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冰冷的水珠砸在眼皮上,像毒蛇的信子。
苏晚猛地睁开眼。
黑暗黏稠如墨,腐朽的木头气味混着血腥直冲鼻腔。她僵硬的手指触到身下粗糙的木板——这不是她的拔步床,而是一口薄棺!
“姐姐,你就安心去吧。” 棺外传来苏玉娇柔做作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得意,“顾少夫人这个位置,妹妹会替你坐稳的。”
轰——!
记忆的碎片裹挟着剧痛狠狠撞进脑海:
大婚才三日,她的好夫君顾承烨就哄着她签下母亲留下的全部嫁妆铺子;
苏玉挺着假肚子哭诉她推人,她被当众剥去外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昨夜,这庶妹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凑在她耳边低笑:“告诉你个秘密呀…爹爹战死的消息是假的!他这会儿,正和承烨哥哥喝你的丧酒呢!”
“嗬…”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苏晚的指甲狠狠抠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没死!她回到了被诬陷与人通奸、要被活埋给顾家老太爷殉葬的这一夜!
“嘎吱——”
头顶的棺材盖被推开一道缝隙。昏黄的烛光刺了进来。
一张敷着厚粉的脸探了进来,是苏玉。她蹙着眉,嫌弃地用帕子掩住口鼻:“怎么还没死透?这破地方臭死…”
话未说完,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在昏暗烛光下,亮得骇人、淬满了寒冰与恨意的眼睛!
“啊——!” 苏玉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踉跄,“鬼!有鬼啊!”
电光石火间!
一只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如铁钳般从棺中探出,死死攥住了苏玉的手腕!
苏晚借着这股力道,像挣脱地狱束缚的恶鬼,猛地从棺材里翻了出来!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雨夜的腥气涌入肺腑。
“妹妹慌什么?” 苏晚舔去嘴角蜿蜒的血迹,低低地笑了。她浑身湿透,单薄的素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唯有那双眼睛亮得灼人。
苏玉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烛台脱手,“哐当”砸在地上,火焰挣扎了几下,将熄未熄。
“姐姐刚从下面爬上来,正好教你个道理——” 苏晚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却带着渗骨的寒意。
她猛地发力,五指如爪,狠狠扣住苏玉的后颈!
“活人,自然能埋。”
话音未落,苏晚眼中厉色一闪,抓着苏玉的脑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坚硬的棺材边沿——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呃啊!” 苏玉的惨叫凄厉地划破雨夜的死寂。温热的血顺着她光洁的额角蜿蜒而下,瞬间糊了半张脸。
苏晚松开手,任由她烂泥般瘫软在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抽搐的庶妹,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死人…也能爬出来索命!”
她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一样东西——半块染血的羊脂玉佩,锋利的断口深深嵌进她的掌心,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一滴滴砸落在冰冷的泥地里。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抽在身上,湿透的素衣紧贴肌肤,寒气刺骨。
苏晚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只有一团焚尽一切的毒火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