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求婚那晚,我正和实习生于更衣室偷情。他亲手打磨的钻戒滚进香槟杯底,
而我锁骨上还印着野男人的吻痕。“你胃不好,少喝冰酒。”他笑着擦掉我嘴角的污渍。
第一章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猛烈地扑打在纪寒脸上。这处伸向海面的悬空玻璃平台,
是他精心准备了三个月的地方。脚下是翻涌的黑色海水,撞击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头顶,深蓝色的夜幕低垂,缀着疏朗的星子。平台边缘缠满了闪烁的暖白色小灯串,
像落了一地的星屑,温柔地勾勒出一个心形的轮廓。心形中央,
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小圆桌上,冰桶里镇着昂贵的香槟,旁边放着一个丝绒盒子。他叫纪寒,
名字像他这个人,外表清冷,内里却执着得像块硬石。
他此刻正紧张地整理着自己那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袖口,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和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雪松须后水味道。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两年了,从见到苏晚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女人会是他命里的劫数。
她像一簇跳动的、带着惑人温度的小火苗,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积年累月筑起的冰墙。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苏晚看到这一切时的样子:那双灵动的杏眼一定会惊讶地睁圆,
然后漾开惊喜的光,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她会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
用她特有的、带着点娇憨的鼻音说:“纪寒,你傻不傻呀!”想到这儿,
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笑意爬上纪寒的唇角。他摸了摸裤袋里那个小小的、坚硬的丝绒盒子,
里面静卧着他耗尽心血、亲手切割打磨的一枚钻戒。每一道棱面,
都倾注了他对未来的全部期许。今晚,就在这里,他要她成为他的纪太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风似乎更凉了。远处城市辉煌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支离破碎。
纪寒抬手看了看腕表,
针无声地滑过八点、八点一刻、八点半……苏晚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在平台连接栈道的入口。
心,一点点沉下去。那点因为期待而升腾的热气,被冰冷的海风一丝丝抽离。她从不迟到,
尤其不会在这种重要的日子迟到。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隐约的痉挛感,
混合着一股没来由的心悸。不安,像脚下冰冷的海水,悄然漫上来。他掏出手机,
屏幕的光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刺眼。拨出的号码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晚晚?
”纪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哪?我等你很久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杂乱,隐约有音乐的重低音和人声的喧嚣,
背景音像是……某个热闹的场所?“纪寒啊?噢!”苏晚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显得有些飘忽的兴奋,“我在……嗯,在陪安妮试礼服呢!你知道的,
她下个月婚礼,挑花了眼!那件主纱太绝了,
忍不住多试了几件伴娘服搭配……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来!安妮刚进去换最后一套了,
她一出来我就走!等我啊,最多半个小时!爱你!”“安妮的礼服店……这么吵?
”纪寒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啊?哦!
”苏晚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更轻快了几分,“旁边新开了家酒吧,音乐开得震天响,
隔音太差啦!不说了不说了,安妮叫我了!我马上来!”电话被匆匆挂断,忙音短促而冰冷。
纪寒握着手机,站在悬空的玻璃平台上,海风肆意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那点仅存的柔软笑意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安妮?试礼服?
酒吧的背景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海般的暗沉。他太了解苏晚了,
她撒谎时,语速会不自觉地加快,尾音会刻意上扬,像是在努力掩盖心虚。
胃部的痉挛似乎加剧了些,连带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沉默地转过身,
没有再看向那条空无一人的栈道入口,步伐却异常坚定地朝着设计馆大楼的方向走去。
脚步踩在光洁如镜的玻璃平台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回响,每一步,
都像是踏在某种已然碎裂的幻影之上。第二章设计馆大楼像一个沉睡的钢铁巨兽,
沉默地矗立在午夜的黑暗里。大部分灯光早已熄灭,
只有保安亭和走廊深处应急出口的幽绿光芒还在孤零零地亮着。纪寒刷卡走进员工通道,
指纹解锁的电子门发出“嘀”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避开有保安巡逻的主通道,沿着一条少有人走的内部消防梯,无声地向上攀爬。
脚步落在冰冷的金属台阶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寂。
空气里弥漫着尘埃和陈旧纸张的味道。他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极好。推开门,没有开灯,
他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霓虹夜景,流光溢彩,纸醉金迷。
他背对着那片虚假的繁华,身影在落地窗的映衬下,显得孤峭而冷硬。他没有开灯,
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下颌线的轮廓绷得很紧。他熟练地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上跳出一个又一个监控窗口。
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精准地调取着不同时间、不同楼层的监控画面。时间,
锁定在今晚七点半到八点半。画面无声地快速流淌。安保室打盹的保安,
清洁工推着工具车走过空旷的走廊,设计部加班的零星灯光……一切都井然有序,波澜不惊。
直到画面切换到三楼东侧,靠近大型发布会场后台的那条走廊。时间指向七点五十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苏晚。
她穿着一条纪寒从未见过的、闪耀着细碎亮片的黑色紧身短裙,衬得腰肢纤细,
双腿笔直修长。她脚步轻盈,甚至带着点压抑不住的雀跃,踩着那双细高跟,
像只灵巧的黑蝶,朝着走廊深处飞去。镜头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她没有走向任何一个亮着灯的办公室或者设计室,
反而拐进一条更幽暗的岔道——那条通往设备间和几个大型服装道具储藏室的走廊。
纪寒的心脏骤然沉了下去。镜头切换,
对准了走廊尽头那个不起眼的、堆放着废弃模特和布料的储藏室门口。苏晚的身影停在门口,
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闪身进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
时间凝固了几秒。紧接着,
一个穿着修身机车皮夹克、染着一头显眼银灰色短发的高挑男人出现在走廊拐角。
他步伐同样轻快,带着一种年轻特有的张扬和不羁,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储藏室。他一边走,
一边抬手拨弄了一下垂在额前的银色碎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林哲,
设计部新招进来才三个月的实习生,以一张堪称漂亮的脸和张扬的个性在部门里小有名气。
他几乎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储藏室门口,同样迅速扫视了周围,然后推门而入。门,
再次合拢。储藏室门口那个小小的监控探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冰冷的镜头,
捕捉不到门内丝毫声响,只有那扇紧闭的、毫不起眼的灰白色门板,
像一个沉默而巨大的问号,烙印在纪寒的视网膜上。胃里的那把钝刀,猛地绞紧!
比刚才在海边时剧烈百倍!纪寒放在鼠标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出轻微的“咔”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冻得他四肢都有些发麻。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穿透。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此刻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早晨出门前,苏晚还搂着他的脖子,
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说:“老公,晚上有惊喜给我吗?”她锁骨下方靠近肩膀的那个位置,
似乎有一小块淡淡的红痕,当时她说是新买的蕾丝内衣肩带太紧磨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苏晚的短信。“纪寒,亲爱的!安妮这边终于搞定了!
我在路上了!十分钟就到海边!等我噢,别生气嘛!
(づ ̄ 3 ̄)づ”一股浓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纪寒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他冲到办公室自带的洗手间里,
手撑着冰冷的陶瓷洗手台边缘,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酸水灼烧着食道。吐无可吐。他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掬起冷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
水珠顺着他冷硬的轮廓线条滑落,滴在洁白的洗手盆里。
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惨白如鬼的脸,只有那双眼睛,红得骇人,
近乎疯狂又极端冷静的火焰——那是所有温暖、所有期待、所有信任被彻底撕裂焚烧殆尽后,
留下的灰烬和余火。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镜中那双赤红的眼睛,
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微笑。“好。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的刻骨寒意,“很好。
”第三章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轿车像一道离弦的箭,撕裂海边的寂静,
驶向那片悬在半空中的心形微光。纪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骨节分明,
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微微凸起。脸上残留的水珠已经被海风吹干,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那双眼睛,在车内仪表的微弱光芒映照下,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
稳稳停在平台入口处。纪寒推开车门,海风立刻卷着咸腥扑了他满身。
他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衬衫领口,动作一丝不苟。然后,
他拿起那个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巧丝绒盒子,紧紧攥在掌心。
盒子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的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这痛感奇异地让他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更加冷酷。
他大步踏上那条通往平台中心的玻璃栈道,鞋跟敲击着特制的透明玻璃,
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碎裂的心上。平台上,
暖白色的小灯串依旧闪烁着,温柔得像一场还未醒来的梦。苏晚已经到了。
她背对着栈道入口,站在心形灯光圈的边缘,面朝着远处墨色的大海。
夜风吹起她特意打理过的微卷长发,拂过她裸露的、光洁的后颈。
她身上还是那件闪耀的黑色亮片短裙,裙摆在风中微微摇曳。在这样精心布置的浪漫背景下,
这身装扮显得格外扎眼,像是闯入童话剧场的艳俗舞娘。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
“纪寒!”苏晚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巨大的、甜腻的笑容,像一朵骤然盛放到极致的罂粟花。
她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几乎是用撞的力道扑进纪寒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安妮实在太磨蹭了!让你等那么久,生气了吧?” 她仰起脸,
撒娇般地蹭着他的下巴,鼻息温热。纪寒的身体在她扑来的瞬间,僵硬得像一块冰封的岩石。
他没有抬手回抱她,只是任由她挂着。他的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
精准地落在她的脖颈处。靠近左耳下方,那白皙的皮肤上,
赫然印着一个新鲜的、紫红色的吻痕!痕迹的边缘甚至微微有些肿起,
像一枚刚刚烙下的耻辱印章。即使隔着几步远,
纪寒也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试图掩盖,
却反而混合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其间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属于男性的、某种运动香水的气息。苏晚似乎毫无所觉,
或者说,她根本无暇去留意自己身上可能残留的“罪证”。她的目光,
几乎在扑进纪寒怀里的同时,就落在了他紧握着的丝绒盒子上。那眼神,贪婪、炽热,
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这是什么?”她松开搂着纪寒脖子的手,迫不及待地去抓那个盒子,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快给我看看!给我的惊喜吗?是戒指对不对?”纪寒没有阻止。
在她碰到盒子的瞬间,他松开了手。苏晚几乎是抢一般地把盒子夺了过去,
脸上洋溢着巨大的、自以为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她颤抖着手指,笨拙地打开了丝绒盒盖。
璀璨的光芒瞬间倾泻而出!一枚造型极其独特、切割无比繁复的钻石戒指,
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衬垫上。主钻不算硕大,但纯净度极高,
在周围精心缠绕镶嵌的细密碎钻衬托下,熠熠生辉,散发出冰冷而凌厉的光芒。
每一道切割棱面,都折射着周围暖白的小灯串光芒,像无数颗小小的星辰在眼前爆炸开来。
“天啊……”苏晚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被那光芒彻底攫取了心神,
脸上只剩下痴迷的狂喜,“好美!太美了!纪寒,这是……这是你……”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戒指取出来戴在手上。就在这时,纪寒动了。他没有说话,
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没有去拿戒指,
反而拿起了旁边冰桶里那支冰镇了许久的香槟。瓶身凝结的水珠,冰凉刺骨。“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软木塞被他干脆利落地拔开。金黄色的酒液带着丰富的气泡,
迫不及待地涌出瓶口。他拿起桌上那只晶莹剔透的高脚香槟杯,
杯壁瞬间凝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雾。他没有递给苏晚,而是将香槟缓缓注入杯中。
泡沫欢快地升腾、破裂,发出细微而密集的“滋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晚的注意力终于从戒指上稍微移开了一点,她茫然地看着纪寒无声倒酒的动作,
脸上还残留着对戒指的痴迷笑容,显得有些滑稽。“嗯?现在喝吗?也好!庆祝一下!
”她说着,腾出一只手想去接那杯酒。然而,纪寒接下来的动作,让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碎裂!在她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纪寒那只骨节分明、握过冰冷刀柄也捧过她脸颊的手,
伸向了丝绒盒子里那枚璀璨的钻戒。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留恋,
就像捏起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用食指和拇指,
轻轻地捻起那枚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无数心血与爱意的戒指。然后,手腕一沉。
“叮——”一声极其清脆、无比细微的轻响。那枚价值不菲、独一无二的钻戒,
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弧,
直直地坠入了那杯刚刚倒满的、金黄色的、冒着欢快气泡的香槟之中!它迅速地沉了下去,
最后静静地躺在了杯底,像一颗陨落的星辰,被冰冷绝望的酒液彻底淹没。
苏晚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那样子活像见了鬼。她抓着丝绒盒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盒子“啪嗒”一声掉在玻璃平台上。“纪……纪寒?”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你……你干什么?那是戒指啊!你疯了吗?”纪寒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越过那杯沉没了钻戒的香槟,平静地落在苏晚失了魂的脸上。那眼神,没有愤怒,
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近乎悲悯的审视。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落在了她锁骨下方,那个在灯光下清晰无比的、新鲜的吻痕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只有海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着,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纪寒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肌肉扭曲到极致的弧度,
看得人头皮发麻。他伸出手,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没有去碰触她锁骨上那耻辱的印记,
反而用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苏晚微微张开的、泛着诱人光泽的唇角。那里,
残留着一点可疑的、淡淡的、带着些微反光的……污渍残留。他的声音低沉平缓,
像情人间的耳语,每个字却都淬着剧毒的冰棱,清晰地砸在苏晚的耳膜上:“晚晚,
”他顿了顿,指腹在那点污渍上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眼神却锐利如刀锋,“你胃不好,
忘了吗?少喝冰酒。”轰隆——!脚下的海水似乎发出了巨大的咆哮。
苏晚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被冻结!她脸上的惊愕和不解,
如同破碎的玻璃面具,寸寸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拆穿、无所遁形的恐惧和惨白!
她看着纪寒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整个人如坠冰窟!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第四章接下来的日子,
诡异得像一出荒诞的默剧。苏晚像个受惊过度的小兽,
在纪寒这座沉寂的冰山周围惶惶不安地打着转。她使出浑身解数,
试图弥补那个深渊般的裂痕。她开始笨拙地学习下厨。厨房里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焦糊味屡屡飘出,最后端到纪寒面前的,
往往是卖相惨不忍睹、味道一言难尽的“爱心”餐点。纪寒坐在餐桌前,
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着那些焦黑的牛排或者夹生的米饭,面无表情地咀嚼、吞咽,动作机械,
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品尝着某种极其苦涩的回忆。“纪寒,味道……怎么样?
”苏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的边缘。纪寒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让苏晚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他没说话,只是放下刀叉,
拿起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然后,他站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留下满桌狼藉和一个手足无措、心不断往下沉的苏晚。她买昂贵的礼物。领带,袖扣,
手工定制的钢笔……包装精美的盒子堆在客厅的茶几上,像一座座小小的、滑稽的墓碑。
纪寒下班回来,目光扫过那些盒子,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扫过一堆碍眼的垃圾。
她甚至开始收心,推掉了所有狐朋狗友的邀约。每晚都早早地回家,
像个称职的妻子一样等着那个冰冷的男人。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电视里播放着嘈杂的综艺节目,她的目光却空洞地落在屏幕上,心思全然在外。
耳朵时刻竖着,捕捉着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只要听到那熟悉的声响,
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脸上瞬间堆砌起甜腻的笑容,
迎上去试图接过纪寒脱下的外套。“回来啦?累不累?我帮你放洗澡水?”纪寒微微侧身,
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外套被他自己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他径直走向浴室,关上门,
里面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隔绝了外面那个虚假的世界。苏晚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寂静的客厅里,
只有浴室传来的水声,单调地敲打着她的心。她不知道纪寒到底想做什么。他平静得可怕,
既不质问那晚的事情,也不提钻戒,更没有任何要分手或者清算的迹象。他只是沉默着,
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这比暴怒的指责更让她胆战心惊,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冷的油锅里煎熬。她偷偷观察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裂痕。
但纪寒依旧是那个纪寒,上班,下班,处理文件,甚至偶尔会接设计馆打来的电话,
语气沉稳地交代工作。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专注的温柔,
而是一种……带着冰冷审视的漠然。那目光扫过她时,没有任何温度,
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苏晚的神经被这无声的酷刑拉扯到了极限。她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的纪寒冰冷的侧脸。偶尔,在极度的疲惫和恍惚中,
她会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卑微的乞求和试探。纪寒没有推开她。
可就在苏晚心底那点卑微的希望之火刚刚燃起一点火星时,他会在深夜,
用一种清晰到残忍的低语,打破她那一点可怜的幻想。“晚晚,”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你锁骨下面那个印子,颜色淡了。”或者,“今天用的香水,
和那天晚上一样。”轻飘飘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
瞬间刺穿苏晚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勇气,将她重新钉回耻辱和恐惧的十字架上!
她猛地抽回手,浑身冰凉,蜷缩在大床的另一侧,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痛楚。
林哲那边也没了消息。自从那晚之后,那个张扬的实习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
信息不回。苏晚试着在设计馆偶遇他几次,
得到的都是对方像躲避瘟疫一样的眼神和匆匆逃开的背影。恐惧如同藤蔓,
缠绕着苏晚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她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陷阱里,
周围是坚不可摧的冰墙,而纪寒,就是站在冰墙之外,沉默注视着她的猎人。他在等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第五章:生日“贺礼”陷阱的盖子,在苏晚生日这一天,轰然掀开!清晨,
苏晚被手机闹钟吵醒,宿醉般的头痛让她皱紧了眉。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空的。
纪寒早就起床离开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压下来。连她的生日,
他都吝啬于一句问候吗?他真的……要这样冷下去,直到把她逼疯?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卧室。客厅里一片死寂,纪寒果然已经走了。
冰冷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玄关,准备机械地换鞋出门上班时,
目光却被门旁矮柜上一个突兀的、巨大的牛皮纸文件袋吸引了。那袋子方方正正,
没有任何署名,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不祥的预兆。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
一股寒意猛地窜上后背!苏晚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袋子,
仿佛那里面盘踞着一条毒蛇。她认得这个袋子!那天晚上,
纪寒就是拿着这样一个类似的袋子从设计馆顶楼离开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迈动灌了铅的双腿,挪到矮柜前。手指抖得厉害,
试了几次才撕开封口的胶带。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哗啦啦——一叠东西滑落出来,散了一地。不是炸弹,却比炸弹更具毁灭性!是照片!
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如同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她头顶狠狠浇下,
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照片的主角只有两个人:她和林哲!地点,
正是那个堆满废弃模特和灰尘布料的储藏室!角度刁钻清晰,显然是隐藏摄像头的高清偷拍!
第一张:她靠在冰冷的铁架上,林哲俯身在她颈间亲吻,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眼神迷醉带着媚态。她锁骨下方那个吻痕,在照片里清晰得刺眼!
第二张:林哲的手探进了她那条亮片短裙的下摆!裙裾被掀起一角,露出她光洁的大腿!
第三张:凌乱的背景里,废弃模特的断臂指向镜头,而她仰着头,似乎在承受着什么,
表情是沉沦的愉悦!第四张、第五张……尺度越来越大,姿态越来越不堪入目!每一张照片,
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苏晚的脸上!每一个细节,
都将她钉死在背叛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苏晚喉咙里挤出来!她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
狠狠地将手里的照片甩飞出去!照片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地撒落,
每一张都记录着她最不堪、最丑陋、最恶心的瞬间!她踉跄着后退,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巨大的羞耻和灭顶的恐惧像两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只能发出破碎的、绝望的呜咽。
“为什么……他……他怎么会有这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照片上那些不堪的画面在疯狂轮播,如同最残酷的凌迟。就在这时,
她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催命符一样。
苏晚猛地一抖,惊恐地看向屏幕。是林哲!那个消失了好几天的林哲!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用尽全身力气划开通话键,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林哲!林哲!怎么办?!纪寒他……他手里有照片!
有我们在储藏室的照片!好多!好清楚!”电话那头,
传来的却不是林哲惯有的张扬或不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