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要阴还是阳

玄灵历九万七千西百一十五年，十月静潮。

御龙林的海风裹着金竹的清苦，漫过竹林村的滩涂时，易痕夕正猫着腰，把第三只蟹黄包塞进荷叶里。

竹楼后厨的蒸汽从窗缝漏出来，混着曹老板的骂声：“小兔崽子，再偷我蟹黄，把你丢进大居蟹洞喂蟹！”

他咧着嘴笑，蹑手蹑脚溜下竹梯，鞋尖沾着的竹屑都没来得及拍掉，就往村西的金竹林跑。

晨露还凝在竹叶上，踩上去 “咯吱” 响，他却跑得极轻 —— 练体三重的锻筋境不是白练的，十岁的少年踏在竹枝上，竟只压得竹梢微微下沉，像只偷食的竹鼠。

“易哥哥！”

清脆的喊声从竹林深处传来。

易痕夕抬头，就见苏玲珑坐在最高那根金竹的枝桠上，淡绿的裙摆垂下来，手里还攥着个竹篾编的蚱蜢。

女孩晃着腿，阳光透过竹叶缝，在她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连鬓边垂着的碎发都泛着浅金。

“你再往上爬，苏员外该提着竹鞭来寻你了。”

易痕夕把荷叶往石上一放，熟练地掰开一个蟹黄包。

橙黄的蟹黄顺着指缝往下流，油星子沾在他手背上，还冒着热气。

苏玲珑 “咚” 地跳下来，落地时轻得像片竹叶 —— 她没练过功，却天生带着股灵劲儿，爬树比村里的男孩还快。

她凑过来，小心翼翼捏起一点蟹黄，舔了舔指尖，眼睛瞬间亮了：“曹老板的手艺又好了，像把昨儿傍晚的夕阳揉进了面里。”

易痕夕从怀里摸出个陶壶，塞给她：“我娘藏的竹海酒，偷了半壶。”

陶壶是粗瓷的，还带着体温。

苏玲珑拔开塞子，抿了一口，辣得首吐舌头，眼泪都出来了，却还硬撑着递回去：“易哥哥也喝，比上次的甜些。”

两人就坐在金竹林的石上，你一口酒，我一口蟹黄包。

海风偶尔吹过，带起竹叶的轻响，把两人的笑声裹着往远处送。

易痕夕瞥见苏玲珑嘴角沾了点蟹黄，伸手想替她擦掉，却被女孩偏头躲开，只留下指尖的温热。

“易哥哥，” 苏玲珑忽然开口，手里的竹篾蚱蜢被捏得微微变形，“昨儿我娘说，等我再大些，就送我去南风城学女红，以后…… 就不能常跟你掏蟹洞了。”

易痕夕捏着陶壶的手顿了顿，随即把壶塞回她手里：“怕什么，我以后去南风城找你。

道叔说我是练体的好料子，等我练到九重龙象境，单手能举三百斤，到时候就背着你，从竹林村走到南风城，路上还能给你捉大居蟹。”

苏玲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把竹篾蚱蜢塞进他手里：“那我把这个给你，它能跳三下呢。

等你来找我，就拿着它，我一看见就知道是你。”

易痕夕把蚱蜢揣进怀里，胸口贴着那点竹篾的凉意，忽然觉得这壶竹海酒，好像真的比平时甜了些。

远处传来周守义的喊声，大概是又约着去掏蟹洞了，他拉起苏玲珑的手，往竹林外跑，晨露沾湿了两人的裤脚，却谁也没在意 —— 十岁的少年少女，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能像金竹一样，长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