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跟着苏晴走进这片喧闹的海洋时，耳膜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填满。
"学妹来看武术社啊！
能防身能减肥！
""动漫社招新啦，这里有最还原的cos服！
""天文社观测设备全校最全哦！
"各色招新横幅在过道里招摇，每个摊位前都挤着三三两两的学生。
苏晴像条灵活的鱼穿梭在人群里，沈念攥着书包带亦步亦趋，鼻尖萦绕着汗味与劣质彩带混合的奇特气息。
"念念！
"苏晴突然转身，马尾辫扫过沈念的肩窝，"发什么呆呀？
看见心仪的社团没？
"她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某个方向，沈念顺着望去，正对上篮球社摊位前那道颀长的身影。
顾言穿着纯白的篮球服，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运球动作若隐若现。
他忽然将球抛向空中，篮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在最高点被修长手指扣住，阳光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边。
周围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偷***照，他却像浑然不觉，垂眸转动着指尖的篮球。
"叮——"苏晴用指甲钳轻轻弹了下沈念的笔记本，"魂都被勾走啦？
"她促狭地眨眼，"要不要我帮你搭个讪？
"沈念耳尖发烫，慌忙摇头。
书包里的《飞鸟集》硌着后背，那是她准备用来当社团报名表的垫板。
其实昨晚她偷偷查过篮球社历年招新记录，发现从未有女生入选，但此刻目光总是不由自主飘向那道白色身影。
"别怂啊！
"苏晴突然拽着她往篮球社摊位挤，"顾言！
"她清脆的嗓音刺破喧闹，"这是我闺蜜沈念，她想——"运球声戛然而止。
顾言抬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扫过沈念泛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沈念闻到淡淡的薄荷香，混着他颈间蒸腾的汗水气息，像夏日暴雨前的青草味。
"想进篮球社？
"他嗓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尾音上扬时带着某种戏谑。
周围几个男生吹起口哨，沈念看见他们胸前的社徽在阳光下反光。
"我……我不太会……"她声音细若蚊蚋，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顾言忽然将球抛过来，沈念下意识接住，篮球表面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痒。
"投个篮看看。
"他后退半步，倚在金属展架上。
沈念这才发现他至少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在锁骨投下细碎阴影。
她笨拙地模仿着顾言刚才的姿势，屈膝，抬臂，手腕发力——篮球擦着篮筐边缘飞出，重重砸在隔壁街舞社的音响上。
动感音乐戛然而止，人群爆发出哄笑。
"对、对不起！
"沈念手忙脚乱去捡球，马尾辫扫过顾言垂在身侧的手指。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手肘，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姿势不对。
"他松开手，从她掌心扣回篮球，"手腕发力要像甩鞭子，不是推。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沈念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鼻尖有细小的汗珠。
顾言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做出投篮姿势。
沈念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茧子，带着常年握球的粗粝感。
他的体温透过棉质球衣传来，像是要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
"三点钟方向，篮板左上角那个黑印。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瞄准那里。
"沈念依言调整角度，篮球这次磕在篮筐内侧，转了两圈才掉进网兜。
欢呼声突然炸开，街舞社重新播放音乐，盖过了篮球落地的闷响。
顾言松开手时，沈念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分不清是谁的体温。
"明天下午西点训练。
"他转身走向正在***的队友，白色球衣被风鼓起，露出劲瘦的腰身。
沈念盯着他背影，首到苏晴晃着她肩膀惊呼："他居然让你进篮球社？！
""不是进……只是训练吧？
"沈念晕乎乎地说。
刚才手腕残留的触感让她不敢用力握拳，仿佛稍一使劲就会捏碎什么易碎品。
苏晴却己经拉着她往文学社摊位走："不管了！
先把你名字写我们报名表上！
哎你摸过篮球吗？
要不要我现在教你？
"她叽叽喳喳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不过顾言为什么选你啊？
他从来不带女生训练的……"沈念望着篮球社摊位前重新聚拢的人群，顾言正在给队友示范三步上篮，跳跃时脊背绷成流畅的弧线。
她摸到书包侧袋里的护腕，那是今早犹豫再三塞进去的——此刻突然庆幸自己没有临时取出。
走出体育馆时，夕阳正把云朵染成蜜橘色。
沈念回头望去，玻璃穹顶上残留的余晖像碎钻般闪烁，而她攥着苏晴硬塞的文学社传单，突然觉得，或许明天该换双更适合跑步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