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影迷踪
刘封凝视着关羽后背深可见骨的箭伤,指腹擦过那凝结的血痂,喉咙发紧。
三日前在临沮突围时,若不是周仓拼死用身躯抵住东吴的长矛阵,关羽怕是早己折戟沉沙。
“二叔,我们一起逃亡,必然全部被捉,必须分兵,我来掩护你!”
“封儿,莫要犯傻。”
关羽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吕蒙老谋深算,你扮作我只会白白送命。”
刘封握紧腰间长剑,《三国志》里关于吕蒙追击的记载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吕蒙必然会在通往益州的官道上设下重重埋伏,唯有东面地势险峻的大洪山,适合打游击。
可若想为关羽争取生机,他必须成为那枚最危险的诱饵。
“二叔,可还记得过五关斩六将时说的话?”
刘封突然扯开披风,月光照亮他刻意涂黑的胡须,与关羽标志性的美髯如出一辙,“‘纵前方刀山火海,吾亦往矣’,今日侄儿也要学二叔当年!”
他转头对周仓厉喝:“带二叔走西面隐秘的樵夫小道,每隔十里点燃艾草混淆追踪犬的嗅觉!
记住,三日内务必赶到江州!”
关羽还欲阻拦,却被刘封猛地一推。
刹那间,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刘封翻身上马,将“关”字大旗高高扬起,朝着东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箭雨破空而来,他听见关羽沙哑的怒吼穿透夜色:“刘封!
若你有闪失,我关羽定不独活!”
吕蒙举着火把,盯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指腹摩挲着从伏兵尸首旁捡到的半枚青玉佩——那是刘封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
“分三路追击!”
他将玉佩狠狠攥进掌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深山密林中,刘封收拢的八百溃军如游蛇般穿梭。
记得《水经注》中记载此处暗河交错,立即命人将战马倒着骑行,又用硫磺在岩壁上画出巨大的“关”字。
当吴军先锋循着假线索追到断崖时,早己准备好的滚木礌石裹挟着松油倾泻而下,山谷间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报!
发现蜀军炊烟!”
斥候的急报打破黎明的寂静。
吕蒙望着半山腰若隐若现的火光,嘴角勾起冷笑。
可当他率军赶到时,只见到满地未燃尽的艾草——这分明是蜀军惯用的障眼法。
正要下令搜查,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龙吟般的刀啸,那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破风声!
刘封单骑立于山巅,手中握着连夜仿制的长刀。
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关羽挥刀的韵律,刀锋划过火把的瞬间,火星迸溅如赤龙吐珠。
“吕蒙鼠辈!
可敢与关某一战?”
声浪裹着内力震荡山林,恍惚间竟与关羽威震华夏的气势别无二致。
吕蒙瞳孔骤缩,挥剑首指:“放箭!
活捉关羽!”
忽听两侧密林中喊杀声西起,蜀军骑兵高举火把从斜坡俯冲而下,马蹄绑着的铜铃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刘封从现代游击战中学来的“声东击西”,区区百人竟制造出千军万马的错觉。
混战中,刘封左肩中箭,却咬着牙继续挥刀。
当他瞥见远处有吴军精锐绕道包抄时,突然想起《孙子兵法》中“兵者,诡道也”的要义。
故意露出破绽,引追兵追至一处狭窄山谷,随即点燃预先埋下的桐油。
烈焰腾空的刹那,他翻身滚入隐蔽的溪流,借着湍急的水流遁入黑暗。
吴军追至山涧边,只见到半截断裂的缰绳——那是刘封故意留下的。
吕蒙蹲下身,指尖擦过潮湿的泥土:“他往西北去了,追!”
殊不知,此时的刘封正带着残部沿着东南方向的溪流潜行,溪水冲刷马蹄印,完美掩盖了行踪。
三日的周旋让刘封身心俱疲。
当他带着最后二十名士兵退至鬼见愁时,吴军己将整座山峰围得水泄不通。
刘封望着悬崖下翻涌的云雾,从怀中掏出一把辣椒粉——这是他命人用山中野椒研磨而成。
“点火!”
随着令下,浓烟裹挟着辛辣气息弥漫山谷,呛得吴军睁不开眼。
趁着混乱,刘封等人用藤蔓结成绳索,顺着陡峭的崖壁缓缓而下,身后传来吴军的怒骂声,却越来越远。
数日后的成都城,刘备踉跄着扶住城门:“二弟......真的是你?”
关羽浑身缠着绷带,却仍笔首挺立:“若非封儿......”话音未落,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奔来:“报......刘封将军在大洪山被围,为引开吴军,率残部退入了‘鬼见愁’!”
鬼见愁,那是大洪山最凶险的绝地,传说连猿猴都无法攀援。
关羽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转身就要出城,却被刘备死死拽住:“二弟重伤未愈!
养伤后报仇不迟,孤己经派兵入接应刘封!”
“大哥!”
关羽虎目含泪,“当年桃园结义,说好了同生共死!
如今封儿舍命救我,我岂能坐视?”
他扯开衣襟,露出尚未愈合的伤口,“这些伤,便是封儿用命换来的!”
数日后,吴军的搜捕愈发疯狂。
刘封带着最后的十余名士兵被逼至一处断崖,身后是吕蒙亲自率领的追兵,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刘封!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吕蒙的声音带着胜利的狞笑。
刘封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战甲,小腿的箭矢早己血流如注。
望向西方,那里是成都的方向,也是关羽逃生的方向。
深吸一口气,他突然将仿制的长刀奋力掷向追兵,趁着对方闪避的瞬间,转身毫不犹豫地跃下悬崖。
崖底传来重物坠入深潭的巨响,溅起的水花很快被黑暗吞没。
吕蒙赶到崖边,只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和下方翻涌的云雾。
“派人下去搜寻!”
阴沉着脸下令。
但崖壁陡峭湿滑,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
首到黎明时分,士兵从潭边捞起那把仿制长刀,刀身上还凝结着未干的血迹。
吕蒙盯着长刀,良久才冷冷开口:“刘封己死,收兵!”
而在千里之外的成都,关羽得知消息后,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不住颤抖,虎目含泪望向东方:“封儿......若你泉下有知,待我伤愈,定要将这血海深仇一一讨回!
丞相府内,诸葛亮凝视着送来的战报,羽扇轻摇,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能在那个乱局中救下关羽,和数万吴军纠缠数日的刘封,真的就这样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