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顾长风给我的这三千亲兵,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
沈知节和王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们可以查封我的店铺,可以断我的货源,但他们不敢公然与手握兵权的镇北侯为敌。
京城的局势,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沈知节代表的新兴文官集团,王振代表的旧世家势力,
以及我,这个手握金钱、舆论和一支私人军队的“第三势力”,
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顾长风,则成了那个最尴尬的存在。
他把自己的兵权交给了我,自己则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他每日来“风月鉴”报道,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要一壶最便宜的茶,
坐在角落里,从开门,一直坐到打烊。
他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又像一个固执的望妻石。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也觉得他疯了。
但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那个“赎罪”的执念。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前世和今生,对我犯下的错。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天打烊后,我终于忍不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出我的倒影。
“我不想怎么样。”
他声音沙哑,
“我只想,看着你。”
“看着我,然后呢?”
“然后,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再看我一眼。”
我被他气笑了。
“顾长风,你是不是觉得,你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姿态,我就会感动?就会原谅你?”
“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提醒我一分,我曾经有多眼瞎,有多愚蠢。”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臉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被我激怒,或是頹然离去。
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然后,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
“我知道我罪无可恕。”
“但,请允许我,用我的方式,来守护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说完,他转身离去。
看着他落寞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我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但我很快,就将这丝动摇,狠狠地压了下去。
我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我与顾长风,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事业,以及与沈知节的博弈中。
老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几位成年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沈知节支持的,是温文尔雅的三皇子。
王振背后,站着的是军功赫赫的二皇子。
而我,谁也没有选。
我在等。
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推出我自己的“王”。
那是我从“风月鉴”的“相亲角”里,发现的一个少年。
他叫李寂,是前朝一个没落宗亲的后代,空有皇室血脉,
却穷困潦倒,只能靠代写书信为生。
他聪明,隐忍,有野心,更有寻常皇子所没有的、对底层百姓的共情。
最重要的是,他一无所有。
所以,他只能依靠我。
我将他秘密接入府中,请最好的老师教他帝王之术,
用我所有的资源,为他铺路。
我要扶持的,不是一个合作者,而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这一切,都在暗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直到,老皇帝驾崩。
京城,乱了。
二皇子以“清君侧”为名,联合王振,发动了宫变,率兵包围了皇宫。
三皇子在沈知节的护卫下,退守东宫,与二皇子对峙。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皇帝,将在这两位皇子中产生。
他们都忽略了,我。
也忽略了,我手中,那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力量。
宫变发生的当晚,沈知节和顾长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我的面前。
沈知节一身夜行衣,神色凝重:
“晚晚,助我。只要你让顾长风的旧部,支持三皇子,事成之后,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依然有效。”
顾长风则依旧是一身布衣,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的人,就是你的人。就算你要这江山,我也为你去夺。”
他们都将最后的赌注,押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他们,一个许我后位,一个许我江山。
这曾是我,或者说,是天下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现在,我看着这些,只觉得可笑。
“你们的条件,都很好。”
我开口,声音在混乱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少年,从我身后的屏风中,缓缓走出。
他面容清俊,眼神沉静,身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正是李寂。
沈知节和顾长风的瞳孔,同时收缩。
“他是谁?”
沈知节厉声问道。
“他,是大燕朝未来的皇帝。”
我走到李寂身边,微笑着宣布。
我向他们揭示了李寂的身份——前朝太子遗孤,
比当今皇帝这一支,拥有更正统的血脉。
我将我这些年,利用“风月鉴报”为他造势,在民间散播他“天命所归”的童谣,收买朝中失意官员,暗中培养势力的所有布局,全盘托出。
他们震惊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们以为我只是一个商人,一个会耍些小聪明的女人。
他们从没想过,我的野心,竟然是……皇权。
“苏晚,你疯了!”
顾长风失声喊道,
“你扶持一个傀儡,是想当第二个武则天吗?你知不知道,这会让你成为天下所有男人的敌人!”
“那又如何?”
我看着他,笑了,
“我这一路走来,与我为敌的男人,还少吗?”
“我不需要男人来爱我,我只需要他们,怕我。”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们终于明白,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情爱,不是后位,不是某一个男人的庇护。
我想要的,是绝对的,不受任何人掣肘的,权力。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
我看着他们,
“是选择臣服,还是选择……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