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战无不胜的将军夫君,凯旋归来。他没带回金银珠宝,却带回一个清秀的少年。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父皇请求,要纳那少年为“平妻”。一时间,我这个正宫公主,
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所有人都说将军有龙阳之好,对我弃如敝履。连父皇都密诏我,
为了皇家颜面,让我“处理”掉那个少年。我心如死灰,端着毒酒走向那少年时,
却听到了夫君的心声:婉儿千万别动手!他是前朝太子,手握开启宝藏的兵符,
我此举是在保他的命,也是在为你我谋未来啊!1沈廷凯旋那日,十里长街,万民空巷。
我身为他的公主正妻,于城楼之上,满心欢喜地等着我的英雄。可他打马至城门下,
翻身下马,却不是奔我而来。他转身,朝身后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伸出了手。
一只白皙纤弱的手,搭在了他那只握惯了长枪的、布满厚茧的大手上。车帘掀开,
走下来一个少年。唇红齿白,身形单薄,一双眼怯生生地望着沈廷,满是依赖。
周遭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那少年身上,又从他身上,转到我脸上。
我脸上的笑,一寸寸僵掉。沈廷牵着那少年的手,走到御前,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
双双跪倒。“陛下,臣此番出征,幸得苏青舍命相救。”“臣与他情投意合,
愿以‘平妻’之位相待,求陛下一道赐婚!”平妻。好一个平妻。我赵婉儿,
当朝最受宠的昭华公主,我的夫君,要为一个男人,请一道赐婚的旨意。父皇的脸黑如锅底。
“沈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个男人!你要纳他为妻?还要与公主平起平坐?!
”“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将公主置于何地!”父皇的怒吼响彻云霄。
沈廷却依旧笔直地跪着,将那名叫苏青的少年护在身后。“臣心意已决。”他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也砸碎了我的心。我浑身冰冷,从头到脚。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扎得我体无完肤。“天呐,
镇国将军竟然好男风……”“可怜昭华公主了,新婚燕尔,夫君就带回来一个男宠。
”“什么男宠,是平妻!跟公主一样的地位呢!”“啧啧,这下皇家的脸可丢尽了。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我不能倒下。我是公主,我不能在这里,
在万千臣民面前,露出我的狼狈。我一步步走下城楼,走到沈廷面前。“沈廷。”我开口,
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他终于抬起头看我,那双曾盛满星辰与爱意的眼,
此刻只剩一片冷漠。“公主。”他叫我,公主。不是婉儿。我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你跟我回府。”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完整的话。他却摇头。“臣要在此,
求得陛下恩准。”他为了那个男人,连家都不回了。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着我,
逼着整个皇家,吞下这桩奇耻大辱。我的视线,落在他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身上。
他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柔弱。可就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
直直向后倒去。昏过去前,我只听到一片惊呼,
和沈廷那句没有丝毫温度的“公主凤体要紧”。他甚至没有站起来扶我一下。2.我醒来时,
已在将军府的卧房。贴身侍女红着眼圈守在床边。“公主,您终于醒了。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沈廷呢?”侍女的眼泪掉了下来。“将军……将军他,
把那个苏青,安置在了我们府里最好的汀兰水榭。”“还吩咐下人,
要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他。”汀兰水榭。那是我们成婚前,沈廷亲手为我设计的院子。他说,
那里风景最好,最配我的婉儿。如今,他亲手把它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心口的钝痛,
几乎让我窒息。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扶我过去。”“公主,
您身子还没好……”“我让你扶我过去!”我从未对侍女发过火,她吓得一哆嗦,
赶紧扶着我下床。汀兰水榭里,灯火通明。我刚走到院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沈廷温柔的声音。“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
没人敢欺负你。”我的脚步,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我曾以为,这样温柔的语气,
是他沈廷专属给我的。原来不是。他也可以对另一个人,说出同样的话。我推开侍女,
踉跄着冲了进去。沈廷正端着一碗汤药,要喂给坐在床边的苏青。那少年眼眶红红的,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见我,他吓得往沈廷身后缩了缩。沈廷立刻将他护住,
皱着眉看我。“你来做什么?”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闯入者。“沈廷,
这是我的院子。”我指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声音颤抖。“你让他住在这里,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他冷冷地打断我。“苏青以后也是。”“赵婉儿,
我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公主,没想到也如此善妒。”善妒?我的夫君带回来一个男人要当平妻,
我连质问一句,都成了善妒?荒唐!可笑!“沈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逼近他,
一字一句地问。“我们成婚时,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此生唯爱赵婉儿。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此一时,彼一时。
”短短六个字,将我所有的爱恋与期待,击得粉碎。“好。”我点点头,笑了起来,
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沈廷,你给我记着。”我转身,
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个曾许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如今,
为了另一个男人,视我如敝履。我赵婉儿,活了十八年,从未如此屈辱过。3.第二天,
将军府有男“平妻”的事,就成了全京城最大的谈资。我成了那个被夫君抛弃,
还要忍气吞声的可怜虫。我的几个皇姐皇妹,打着探望我的旗号,齐齐来了将军府。
名为探望,实为看戏。“哎呀,皇妹,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四公主故作惊讶地捂着嘴。
“也是,摊上这种事,谁能好过呢?”“听说那苏青长得比女子还美,难怪镇国将军会动心。
”五公主在一旁搭腔,话里话外都是幸灾乐祸。她们一向嫉妒我最受父皇宠爱,
又嫁了人人称羡的少年将军。如今我落了难,她们比谁都开心。我坐在主位上,
面无表情地喝着茶。“说完了吗?”她们被我问得一愣。“说完了就滚。”“赵婉儿!
你什么态度!”四公主拍案而起,“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别不识好歹!”“好心?
”我冷笑一声。“你们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想看我的笑话,还不够格。
”“都给我滚出去!”我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几个公主被我的气势吓到,
悻悻然地走了。可她们走了,我的心却更空了。强撑起来的伪装,在她们离开后瞬间崩塌。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沈廷没有来。他一次都没有来。他所有的心神,
都在那个苏青身上。下人来报,说将军亲自去京城最好的绸缎庄,给苏青裁了十几身新衣。
又说,将军怕苏青吃不惯府里的饭菜,特意从宫里请了御厨来。桩桩件件,都像刀子,
在我心上反复地割。晚上,父皇的密诏到了。来的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李总管。
他屏退了所有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我面前。“公主,陛下说,
为了皇家的颜面,这个人,留不得。”瓷瓶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父皇的意思很明白。
他不能动沈廷,因为沈廷手握兵权,是国之栋梁。但他不能容忍皇室的尊严,
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践踏。所以,那个叫苏青的,必须死。而执行这件事的人,
只能是我。这个被夫君背叛的、妒火中烧的正妻。杀了人,所有的罪名,
都顺理成章地落在我头上。既保全了沈廷,又维护了皇室颜面。父皇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我看着那瓶毒药,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赵婉儿,
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李总管躬身退下。“公主,陛下等您的好消息。
”我拿起那个冰冷的瓷瓶,心如死灰。罢了。既然我的爱情已经死了,
我的尊严也被人踩在脚下。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我让厨房炖了一盅莲子羹,将那瓶毒药,
尽数倒了进去。然后,我亲自端着那碗“莲子羹”,一步步走向汀兰水榭。
那个毁了我一切的地方。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4.汀兰水榭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
苏青正坐在窗边发呆。听到动静,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惊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公……公主……”他站起来,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我一步步走近他,
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夜深了,喝碗莲子羹暖暖身子吧。”我的声音很轻,
却让他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不饿。”他连连摆手,惊惧地看着我,
又看了一眼那碗莲子羹,仿佛那是洪水猛兽。他怕我。他当然该怕我。我端起那碗羹汤,
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喝了它。”我的语气不容置喙。他死死地闭着嘴,拼命摇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军……将军不让我吃您送来的东西……”他小声地辩解。沈廷?
他竟然还防着我。是怕我这个善妒的公主,对他的心肝宝贝下毒吗?真是可笑。他越是护着,
我越是要毁掉。“我让你喝!”我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汤匙往他嘴里塞。他挣扎着,
滚烫的汤汁洒了出来,烫得我手背一片通红。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我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去杀一个无辜的人,然后背上所有的罪名?值得吗?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茫然。就在我失神的这一刻,沈廷冲了进来。
他一把推开我,将苏青紧紧护在怀里。“赵婉儿!你在做什么!”他低头,
看到苏青被烫红的嘴角,和洒了一地的羹汤,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你好狠的心!”他吼我,
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撞在桌角上,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我看着他抱着另一个男人,对我怒目而视,心里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是,
我就是狠心。”我扶着桌子站稳,冷冷地看着他。“我不仅要烫他,我还要杀了他!
”“沈廷,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选!”我逼他。逼他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
给我一个最后的了断。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抱起瑟瑟发抖的苏青,转身就走。“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
你不许踏出你的院子半步。”他要软禁我。为了那个男人,他要软禁我这个公主。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缓缓地蹲下身,
捡起地上那个碎裂的汤碗。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指,血珠一颗颗渗出来,滴落在地。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因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5.我被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
整整三天。沈廷没有来过。整个将军府,仿佛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女主人的存在。绝望像潮水,
将我彻底淹没。父皇还在等我的消息。沈廷把我看得这么紧,我根本没有机会再对苏青下手。
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看着他和那个男人双宿双栖,
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不,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深夜,我避开所有守卫,
悄悄溜出院子。我不能再用毒药了,那太明显。我要用更隐蔽的法子。汀兰水榭的后窗,
对着一片荷花池。苏青怕热,夜里总是开着窗。我换了一身夜行衣,
手里拿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潜到窗下。只要我从这里进去,一刀结果了他,
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翻窗而入。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
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中响起。婉儿千万别动手!他是前朝太子,手握开启宝藏的兵符,
我此举是在保他的命,也是在为你我谋未来啊!是沈廷的声音!我浑身一僵,
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听到了什么?沈廷的心声?我猛地抬头,
看向不远处的书房,那里还亮着灯。沈廷……在书房?该死,宁王的人还在外面盯着,
婉儿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她千万不能被发现。我故意疏远她,就是为了让她置身事外,
她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父皇生性多疑,早就忌惮我的兵权,这次平叛大胜,
更是让他动了杀心。宁王又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若不“自污”,恐怕连京城都回不来。
只有装作沉溺男色,荒唐无度,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婉儿,我的婉儿,
让你受委屈了。等我解决了宁王,扶持三皇子上位,我们就再也不用理会这些阴谋诡计了。
再等等我,好吗?一句句话,像惊雷一般,在我脑中炸开。前朝太子?兵符?宝藏?
自污保命?清君侧?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不爱我了,
而是为了保护我,为了我们的未来?那几日他冷漠的脸,伤人的话,全都浮现在我眼前。
他说,“此一时,彼一时。”他说,“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抱着苏青,看我的眼神里,
全是失望和愤怒。我以为那是真的。可现在我才知道,那全是他演给我,演给所有人看的戏。
我的心,又酸又胀,又疼又暖。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我这个傻瓜。我差一点,
就亲手毁了他的全盘计划。我差一点,就杀了他要保护的人。我差一点,就真的把他推远了。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哭。宁王和父皇的眼线,
一定遍布将军府。我必须立刻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这场戏已经开演,我必须陪着他,把戏唱下去。而且,要唱得更真,更狠。
6.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到了前院。沈廷和苏青也被我的举动惊动,
赶了过来。“赵婉儿,你又想做什么?”沈廷皱着眉,一脸不悦。我没有理他,
径直走到苏青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苏青脸上。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苏青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你!”沈廷大怒,上前就要拉开我。我侧身躲过,
冷冷地看着他怀里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年。“想进我镇国将军府的门,
也得看你配不配!”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和狠厉。“从今天起,你,苏青,
就是府里最低贱的奴才!”“负责劈柴、挑水、倒夜香!什么时候我满意了,
什么时候才有饭吃!”我此言一出,满院哗然。让一个即将被封为“平妻”的人去倒夜香?
公主这是疯了吗?沈廷的脸都气白了。“赵婉儿!你别太过分!”婉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心声里满是焦急和不解。做什么?当然是帮你演戏啊,
我的笨蛋将军。我在心里默默回答。“过分?”我扬起下巴,直视着他愤怒的眼睛,
“我还没开始过分呢。”“来人!”我高声喊道。“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给我拖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他送吃的喝的!
”管家和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怎么?我的话,在这府里不管用了吗?
”我的眼神扫过他们,带着皇室公主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管家一个激灵,赶紧躬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