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是江川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
仿佛全身的骨骼被一寸寸敲碎,又在滚烫的岩浆中重新浇筑;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哀嚎着被拉伸、撕裂、重组;神经像***的电线,被超负荷的电流反复鞭挞。
这种痛苦并非来自外伤,而是源自身体最深处,源自每一个正在疯狂蜕变、燃烧的细胞。
“呃啊……”一声压抑的、不似人声的***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瞬间收缩,然后又微微放大。
世界,不一样了。
头顶的黑星和太阳己然不见,但此刻,这片夜空被三颗妖异的月亮所主宰。
惨白、幽蓝、惨绿,三种冰冷的光辉交织泼洒下来,将破败的天台、锈迹斑斑的水塔、以及他自己,都染上了一层非现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
空气不再是单纯的闷热,而是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燃烧的塑料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腐烂沼泽深处散发出的甜腻腥气。
他动了动手指,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肌肉中奔涌。
不是简单的强壮,而是某种更本质、更狂暴的东西,蛰伏在皮肤之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噼啪”爆响,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这是……基因强化基数10.1?”
江川脑子里没来由冒出来了这个念头,“基因强化基数10.1”这个数字自从他醒来检查自己的身体的变化时,总能下意识的感受到。
江川甩了甩头,清除掉脑海里的杂念。
瞬息之间,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
楼下巷子里混乱的声响不再是模糊的噪音洪流,而是被清晰地分解、定位:十几米外,一个女人压抑的、绝望的啜泣。
二十米处,沉重的、非人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咀嚼声?
更远处,玻璃被暴力砸碎的哗啦声,以及几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甚至能听到风吹过远处高楼天线时细微的呜咽,以及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强劲有力的搏动——每一次泵动都带来海潮般的能量感。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声。
眩晕感袭来,但身体强大的平衡本能瞬间将其压制。
“嗬……嗬……”楼下传来那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嘶吼,伴随着某种重物被拖行的声音。
末世!
不是梦!
江川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亢奋?
一种挣脱了所有枷锁,面对全新、残酷却无比“自由”的世界的奇异亢奋。
网贷?
催收?
房租?
格子间?
都他妈见鬼去吧!
“哈哈……”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和破釜沉舟的疯狂。
但笑声戛然而止。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他需要武器!
立刻!
目光迅速扫过这熟悉又陌生的天台。
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破旧的塑料桶、几块断裂的木板、还有……一根锈迹斑斑、大约一米多长的钢管!
那是以前用来搭晾衣架的。
就是它了!
江川过去一把抄起钢管。
入手冰凉沉重,布满红褐色的锈迹。
重量感十足,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轻若无物。
他试着挥动了一下,钢管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力量!
掌控力量的感觉让他血液沸腾。
就在这时——“砰!
哐啷!”
天台通往楼梯间的、那扇锈死的老旧铁皮门,猛地向内凹陷,发出不堪重负的***!
门锁崩飞,扭曲变形的门板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
一个庞大的、散发着浓郁血腥恶臭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堵在了被撞开的门口!
正是江川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个畸变体!
身高接近三米,臃肿的血肉堆叠在身上,皮肤呈现出一种***的灰紫色,布满了虬结的血管和不断渗出黄绿色粘液的脓包。
那颗不成比例的巨大头颅上,裂开一张布满交错獠牙的血盆大口,粘稠的涎液混合着暗红色的碎肉滴落。
它的眼睛只剩下两点疯狂嗜血的红光,在三月惨白的光线下,如同地狱的灯笼,死死锁定了天台上的江川——这个距离最近、散发着鲜活生命气息的猎物!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腥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将空气都震碎!
恐惧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源自基因深处的战斗本能所取代!
江川瞳孔缩成针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缆,力量在血液中咆哮!
他双手死死攥紧那根锈蚀的钢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退路!
畸变体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天台微微震颤,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同一辆失控的血肉坦克,朝着江川猛冲而来!
巨大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抓下!
那速度,远超它臃肿体型给人的印象!
江川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纯粹是身体在生死危机下的本能反应!
他猛地向右侧一个矮身翻滚,动作迅捷如猎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爪!
爪子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水泥地面被那爪子刮出几道深痕!
翻滚起身的瞬间,江川没有丝毫犹豫!
全身的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爆发!
腰部扭转,带动手臂,将全身的力量、速度、以及那股新生的狂暴,全部灌注到手中的钢管之上!
“去死!”
钢管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畸变体那条支撑身体的、相对纤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右腿膝盖外侧!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钢管结结实实地砸中了目标!!
“咔嚓!”
清晰无比的骨裂声响起!
畸变体那粗壮的腿骨,在江川这蕴含了恐怖力量的一击下,竟然被硬生生砸得向内扭曲变形!
“嗷——!!!”
畸变体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巨树,轰然向左侧栽倒!
沉重的身躯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震起一片灰尘。
有效!
江川心中狂喜,但动作毫不停歇!
趁它病,要它命!
他一步踏前,双手高举钢管,眼中寒光爆射,用尽全力朝着畸变体那硕大狰狞的头颅狠狠刺下!
目标是那两点疯狂闪烁的红光!
噗嗤!
钢管的前端深深刺入了畸变体头颅侧面的血肉!
粘稠、腥臭、带着温热感的暗红色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江川一身!
腥臭!
滑腻!
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被刺伤的剧痛彻底激发了畸变体的凶性!
“吼!!!”
它不顾头颅被刺穿的剧痛和断腿的伤势,仅剩的左臂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攻城锤般横扫而来!
速度之快,远超江川预料!
而且攻击角度极其刁钻!
太快了!
太近了!
江川瞳孔骤缩,刚想抽身后退,但还未适应的力量似乎迟滞了他一丝反应!
他只能勉强将钢管横在胸前格挡!
砰!!!
一声巨响!
江川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透过钢管狠狠撞在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砸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天台边缘那低矮的砖砌护栏上!
“咔嚓!”
护栏砖石碎裂!
江川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天台边缘!
身下是六层楼高的深渊,以及下方混乱、尖叫、燃烧着的末世地狱!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常年端坐办公室的江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心中发狠,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一个挺身跃起,脱离了天台边缘。
随后双手攥紧钢管,狠狠刺入这一坨血肉的脑袋上。
畸变体吃痛,布满了虬结血管的手臂胡乱挥舞带起一阵阵腥风。
江川急忙后退,看着连续两次被钢管刺入头颅的畸变体仍然生龙活虎,突然意识到畸变体可不一定是电影里的丧尸,光打脑袋可不一定有用,因此江川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是血肉畸变体,打脑袋没用就打心脏。
随即江川趁着畸变体还没反应过来,欺身而上,灌注了全身力量的钢管,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牛油,照着心口位置给畸变体捅了个对穿,畸变体一声怒吼,随即缓慢倒在了天台之上,血肉如同被千刀万剐般一片片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