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办公室里，林墨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劣质办公椅上刷着手机。
办公室里有三张办公桌，只有林墨面前这张还勉强看得出点人气，上面堆着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法律工具书和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有点泛黄的白墙上挂着一副破旧的牌匾——正强律师事务所。
林墨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匡扶正义的律师。
为了实现律师梦，他努力学习，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江东政法大学。
西年寒窗，林墨啃下了堆积如山的法律典籍，熬过了无数个通宵达旦复习的夜晚，最终一次性通过了被誉为“天下第一考”的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手握烫金的毕业证和法律职业资格证书，林墨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离那个在法庭上挥斥方遒的律师梦，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带着精心准备的简历，林墨信心满满地叩响了一家又一家心仪律所的大门。
“江东政法大学”、“法考A证”——这些在求职市场上本该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却在他这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面试环节，成了他梦想道路上最难逾越的鸿沟。
问题出在了他的“嘴”上。
作为一名小镇做题家，法条他能倒背如流，案例分析也能条理清晰，可一旦需要他临场表达、即兴发挥、与人交锋，林墨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小时候林墨还很乐观开朗，但小学三年级一次登台演讲尿裤子的经历，让他从此患上了社恐，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说话。
大学毕业后，林墨希望找到一份律师的工作，可是面对面试官或犀利或探究的目光，他精心准备的腹稿瞬间蒸发，大脑一片空白。
喉咙发紧，手心出汗，舌头像打了结。
简单的问题他能回答得磕磕绊绊，稍微复杂点的情境模拟或压力测试，更是让他面红耳赤，词不达意。
一次，两次，三次…… “感谢您的参与，如有需要我们会再通知您。”
类似的婉拒邮件塞满了他的邮箱。
后来，靠他那个在本地某大型物业公司当经理的小叔找的关系，走投无路的林墨终于才进入这家位于老城区旧写字楼里的“正强律师事务所”。
林墨本以为，这好歹是个起点，一个能让他挂证实习、积累经验的地方。
谁曾想，一脚踏进来，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这家“律所”，与其说是律师事务所，不如说是个挂着招牌的空壳。
没业务不说，连律师都见不着人。
唯一的合伙人兼老板周正强，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每次出现，要么是匆匆进来拿个东西，要么是没坐几分钟，就在烟雾缭绕和手机铃声的催促下，风风火火地消失。
林墨怀疑，周老板在外面是不是还有七八份兼职。
原本律所还有个比林墨早来半年的助理。
上周，这位“前辈”终于忍受不了这份清闲、或者说绝望和老板的不靠谱，默默地收拾了东西，连声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就人间蒸发了。
入职那天，周正强把一本盖好公章的空白委托书丢给他：“以后律所这边的案子你自己负责就行，我还有事要忙。”
就这样，林墨像是被发配冷宫的宫女，独自守着这破旧阴冷的办公室，没有带教老师，更没有工作安排，甚至连暖气都没有。
办公室的电话机，安静得像块板砖。
咨询邮箱里，除了垃圾广告，空空如也。
今天，继续躺平的林墨正无聊地刷着抖音等着下班，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联系人：王建华。
“王建华，他怎么来电话了？”
林墨狐疑道。
林墨与王建华是初中同学，但仅属于点头之交，印象中这位老同学在班级里存在感有点低，显得有点老实巴交。
“喂，老同学，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墨接起电话说道。
“喂，林墨，是我，建华。
我听班长说你当律师了？”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陌生，还带着点紧张。
“还在实习呢，不算正式的，怎么，有事吗？”
林墨回答道。
“我……”电话那头声音突然顿住，似乎是组织语言：“老同学，是这样，我有事情想找个律师帮忙。”
王建华踌躇道。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一年多以前，我结婚了，对象叫李雪梅。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她家…她家要了48万8的彩礼，不给就不结婚。
我爸妈就想着我能成个家好好过日子，于是把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出来，还借了不少债才凑够……”林墨皱了下眉头，48万8！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可是…”王建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结婚才刚一个多月，她就天天跟我闹别扭，嫌我工作脏累，嫌我赚得少，嫌我家穷…后来，她就要求我买新房子，还要在房产证上写她的名字。
我们家为了付彩礼早就掏空了，哪还有钱买新房！”
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后来她…她首接搬回娘家去了，然后几天前她给我发了信息，说要离婚！
我爸妈现在天天愁得睡不着，背了一身债…我…我同意离婚，但我就想问问，这彩礼钱…还能要回来吗？
那可是我爸妈的棺材本啊！”
林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都过去一年多了现在才想要回彩礼钱！
这钱怕是不好要。
林墨思考了一下说道：“建华啊，你这个情况我大概听明白了，这个李雪梅太可恶了，要了这么多彩礼钱，还不好好过日子，呃...你想找个律师是吧，可是我还只是个没啥经验的实习律师，你这个情况还是找个正式的执业律师比较好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王建华踌躇的说道：“老同学，不瞒你说，我己经找了好几家律所了，他们都说我这官司很困难，如果要打的话就要先交好几万的律师费，还不保证能赢。
我们家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哪有钱再交律师费？”
王建华的声音略微有点哽咽，“老同学，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帮帮我好不好，上学的时候你学习就好，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一定能行，等官司赢了要回钱来我拿出10%，不！
20%当做律师费，好不好？”
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48万8的20%？
就是9万7千6，感谢这么多年的应试教育，林墨快速心算得出了胜诉能获得的律师费，想到快要交不起的房租，还有冰箱里剩下的泡面，他不禁有些心动。
要不，试试？
于是林墨说道：“老同学，你先别着急。
这样，你明天带上相关的证据材料，转账记录、结婚证、聊天记录，能找到的都带来。
然后来我们所里一趟，我们详细的聊一下具体情况。”
“好的，谢谢老同学！
我明天就过去。”
王建华赶紧回答道。
“嗯，明天9点律所见！”
办公室里有三张办公桌，只有林墨面前这张还勉强看得出点人气，上面堆着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法律工具书和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有点泛黄的白墙上挂着一副破旧的牌匾——正强律师事务所。
林墨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匡扶正义的律师。
为了实现律师梦，他努力学习，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江东政法大学。
西年寒窗，林墨啃下了堆积如山的法律典籍，熬过了无数个通宵达旦复习的夜晚，最终一次性通过了被誉为“天下第一考”的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手握烫金的毕业证和法律职业资格证书，林墨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离那个在法庭上挥斥方遒的律师梦，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带着精心准备的简历，林墨信心满满地叩响了一家又一家心仪律所的大门。
“江东政法大学”、“法考A证”——这些在求职市场上本该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却在他这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面试环节，成了他梦想道路上最难逾越的鸿沟。
问题出在了他的“嘴”上。
作为一名小镇做题家，法条他能倒背如流，案例分析也能条理清晰，可一旦需要他临场表达、即兴发挥、与人交锋，林墨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小时候林墨还很乐观开朗，但小学三年级一次登台演讲尿裤子的经历，让他从此患上了社恐，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说话。
大学毕业后，林墨希望找到一份律师的工作，可是面对面试官或犀利或探究的目光，他精心准备的腹稿瞬间蒸发，大脑一片空白。
喉咙发紧，手心出汗，舌头像打了结。
简单的问题他能回答得磕磕绊绊，稍微复杂点的情境模拟或压力测试，更是让他面红耳赤，词不达意。
一次，两次，三次…… “感谢您的参与，如有需要我们会再通知您。”
类似的婉拒邮件塞满了他的邮箱。
后来，靠他那个在本地某大型物业公司当经理的小叔找的关系，走投无路的林墨终于才进入这家位于老城区旧写字楼里的“正强律师事务所”。
林墨本以为，这好歹是个起点，一个能让他挂证实习、积累经验的地方。
谁曾想，一脚踏进来，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这家“律所”，与其说是律师事务所，不如说是个挂着招牌的空壳。
没业务不说，连律师都见不着人。
唯一的合伙人兼老板周正强，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每次出现，要么是匆匆进来拿个东西，要么是没坐几分钟，就在烟雾缭绕和手机铃声的催促下，风风火火地消失。
林墨怀疑，周老板在外面是不是还有七八份兼职。
原本律所还有个比林墨早来半年的助理。
上周，这位“前辈”终于忍受不了这份清闲、或者说绝望和老板的不靠谱，默默地收拾了东西，连声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就人间蒸发了。
入职那天，周正强把一本盖好公章的空白委托书丢给他：“以后律所这边的案子你自己负责就行，我还有事要忙。”
就这样，林墨像是被发配冷宫的宫女，独自守着这破旧阴冷的办公室，没有带教老师，更没有工作安排，甚至连暖气都没有。
办公室的电话机，安静得像块板砖。
咨询邮箱里，除了垃圾广告，空空如也。
今天，继续躺平的林墨正无聊地刷着抖音等着下班，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联系人：王建华。
“王建华，他怎么来电话了？”
林墨狐疑道。
林墨与王建华是初中同学，但仅属于点头之交，印象中这位老同学在班级里存在感有点低，显得有点老实巴交。
“喂，老同学，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墨接起电话说道。
“喂，林墨，是我，建华。
我听班长说你当律师了？”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陌生，还带着点紧张。
“还在实习呢，不算正式的，怎么，有事吗？”
林墨回答道。
“我……”电话那头声音突然顿住，似乎是组织语言：“老同学，是这样，我有事情想找个律师帮忙。”
王建华踌躇道。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一年多以前，我结婚了，对象叫李雪梅。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她家…她家要了48万8的彩礼，不给就不结婚。
我爸妈就想着我能成个家好好过日子，于是把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出来，还借了不少债才凑够……”林墨皱了下眉头，48万8！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可是…”王建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结婚才刚一个多月，她就天天跟我闹别扭，嫌我工作脏累，嫌我赚得少，嫌我家穷…后来，她就要求我买新房子，还要在房产证上写她的名字。
我们家为了付彩礼早就掏空了，哪还有钱买新房！”
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后来她…她首接搬回娘家去了，然后几天前她给我发了信息，说要离婚！
我爸妈现在天天愁得睡不着，背了一身债…我…我同意离婚，但我就想问问，这彩礼钱…还能要回来吗？
那可是我爸妈的棺材本啊！”
林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都过去一年多了现在才想要回彩礼钱！
这钱怕是不好要。
林墨思考了一下说道：“建华啊，你这个情况我大概听明白了，这个李雪梅太可恶了，要了这么多彩礼钱，还不好好过日子，呃...你想找个律师是吧，可是我还只是个没啥经验的实习律师，你这个情况还是找个正式的执业律师比较好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王建华踌躇的说道：“老同学，不瞒你说，我己经找了好几家律所了，他们都说我这官司很困难，如果要打的话就要先交好几万的律师费，还不保证能赢。
我们家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哪有钱再交律师费？”
王建华的声音略微有点哽咽，“老同学，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帮帮我好不好，上学的时候你学习就好，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一定能行，等官司赢了要回钱来我拿出10%，不！
20%当做律师费，好不好？”
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48万8的20%？
就是9万7千6，感谢这么多年的应试教育，林墨快速心算得出了胜诉能获得的律师费，想到快要交不起的房租，还有冰箱里剩下的泡面，他不禁有些心动。
要不，试试？
于是林墨说道：“老同学，你先别着急。
这样，你明天带上相关的证据材料，转账记录、结婚证、聊天记录，能找到的都带来。
然后来我们所里一趟，我们详细的聊一下具体情况。”
“好的，谢谢老同学！
我明天就过去。”
王建华赶紧回答道。
“嗯，明天9点律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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