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意钻心剜肺,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
沈青砚猛地睁开眼,吸入一口混杂着陈腐木头和冰冷灰尘的空气,呛得他低低咳嗽起来,喉咙干涩刺痛,像被砂纸磨过。
视线模糊不清,脑袋昏沉得如同灌了铅。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蒲团。
四周光线昏暗,只能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看清这是一处极为宽敞却又异常空旷的古式厅堂。高耸的房梁隐在黑暗中,巨大的、蒙尘的牌位层层叠叠地排列在正前方的神龛上,沉默地俯瞰着他。
这是哪里?
他不是应该在连续加班三天后,趴在办公桌上补觉吗?公司那柔软的午睡枕和恒温空调去哪了?
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永州沈家…通判府…庶子…生母早逝…嫡母刻薄…父亲忽视…兄长欺辱…罚跪祠堂…原来…他是魂穿到了一个类似古代明清的架空王朝大胤,成为了这个同样名叫沈青砚的沈家庶子身上。
原主年仅十五,因嫡兄沈青玉在父亲考教学问时出了丑,迁怒于他,诬陷他“眼神不敬”,便被嫡母王氏寻了由头,在这寒冬腊月里罚跪祠堂思过。
瘦弱的少年本就营养不良,又惊又惧,加上祠堂阴寒,竟是一病不起,生生冻饿病死在了这里。
然后,就是他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占据了这具破败的少年身躯。
“咳咳…”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沈青砚感到浑身滚烫,显然是发起了高烧。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尤其是膝盖,早已麻木失去知觉。胃里空得发慌,喉咙渴得冒烟。
求生欲让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稍一动弹便是天旋地转。
就在他意识再次模糊,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祠堂那扇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雪地反射的冷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只觉气势沉凝,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那人似乎没想到祠堂里还有人,目光随意地扫了进来,恰好对上了沈青砚因发烧而湿润、却又因求生本能而异常清亮执拗的眼神。
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穿透皮囊直窥内里。沈青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异色,只余下狼狈不堪和病弱可怜。
门口的人似乎顿了顿,并未进来,也未说话。片刻后,门被轻轻掩上,脚步声渐远,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沈青砚脱力地倒回冰冷的蒲团上,心中充满疑惑,却无力深思。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遗忘在这里自生自灭时,过了小半个时辰,祠堂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府里一个面生的老仆,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汤药,身后跟着他那急得快哭出来的小厮谷雨。“七郎,快,快把药喝了。有位贵人路过,心善,给您请了大夫开了药…”老仆低声说着,和谷雨一起手忙脚乱地扶起他,将温热的药汁灌了进去。
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意。
沈青砚混沌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活下来…必须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