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任我惩罚？
这话可是你说的。
温阮，记好你今天的话。”
温阮咬着唇点头，指尖抵着座椅想撑着站起来，可小腹的绞痛突然翻涌上来。
疼得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坐回去。
季庭洲眸色一沉，没等她再挣扎，长臂一伸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却很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往车边走去。
温阮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
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只能僵硬地蜷着身子，连挣扎都忘了。
季庭洲将她放在后排座，带上车门，转身上了驾驶座。
温阮心跳依旧快得像擂鼓。
而旁边，小奶团子正笑眯眯看着自己，“阿姨好。”
温阮看到儿子，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抛到脑后，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安安好啊。”
她想摸一摸小家伙的头发，但对上后视镜里那双冷冽的眼睛，只得默默缩回手。
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儿子这么近。
季念安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孩子气的关切：“阿姨，你是不是很疼呀？”
温阮鼻子一酸，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她胡乱点头，又慌忙摇头，指尖悄悄伸过去，轻轻握住了小家伙温热的小手。
那触感柔软又真实，让她鼻尖的酸意更甚。
“安安，能不能告诉阿姨你全名叫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叫季念安。”
小家伙脆生生地答。
“安安真乖，”温阮喉间发紧，强忍着泪意，“能不能……跟阿姨合张影？”
她小声征求意见，正要翻出手机。
就在这时，车子在季氏集团大楼前停下。
季庭洲清冷的嗓音从前座传来：“季念安，先跟赵叔叔玩，待会儿爸爸来接你。”
季念安回头，看见赵特助正快步从公司大楼出来，有些不情愿地应了声“好”。
赵砚大步流星走过来，冲着季庭洲点点头，拉开后座车门。
伸手要接孩子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车内，撞见温阮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五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老板车里见到女人。
哦，不只是车里，老板身边好像压根没有出现过年轻异性。
这次，不仅上了老板的车，还陪着小少爷一起。
而且，还这么漂亮。
“阿姨再见。”
季念安挥着小手，被赵砚抱了下去。
温阮望着小家伙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里空落落的，舍不得移开视线。
赵砚抱着孩子往公司大楼方向走，面上平静，心里却炸开了锅：这该不是小少爷的妈妈吧？
这瓜也太大了……车子重新启动，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温阮靠在车窗上，望着倒退的街景出神。
其实她只是痛经犯了，算不上多严重，可刚才看见季念安的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想要上车，陪他一会儿。
以季庭洲记恨她的程度，以后怕是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季庭洲一路没说话，车厢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感觉滞涩。
温阮缩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明明车内开着适宜的温度，她却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被冻住了，每一秒的沉默都像被无限拉长。
连窗外掠过的街景都失去了鲜活的颜色，只剩下沉闷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季庭洲下车时，温阮也连忙打开车门下车。
虽然肚子还是有些痛，但温阮极力表现得轻松。
尽管额头上己经冒出了汗珠。
好在季庭洲早就安排好了，全程不用排队挂号，检查也做得飞快，最后医生只开了些缓解痛经的药。
“我自己回去就行。”
温阮捏着药盒，小声说。
季庭洲却没动，侧过身看她，语气听不出情绪：“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
男朋友？
好陌生的词汇。
温阮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半天。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时脸上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然，“分了。”
季庭洲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话里却带着讥诮：“当初说什么非他不可，为了他连儿子都能不要，我还当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想到这么快就黄了。”
温阮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五年的缺席是铁打的事实，不管当时的她是不是出于无奈，都弥补不了她曾经带给他和儿子的伤害。
她闭了闭眼，将涌到喉间的苦涩咽下去。
她想起五年前，季庭洲抱着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儿，红着眼眶跑到她面前，几乎是求着她：“跟他分了，跟我回江城，好不好？”
她看着季庭洲眼底的焦灼，心里像被火烧，可身体的虚弱和医生的警告像枷锁，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只能咬着牙，说出最狠的话：“季庭洲，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孩子只是意外，我这辈子非他不可。”
她不敢看季庭洲的眼睛，怕那里面的光熄灭，更怕自己撑不住在他面前倒下。
季庭洲最后看她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记得，像淬了冰。
他说：“温阮，你记着，这辈子别再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别踏足江城一步，否则，我绝不饶你。”
思绪回笼，季庭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探究：“刚才信誓旦旦说任我惩罚，什么意思？
不打算离开江城了？”
温阮被问得一愣，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蚋：“嗯。”
季庭洲挑了下眉，语气不明：“我知道了。”
温阮心里打鼓，猜不透他这话里的弦外之意，赶紧补充：“季庭洲，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保证。”
季庭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没再接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季庭洲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想挂断，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拒绝得干脆：“姑姑，不用安排了，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有结婚的打算。”
温阮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那些关于他和沈家千金的订婚传闻，是真的。
也好，这样她就能彻底死心了。
趁着季庭洲接电话的空当，温阮作势给朋友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看向回来的季庭洲，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我朋友马上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免得……让人看见了误会。”
季庭洲眸色沉沉地看着她：“误会什么？”
他往前一步，气息笼罩下来。
“我们睡也睡了，孩子都有了，还怕人误会？”
温阮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想说“你不是快结婚了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季庭洲见她半晌不语，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唇角微勾，那抹笑意里却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
温阮攥紧了包，小声说，“我，先去趟洗手间。”
季庭洲掀眸看她，语气不明，“还疼吗？”
温阮摇头。
视线不经意落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年轻女孩子身上。
女孩子戴着墨镜，衣着打扮时尚精致。
温阮一眼便认出那是沈家的千金沈冰妍，也就是传说中季庭洲的联姻对象。
她多少听说过关于沈冰妍的一些事情，知道她不是善茬，再想到两人即将结婚，她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季庭洲被沈母和沈冰妍叫住，寒暄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地借口离开了。
但一等二等，不见温阮出来。
半个小时后，季庭洲有些着急了，喊保洁阿姨进去找人，结果被告知，洗手间没人。
季庭洲用力顶了顶后槽牙。
这一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密密麻麻地疼。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