻底退了,神志逐渐清醒。
虽然依旧极度虚弱,无法移动,但那双深邃的眼睛睁开时,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洞穴和林微,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很少说话,
只是用眼神表达最基本的需求——渴了,饿了。每次林微喂他柳树皮汤药时,
他都会微微蹙眉,显然难以忍受那极致的苦涩,但最终都会沉默地喝下去。
林微知道了他的名字——萧彻。仅此而已。他不说身份,不说为何重伤至此,
林微也识趣地不问。在这深山里,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生存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标。
萧彻的身体底子好得惊人。
、林微精心调配的流质食物主要是鱼汤、捣烂的野果和蕨根粉以及伤口苔藓糊的敷治下,
他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口、结痂。虽然离痊愈还很远,但至少摆脱了死亡的威胁。
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萧彻第一次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虽然动作牵扯到背部的伤口让他闷哼出声,额角渗出冷汗,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他靠在石壁上,望着洞口外被晨光染成金色的薄雾,久久沉默。
林微正在洞口用石锅熬煮着草药,药香混合着晨间清冽的空气飘散进来。
“你……”萧彻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为何救我?
”林微搅拌药汁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顺手而已。总不能看着你在溪边烂掉,
臭了我的水源。”萧彻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救命之恩,萧彻铭记。他日若能……”“别,
”林微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别说什么涌泉相报。等你伤好了,
能自己走出去,我们就两清了。这深山老林挺好,清净。”她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
吹了吹,递到他面前,“喝药。
着眼前这个穿着兽皮、头发随意束起、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疏离的女子,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和深思。他接过竹筒,仰头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没有再说话。时间在采药、熬药、捕鱼、照料伤员中悄然流逝。萧彻恢复得很快,
已经能拄着林微给他削的粗木棍,在洞口附近缓慢活动。
他身上的谜团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并未随着伤势好转而消散,反而更加明显。
微能感觉到他身上沉淀的某种东西——那是经历过真正沙场、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才有的气场。
他常常望着南方连绵的山峦方向,目光沉凝,
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某种压抑的、亟待爆发的力量。林微心知肚明,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当萧彻第一次向她提出请求时,她并不意外。“我需要一种东西,
”萧彻的声音在夜晚的篝火旁响起,低沉而有力,
跳动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一种能在瞬间爆发出巨大力量、足以开山裂石的东西。你有办法吗?”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紧紧锁住林微。那眼神里没有请求,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
林微拨弄着火堆的手停了下来。她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