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珩签下和离书那天，我没有哭。他为了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柳卿卿，
要抬她做平妻，我不允，他便给了我这条路。他以为我会崩溃，
会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抛弃我。可他不知道，
在他将那份写着“七出之条”的和离书甩在我面前，只为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时，
我就已经不爱他了。他更不知道，当我净身出户，抱着我唯一的妆匣走出肃王府朱红大门时，
迎面撞上了他那位刚从北疆凯旋的九皇叔，大晏的战神，定北王赵渊。
玄色铁甲的男人勒住缰绳，身下的汗血宝马发出一声嘶鸣。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深邃，
像结了冰的寒潭。“弟媳？”他眉头微蹙，随即了然，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哦不，王小姐，
受委了。”1.我冲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九皇叔言重了，男婚女嫁，缘尽于此，
算不得委屈。”我的平静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那双见过血、杀过敌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肃王府的马车呢？”他问。我笑了笑，
风轻云淡：“是我主动和离，净身出户，自然不好再用王府的马车。”赵珩做得够绝。
他不仅要我签下和离书，还收回了成婚时他赠予我的一切，美其名曰“两不相欠”。
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当年是带着王家万贯家财嫁给他的。如今，我只带走一个妆匣，
而他肃王府的富丽堂皇，却处处是我王家金银的影子。赵渊沉默了。片刻后，他翻身下马，
动作干脆利落，铁甲碰撞间发出沉闷的响声。“上我的马车。”他语气不容置疑，
“我送你回府。”我愣住了。“这……不合规矩。”他是赵珩的亲叔叔，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于情于理，他都该避嫌。赵渊却冷哼一声，那张常年被风霜雕刻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他赵珩自己不珍惜，丢了肃王府的脸面，还不许别人为王家挽回一点颜面？”他不由分说，
亲自拎起我的妆匣，大步走向他那辆玄色马车。那马车通体由黑檀木打造，
车帘上用金线绣着一只猛虎，低调又霸气，一如其主。我别无选择，只能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赵渊将妆匣稳稳放在一旁，便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车厢内空间极大，
熏着淡淡的龍涎香，和我那前夫赵珩喜欢的甜腻花香截然不同。我悄悄打量着他。
他比赵珩年长十岁，今年二十有八，却至今未娶。传闻他性情冷酷，手段狠厉，
在战场上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京中贵女们对他又敬又怕。此刻他安静地坐着，
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煞气收敛了许多，只剩下沉稳与威严。马车平稳地驶向我娘家。
一路无话。直到王家大门在望，我才开口：“多谢九皇叔。”赵渊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淡淡道：“不必。只是赵珩糊涂，我还没糊涂。”车停了。他先下了车，
又极为自然地朝我伸出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
布满了薄茧，握住我的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感传来，竟让我莫名地感到心安。
他亲自将我送至门前，将妆匣交给我家的管家。我爹娘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
惊得说不出话。“王侍郎，王夫人，”赵渊冲我爹娘微微颔首，“舒婉受了委屈，
本王送她回来。赵珩的错，改日我必亲自押着他上门赔罪。”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爹娘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我，眼眶都红了。“婉儿，
你……你真的和他和离了？”我点点头，挽住我娘的胳膊，笑了：“娘，我回来了。以后，
就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这一刻，我心中没有悲伤，只有解脱。赵珩，再见了。不，
是再也不见。2.我与肃王和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
人人都说我傻，为了点所谓的“正妻颜面”，竟放弃了肃王妃的尊贵位置，
成了一个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妻”。而柳卿卿，则成了人人艳羡的对象。据说我前脚刚走，
后脚赵珩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接入王府，虽未请封，却已按王妃的规制待她。
我爹气得摔了几个茶杯，大骂赵珩忘恩负义，欺人太甚。我娘则抱着我垂泪，
心疼我这三年在王府的付出，最终换来如此下场。我反倒成了最平静的那个。
我劝慰爹娘：“爹，娘，女儿如今想通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与其依附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不如靠自己活得精彩。咱们王家又不缺钱，
我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吗？”我爹是户部侍郎，掌管着大晏的钱袋子。我娘出身江南富商，
嫁妆丰厚。我们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当初我下嫁给还是皇子的赵珩，不知贴补了他多少。
如今抽身离去，我不仅不亏，反而像是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我开始盘点自己的嫁妆单子。
铺子、田庄、宅院……我娘当年真是给了我一副惊人的家底。这三年，
这些产业都由王府的管家代为打理，收益也都进了王府的账上。如今和离了，
我自然要一笔一笔地算清楚，全部收回来。第二天，我便带着我的账房先生和几个得力家丁，
大张旗鼓地去了那些铺子和田庄。所到之处，
那些管事都以为我还是那个温婉好说话的肃王妃，想拿话搪塞我。我一改往日作风，
直接将账本拍在桌上。“白纸黑字，这是我的产业。从今日起，所有账目直接对我负责。
谁若敢阳奉阴违，或私吞一分一毫，别怪我直接送官查办！”我这番雷厉风行的做派，
镇住了所有人。一天下来，我顺利收回了五家铺子和城郊的两个庄子。傍晚回到家，刚进门，
就见管家一脸为难地迎上来。“小姐，有……有客人在等您。”我走进花厅，
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十二皇叔，瑞王赵瑾。他是皇商，掌管着皇家所有生意，
是大晏的首富，也是赵珩众多皇叔里，最会赚钱的一个。他今日穿了一身锦绣华服，
腰间挂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我很有钱”的贵气。见我进来，
他立刻起身，笑得像只狐狸。“侄媳……哦不，舒婉妹妹。”他自来熟地改了称呼，
“别来无恙啊。”我福了福身：“见过瑞王殿下。”“诶，都这时候了，还叫什么王爷，
叫我十二哥就行。”赵瑾摆摆手，热情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听闻妹妹今天去收铺子了？
怎么样，那些刁奴没为难你吧？”我淡淡道：“多谢王爷关心，一切顺利。
”赵瑾却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地契，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妹妹，你那些铺子位置都不好，生意也一般。我这有几间京城黄金地段的旺铺，你拿去玩。
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我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地契，惊得说不出话。这几间铺子，
我认得。全是日进斗金的销金窟，有钱都买不到。他就这么……送给我了？“王爷，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连忙推辞。赵瑾却按住我的手，笑得意味深长：“舒婉妹妹，
你帮过我。如今你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再说了，我这是投资。我相信以妹妹的才智，
定能让这些铺子赚得盆满钵满。”他说的帮忙，是三年前，我无意中提醒了他一句，
江南的丝绸生意可能会因漕运改道而受到影响，让他提前做了准备，避免了巨大损失。
就为这一句话，他记到了现在？“拿着吧。”赵瑾态度坚决，“就当是……见面礼。
”他走后，我看着桌上那几张地契，陷入了沉思。我与赵珩和离，怎么他家的皇叔，
一个个都对我这么好？3.事情还没完。第二天，又来了一位皇叔。十五皇叔，逍遥王赵逸。
他是所有皇子里最受宠的一个，也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吃喝玩乐，
样样精通，就是不沾染半点朝政。他一身白衣，手持折扇，风流倜傥地出现在我家门口时，
引得路过的姑娘们纷纷侧目。“舒婉。”他连“妹妹”都省了，直接叫我的名字，
语气亲昵得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听闻你自由了，我特来为你庆贺。”他提着一个食盒，
里面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的招牌菜。他还带了一坛上好的桃花酿。“来，
我陪你喝一杯。”他在我家的凉亭里摆开酒菜，自顾自地斟满两杯酒，“庆祝你脱离苦海，
重获新生。”我有些哭笑不得。和离在我这儿是解脱，在别人看来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
他倒好，直接上门庆贺来了。“十五叔……”“叫我赵逸，或者阿逸。”他打断我，
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勾人的笑意，“以后我们各论各的，
别再提那个不懂珍惜的蠢侄子。”我只好由着他。他给我讲了许多宫里的趣事，
讲他游山玩水的见闻，讲哪里的风景最美，哪里的姑娘最俏。他说话风趣幽默，
总能逗得我开怀大笑。这三年来，我在肃王府过得循规蹈矩，端庄持重，
几乎忘了自己也曾是个爱笑爱闹的姑娘。和赵逸待在一起，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酒过三巡，他忽然看着我，认真地说道：“舒婉，以前是赵珩没福气。你别难过，
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比如……”他指了指自己，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你看我怎么样？
”我被酒呛得咳了起来。他这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调戏我？看着我通红的脸，
赵逸笑得更开心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之，以后若有什么烦心事，
或者想出去散散心，随时来找我。京城内外，没有我不知道的好玩地方。”送走赵逸，
我捏着发烫的脸颊，心情复杂。一个送钱，一个陪玩。赵珩的皇叔们，到底想干什么？
4.我很快就知道了。没过几天，京城里就传出了风声。
说定北王、瑞王、逍遥王三位单身王爷，似乎都对我这个“下堂妻”颇有兴趣。定北王赵渊，
虽然没有再亲自上门，却隔三岔五地派人送来东西。有时是北疆特有的珍贵皮毛，
有时是疗伤驱寒的极品药材，还有一次，甚至送来了一整套精钢打造的女子防身用具，
包括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和一把做工精良的袖箭。送东西的亲卫言简意赅：“王爷说，
女子在外，需懂得保护自己。”瑞王赵瑾，更是直接。他不仅给了我铺子，
还派来了他手下最得力的掌柜和账房先生，帮我打理生意。在他的指点下，
我将几家铺子重新整合，一家做起了独一无二的高端成衣，一家专卖西域来的新奇玩意儿，
还有一家，则改成了雅致清净的书局。不出一个月，生意便红火起来，盈利翻了好几番。
我俨然成了京城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逍遥王赵逸，则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今天带我去看新开的戏班子，明天约我去城郊放纸鸢，后天又拉着我品鉴新出的名茶。
他总有无数的法子让我开心。在他的陪伴下，我渐渐走出了和离的阴影，
整个人都变得明媚开朗起来。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也从对我的同情和嘲笑，
变成了惊叹和嫉妒。“那王家大小姐，真是好手段，离了肃王，
竟还能引得三位王爷为她倾倒。”“什么手段？分明是人家有本事。你看看她开的那些铺子，
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这叫有脑子！”“肃王殿下真是瞎了眼，
放着这么一个会下金蛋的凤凰不要，却捡了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草鸡。”这些话，
自然也传到了肃王府，传到了赵珩和柳卿卿的耳朵里。5.我是在一次赏花宴上，
再次见到赵珩和柳卿卿的。那日，我穿着赵瑾送来的云锦所制的新衣，
戴着他铺子里西域商人带来的红宝石耳坠，整个人明艳得不可方物。我一出现，
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那些曾经对我爱搭不理的贵妇人们，如今都围着我，
一口一个“舒婉妹妹”，热情得不得了。而柳卿卿，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
画着楚楚可怜的妆容，跟在赵珩身边，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她看到我，
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喷出火来。赵珩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大概没想到，离开了他，
我不仅没有憔悴落魄，反而活得更加光彩照人。他端着酒杯，径直向我走来。“王舒婉。
”他叫我的全名，语气生硬。我抬眸看他，微微一笑：“肃王殿下，有何指教？”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你最近，
和几位皇叔走得很近？”他质问道，语气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如今是自由身，与谁来往，似乎与肃王殿下无关吧？”“你！
”赵珩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一旁的柳卿卿见状，立刻柔柔弱弱地靠了过来，
拉着赵珩的袖子，眼眶红红地说：“珩哥哥，你别生气。姐姐她……她也是一个人孤单，
想找些依靠，我们该理解她的。”她这话，明着是为我开脱，暗地里却是在说我不知廉耻，
刚和离就去勾搭别的男人。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我懒得跟她计较，端起酒杯，
对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笑道：“诸位，我那边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先失陪了。”说完，
我转身就走，留下赵珩和柳卿卿僵在原地。我能感觉到，赵珩那道灼热的视线，
一直黏在我背上。呵，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6.赏花宴后，
赵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有时是在我铺子的对面，有时是在我去寺庙上香的路上。
他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只当他是个陌生人，视而不见。
他越是如此，我那三位“皇叔追求者”的攻势就越发猛烈。赵瑾又送了我两个南方的茶庄，
说我铺子里的茶叶品质不够好，配不上我的书局。赵逸则包下了一整艘画舫，
邀我夜游秦淮河，看漫天烟火。而一向最沉稳的赵渊，也做了一件出格的事。那日，
我从书局出来，被几个地痞流氓拦住了去路。就在我准备用他送的袖箭自卫时，
一匹黑马如闪电般冲了过来。赵渊一身玄衣，从马上飞身而下，
三拳两脚就将那几个混混打得哭爹喊娘。他将我护在身后，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滚！
”一个字，吓得那群地痞屁滚尿流地跑了。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就转过身，
眉头紧锁地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我没事。”我摇摇头，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以后出门，多带些护卫。”他沉声道，“京城，不比你想象中安全。
”我点点头：“多谢九……王爷相救。”他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叫我赵渊。
”我愣住了。“舒婉，”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我不想再做你的皇叔。”我的心，
漏跳了一拍。他这是……在向我表白？7.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赵渊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
更大的麻烦就找上门了。柳卿卿流产了。孩子是赵珩的。然后，整个京城都在传，
是我因为嫉妒，暗中派人下了黑手，害死了肃王府那未出世的小世子。我听到这个消息时，
正在赵瑾的铺子里看账本。“啪”的一声，我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欺人太甚！
”我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这种栽赃陷害。赵瑾坐在我对面，脸色也十分难看。“舒婉，
你别急。这件事，透着蹊跷。”他冷静地分析道，“柳卿卿怀孕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
若不是这次流产，外面根本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早不公布，晚不公布，
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来？”我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自然是看我过得太好了，
碍了他们的眼。”赵珩想挽回我，却屡屡被我无视。柳卿卿在我这里吃了瘪，失了宠。
他们俩，这是联手要给我泼一盆脏水，把我彻底搞臭。“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站起身，
“我要去肃王府，当面和他们对质！”“我陪你去。”赵瑾也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
他赵珩敢不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护着的人。”8.我和赵瑾赶到肃王府时，
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太医进进出出，下人们哭哭啼啼。赵珩双眼通红地坐在外厅，看见我，
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了过来。“王舒婉！你这个毒妇！你还敢来！”他扬起手，
就要一巴掌扇下来。“啪！”清脆的响声。但被打的不是我。是赵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