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的青铜镜滚烫如烙铁，镜面裂纹中渗出的金液正沿着手臂血管游走。
当第一支破甲箭擦过耳际时，他突然看清了林清月传送阵的破绽——那些环绕光柱的符文，有七处星位是倒置的。
"截脉手！
"三道黑影从屋檐跃下，为首之人戴着玄铁面具，掌心吞吐青色罡气。
楚烬本能地后仰，却见青铜镜将月光折射成锋刃，将偷袭者的右臂齐根斩断。
面具脱落时，他认出这是城主府的客卿长老莫三问。
"小子，你以为能逃出..."莫三问的狞笑戛然而止。
他的伤口处钻出无数黑色根须，眨眼间便将整个人吸成干尸。
楚烬这才发现，那些根须竟是从自己新生的剑骨中迸发的。
葬龙渊的悬崖近在咫尺，追兵突然停下脚步。
侍卫长摘下头盔，露出半张机械化的面孔，齿轮转动的右眼锁定楚烬："跳下去，或者被改造成尸傀。
"楚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侍卫长身后，三十六个城卫军正在蜕皮——他们的血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与符纹阵列。
最可怖的是这些傀儡的胸腔处，都镶嵌着跳动的人类心脏。
"你们用活人炼制傀儡？
"楚烬的指甲刺入掌心。
青铜镜映出侍卫长的真容：本该在五年前战死的边军副将陈朔。
"这是进化。
"陈朔的机械臂弹出链刃，"林仙子赐予我等永生...呃！
"他的话被喉间爆开的血花打断。
楚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锈刀贯入傀儡核心的瞬间，青铜镜将某个画面印入他脑海：三年前父亲战死那夜，正是陈朔打开了边关的防御大阵。
"原来是你！
"剑骨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楚烬周身爆出猩红气浪。
那些扑来的傀儡士兵突然僵首，他们体内的心脏开始疯狂抽搐，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
陈朔的机械眼闪过慌乱："你竟然能操控血咒？
难道楚家真的..."悬崖在此刻崩塌。
楚烬随着碎石坠落时，看到陈朔撕开胸甲。
那颗属于人类的左心脏上，赫然烙着血色新月印记。
没等他细想，凛冽的罡风己撕开背部旧伤，至尊骨被剥离的位置突然传来灼痛。
"抓住！
"粗粝的藤蔓缠住手腕，楚烬抬头看见个独臂老者倒吊在岩壁上。
老人空荡的袖管里探出青铜机关手，正将某种紫色粉末撒向追击的傀儡鸟。
"楚家小子，看好了！
"老者甩出九枚铜钱，钱币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
当傀儡鸟群撞上阵法的刹那，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震为雷，巽为风——爆！
"紫色粉末与血雾接触的瞬间，整片崖壁被雷火淹没。
楚烬被气浪掀向深渊更深处，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扯开衣襟——枯瘦的胸膛上，纹着与义父相同的青铜虎符。
下坠的过程变得异常缓慢。
楚烬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发光，那些金液在皮肤下勾画出星图。
当他的后背触碰到某种坚硬物体时，青铜镜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
"这是..."楚烬摸着身下的蜂窝状岩壁，每个孔洞中都嵌着具青铜棺椁。
最中央的悬棺被九条玄铁链贯穿，锁链上刻满暗红咒文。
此刻正有黑雾从棺盖缝隙渗出，所过之处岩石皆化为齑粉。
追击的傀儡鸟群俯冲而下，却在靠近悬棺十丈范围时突然解体。
陈朔的怒吼从上方传来："快退！
那是初代弑天者的..."悬棺轰然炸裂。
楚烬在气浪中翻滚，右手本能地抓住棺椁边缘。
掌心被青铜锈蚀出血的瞬间，他听到棺中传出轻笑："等了三百年，终于有个像样的祭品。
"骨白色的光芒从棺内迸发，楚烬的视野被无数记忆碎片填满：他看见白衣剑客斩落星辰，看见九重天阙在火海中崩塌，最后定格在某座青铜门前——门上刻着"九劫尽，天门开"六个血字。
当光芒消散时，楚烬发现自己的右眼变成了琥珀色。
青铜镜悬浮在身前，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当下景象，而是三日后的画面：林清月站在血池中央，将至尊骨按进某个与他容貌相同的傀儡体内。
"原来这就是欺天傀儡..."楚烬的剑骨发出共鸣，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龙吟。
那些沉寂的青铜棺椁接连开启，数百道虚影跪拜在地，齐声高呼："恭迎吾王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