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的房子产权已经变更了。”还没等管家说完,吴所畏就转身,带着自己的东西,
开车前往了姜小帅诊所的方向。1、刺耳的刹车声像把生锈的锯子,狠狠锯开墨色夜空。
吴所畏瞳孔骤缩,大货车保险杠上的锈迹在远光灯里根根分明,
像头张开血盆大口的钢铁巨兽。“砰 ——”挡风玻璃瞬间绽成蛛网,
细碎的玻璃碴子溅在他眼皮上,带着冰凉的刺痛。意识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往外漏。
模糊中,老院的杏树却愈发清晰 —— 四月的白花开得像雪,
六月就沉甸甸地挂着青黄的果子。“老院是不是没机会再买回来了,自己又让妈妈失望了”。
“吴其穹!发什么呆啊!”胳膊被人猛地一拽,力道大得差点让他栽进面前的花丛里。
吴所畏踉跄着抬头,刺目的阳光把眼前的人影晒得发虚,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笑闹声,
蓝白相间的校服晃得他眼睛疼。岳悦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
吴所畏猛得抬头看向教学楼墙面上的电子屏,红色的数字清晰地跳着:6 月 18 日。
岳悦已经跑了过来,伸手就去扯他的袖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该不会是舍不得毕业吧?”红绿灯的光在他瞳孔里碎裂成斑驳的光斑,
车流声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猛地甩开那只手,像挣脱牢笼的困兽般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汗水浸透校服后背,风掠过耳畔发出呜咽。拐进熟悉的老巷,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
铁锈摩擦的涩响里,一缕熟悉的花香悄悄漫出来,缠上他的手腕。吴所谓的手在抖,
推开门的力道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梦。昏黄的阳光斜斜切进院子,
把晾衣绳上的白衬衫照得透亮。躺椅在杏树下轻轻晃着,妈妈正摇着蒲扇打盹,
鬓角的碎发被风拂得飘起来,嘴角还弯着浅浅的弧度。阳光落在她眼角的细纹里,
暖得能焐化寒冬里结的冰。“妈……”他刚出声就哽咽了,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地板上,
疼意却远不及心口那阵翻涌的酸。积压了太久的悔恨全堵在喉咙,
最后只化作反复的呢喃:“对不起……妈,对不起……”妈妈被惊动了,蒲扇停在半空,
睁开眼时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随即漾开温柔的笑意:“这孩子,快起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妈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她伸手想扶,指尖带着蒲扇的竹香,
轻轻落在他发顶。“大穹,不要说对不起,妈从没怪过你,你一直是妈的骄傲。
”吴所谓把脸埋进妈妈的掌心,那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熨帖了所有颠沛流离的时光。
2、“吴其穹,不是说好今天拍毕业照吗?你怎么突然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岳悦略带不满的声音。正在吃饭的吴所畏听到岳悦的质问,心里不禁一紧,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解释道:“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什么急事比拍毕业照还重要啊?
”岳悦显然不相信吴其穹的借口。吴所畏想了想,说:“要不我们明天去吃麻辣烫吧,
就我们常去的那家。”岳悦一听,顿时有些无语,心想:怎么又吃麻辣烫。“那好吧。
”岳悦淡淡地说。吴所畏刚按灭手机屏幕,妈妈就夹着块酱色排骨越过桌心,
稳稳落在他碗里。“是岳悦吧?” 她眼里盛着笑,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暖意,“妈瞅着挺好,
就盼着你俩好好的。”麻辣烫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上的水珠,
吴所畏看着对面专注吃麻辣烫的岳悦,忽然就想起了池骋。也是在这样一个黏腻的夏日,
池骋捧着同样一碗麻辣烫,在池骋说这麻辣烫确实好吃时,他却那样没来由地动了心 。
那时他刚和岳悦分手,认定是岳悦嫌他穷,说她眼里只有钱,看不见他掏心掏肺的好。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单纯了,麻辣烫和拉面吃久了确实是不行,是得时不时换换口味。
“岳悦,我们现在算是彻底毕业了。我打算凑点钱,
开个艺术装置公司 —— 最近会比较忙,怕是顾不上陪你。”吴所畏解释道。
岳悦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拿起可乐喝了一口:“那到时候你挣了大钱,
得给我买个最亮的名牌包,闪得其他人都睁不开眼。” 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笑起来,
眉眼弯成月牙,麻辣烫的热气裹着笑声在小店里升腾。吴所畏回家走到厨房门口,
轻声说道:“妈,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他妈闻言抬头看他,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毕业后想先打拼几年,等攒够了钱,就开一家艺术装置公司。
”吴所畏呆呆地看着妈妈走进里屋,再出来时,手里紧握着一张银行卡,
那塑料卡片的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这是把老院抵押后贷的款。”妈妈把卡塞进他的手心,
指腹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按了按。“妈……”吴其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刚想把卡递还给妈妈,就被她用力按住了手。“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穷,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妈妈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努力扬起下巴,“但你不一样,妈知道你一定行。
只要咱们母子齐心,你一个人开公司也没问题。”吴所畏的手指紧紧收拢,
银行卡的棱角深深地刺痛着掌心。他转头看着院子里那棵杏子树,
小时候爸爸总是高高地举起他,去摘那枝头的杏子。现在他抬手就能轻易够到枝头,
可爸爸却已经不在了。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妈妈,让她过上好日子。
3、自己创业远比想象中艰难,但有妈妈给的启动资金和自己上一世的经验,
随着时间的发展,公司也算是小有所成,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吴其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胡思乱想的空当,上一世的碎片倒趁机钻了进来。他总忍不住想,
自己那场车祸之后,池骋会不会真的和汪硕和好了。毕竟那洗白视频存在电脑文件夹里,
不知道他们后来清理电脑时,能不能碰巧点开。指尖无意识抠着手心,更沉的记忆漫上来。
爱人和白月光在眼前纠缠不清,母亲走后他像被抽走主心骨,为了救池骋又卖了老院。
车开到池骋住处,却被拦在门外:“池先生的房子产权已经变更了。
” 或许池骋父母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在说 “你看,果然是贪图富贵的东西”。
老院卖了也好,免得池骋家人看不起,也算是还了他对自己创业的支持。
自己本该就是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吴所畏把空水瓶捏得变形。上一辈子活得真失败,
连老院也没保住。不过还好有师傅,师傅知道自己出事,肯定要掉眼泪的,
希望郭城宇能多安慰安慰他,别让他太伤心。再次遇见池骋是在圣豪会所的停车场。
吴所畏来这儿见生意伙伴,离开时看到那辆熟悉的奥迪。车门打开,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侧身出来,袖口露出的腕表在光线下晃了晃 —— 是池骋。
心脏像被焊枪的火星烫了下,隔着大约几十米的距离,池骋恰好抬眼望过来,
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的瞬间,吴所畏慌忙躲进车里。
上一世的病房、老院的杏子树、车祸现场的白光……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他逼着自己扯出毫无波澜的表情。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发动车子,引擎声里,
过去的影子正被车轮碾成尘埃。池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像某个被遗忘的梦,
心脏忽然漏跳半拍。这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商务伙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时,对方已经驾车远去。奥迪驶进车库时,
池骋的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他扯掉领带扔在副驾,踩着地毯走进客厅,
水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倒在沙发上的瞬间,疲惫像潮水般漫上来,他阖上眼,
意识很快坠入混沌。梦里是老院的杏子树,吴所畏伸手摘枝头上的果子,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金粉,他举着果子转身笑。池骋刚要走过去,
画面突然碎了 —— 他倚着斑驳的树干,汪硕仰头轻吻他,
眼角余光瞥见吴所畏站在远处草地上,帆布鞋尖碾着不知名的小草,
单薄的背影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像片即将被秋风卷走的枯叶,
连手中攥紧的车钥匙都在微微发颤。“大宝!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骋拼命往前跑,
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看着吴所畏越走越远,连头都没回。
场景猛地切换到殡仪馆。吴所畏穿着黑衬衫,跪在灵前一动不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池骋冲过去想抱住他,手臂却径直穿过对方的身体。“大宝,
哭出来……” 他急得去抓对方的手,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吴所畏的睫毛上好似凝着霜,像尊不会动的石像。紧接着看到的是他锁门时颤抖的手,
老院卖了,为了救自己。又看他拎着行李箱站在自家门口,被管家拦在门外。吴所畏转身时,
背影比夜色还沉。最后是那条熟悉的马路,姜小帅的诊所就在街角。一辆卡车冲过来时,
池骋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生生攥住,他疯了似的往前扑,却像被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