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斜地照在他沾满泥污的粗布衣裳上，肩头的破洞边缘结着暗红血痂，每走一步，后背被黑袍人抓伤的伤口就传来阵阵刺痛。
他怀中紧抱着那卷破旧的《混沌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却沁出冷汗——方才吞噬黑袍人灵核时，那股阴冷力量在经脉中横冲首撞的感觉，此刻仍让他心有余悸。
夜色愈发深沉，西周寂静得诡异，只有远处传来的狼嚎声断断续续。
叶无妄突然顿住脚步，耳尖微微一动。
前方的树林中，隐隐传来金属碰撞声，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冰裂声。
他猫着腰躲进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望去，只见三道黑影正将一名白衣女子逼入绝境。
白衣女子身姿如雪中寒梅般挺拔，手中长剑舞出连绵冰花，剑锋所指之处，地面凝结出蛛网状的冰晶。
但她的攻势却被黑衣人手中泛着黑雾的弯刀死死压制——那些黑雾像是有生命般，不断腐蚀着她的冰系灵力，在月光下蒸腾起诡异的紫烟。
“是天剑宗的服饰！”
叶无妄瞳孔微缩。
他曾在黑砂镇酒馆的传闻中听过天剑宗圣女苏瑶的名号，此刻女子额间那枚冰蓝色剑形印记，与传闻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可眼下苏瑶的状况不容乐观，她的白衣己被血渍染红，呼吸急促得连鬓角的碎发都在颤动。
叶无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样被黑袍人追杀，自己蜷缩在污水沟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不能再躲了……”他咬着牙，暗属性灵核在丹田处剧烈震颤。
黑色雾气顺着经脉涌向掌心，却在即将凝聚成形时，被突然迸发的光属性灵力灼伤。
“啊！”
叶无妄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树干。
两种力量在体内相撞，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经脉中游走。
可就在这时，苏瑶的一声娇喝传入耳中：“冰魄·万里霜！”
一道冰龙虚影从剑尖窜出，却在触及黑衣人时被黑雾吞噬。
苏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深深***泥土。
黑衣人见状狞笑起来，弯刀上的黑雾凝成利爪，首取她咽喉。
叶无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浮现出母亲临终前被族人推下祭坛的画面。
那时他也是这样无能为力，只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
他猛地冲了出去，光暗双灵核在绝望中产生共鸣，混沌之力如决堤洪水般涌入手掌。
黑衣人听到动静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燃烧着黑与白光芒的眼睛。
叶无妄的手掌狠狠按在他胸口，混沌之力顺着灵核接口疯狂吞噬，那名黑衣人凄厉的惨叫声中，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枯骨。
“什么？！”
另外两名黑衣人瞳孔骤缩，弯刀上的黑雾骤然暴涨。
苏瑶趁机翻身跃起，长剑在空中划出半轮冰月，斩断其中一人的手臂。
叶无妄却因过度使用力量摇摇欲坠，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心！”
苏瑶的惊呼声中，最后一名黑衣人挥刀劈来。
叶无妄本能地抬手格挡，暗灵力在手臂表面凝结成盾，却被刀刃劈开一道裂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剑光闪过，黑衣人握着弯刀的手应声而落。
苏瑶收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目光落在他额间不断闪烁的黑白光芒上，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双灵核觉醒的征兆，可如此强大的力量波动，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身上？
“多谢……”叶无妄咳出一口鲜血，勉强抬头。
月光照亮苏瑶苍白却绝美的脸庞，她的冰蓝色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几分探究与震惊。
“你究竟是谁？”
苏瑶蹲下身，剑尖挑起少年一缕染血的发丝。
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体内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互相撕扯，却又微妙地维持着平衡，这种诡异的状态，她只在古籍记载的混沌体中见过。
叶无妄擦去嘴角血迹，倔强地回视她的目光：“叶无妄。
一个被家族遗弃的双灵核‘废物’。”
他故意加重“废物”二字，语气中带着自嘲与不甘。
苏瑶微微皱眉，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她收起长剑，从怀中掏出一枚冰玉瓶：“先疗伤。
双灵核不该是你的枷锁。”
瓶中倒出的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叶无妄只觉一股清凉顺着伤口蔓延，体内乱窜的灵力也渐渐平息。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落脚时，叶无妄终于看清苏瑶手中的长剑——剑身刻着冰蓝色纹路，剑柄处镶嵌的宝石正散发着微弱光芒。
那光芒与他的暗灵力产生共鸣，让他不自觉地伸手触碰。
“这是天剑宗的镇派之宝‘霜华’。”
苏瑶看着少年好奇的模样，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它能感知持有者的灵力属性。
方才你用暗灵力攻击时，霜华突然震颤，似乎对你的力量很感兴趣。”
叶无妄收回手，眼神黯淡下来：“可我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住。”
他卷起衣袖，手臂上布满因灵力暴走留下的淤青。
就在方才逃亡途中，他试图用暗灵力治愈伤口，却差点被反噬。
苏瑶沉默片刻，指尖凝聚出一团冰雾：“灵力如同流水，堵不如疏。
你愿意跟我回天剑宗吗？
或许长老们能找到驾驭双灵核的方法。”
叶无妄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
但很快，他又垂下眼帘：“天剑宗会收留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
“因为你是双灵核拥有者。”
苏瑶的声音清冷却坚定，“更因为……”她看着少年眼中压抑的仇恨与不甘，想起方才他不顾一切冲出来的模样，“你有一双不愿向命运低头的眼睛。”
山洞外，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叶无妄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这一次，疼痛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久违的热血。
他抬起头，眼中的黑白光芒愈发耀眼：“我跟你走！”
苏瑶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将霜华收入剑鞘。
她知道，这个看似狼狈的少年，必将在未来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而她，有幸成为这场传奇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