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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等等！”苏荷响亮的声音贯彻整个院子，她手扶在院子的围墙上喘着粗气，来参加喜宴的村民齐齐将目光看向门口的女子。

见到来人，大家不免交头接耳起来，谢家大儿不负众望，考了个秀才，那可真是给上阳村长脸，紧接着村里众人就收到谢家要与那苏家喜结良缘，凑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本也是美事一桩，只是到了今日才知，那新娘子竟然不是众人以为的人选。

这上阳村人人皆知，苏家大丫头和谢家大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三年前谢承钰去私塾念书，苏荷就开始了上山采药，浆洗缝绣，只要是赚钱的活儿她都在想方设法的揽下来。

吃苦耐劳绝不埋怨，只为他读书之事铺路，就连谢家也明里暗里的透露过，苏荷是他们早就看好的未来儿媳。

如今谢承钰小有成就，刚考上秀才，转头却迎娶了苏荷的妹妹苏宝萱，众人心中疑惑不已。

村里有与苏荷交好的小姐妹本来想问问前因后果，偏偏一个月了都不见人影，这临了临了，沈荷就跟逃了难似的，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婚宴当天。

现在当事人出现，大家都默契的找了位置，似是在等好戏开场，说不定要上演一出抢亲的戏码。

“谢家郎君，今日大婚，怎么不请我这个未来姨姐？”

苏荷言语中带着苦涩，一路赶回，时至现在她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竟然是真的。

她缓缓走近，扫视了一圈今日的喜宴。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富足，上阳村依水傍山，条件更是优越，今日的喜宴有鱼有肉更有好酒，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看着心悦已久的少年，心里泛酸，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流泪，今天来，不问别的，只想要个答案。

明明考试之前他还与自己来信，信中文字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怎么会转头身着喜服即将迎娶别人，这个人是谁都好，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最讨厌的苏宝萱。

他明明还听过诸多讨厌苏宝萱的原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一句话没有，趁着自己去外祖家探亲的时间，就要迎娶自己的妹妹？

谢承钰看着满身尘土的苏荷，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懊恼自己当初竟然真的有想过要和眼前的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同时又在心里不免埋怨岳父母做得不周全，不是说已经将苏荷打发走，绝不会打扰自己娶宝萱，现在却当着众人的面来质问，真是有些丢人。

还未等谢承钰开口，苏宝萱掀起红盖头，看向苏荷的眼中尽是挑衅，声音却温柔婉转还带点娇羞：“姐姐，你别怪我家夫君，我请人稍来口信去姐姐外祖家的，不知怎么的没传到姐姐那里，回头我一定给姐姐好好赔个不是。”

苏荷听到这声姐姐，只觉得恶心：“我可不是你姐，你早些年叫什么名字，大家忘了我可没忘，陈大丫，我娘可没生一个姓陈的女儿！”

“你！你！”苏宝萱气急，不知如何反驳，今天来的人众多，实在不宜跟她起争执。最后只双眼含泪，泪眼朦胧地看着谢承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承钰见状，伸出手将苏宝萱护在身后：“苏荷，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若是来祝贺我，那你找个席位吃酒就是。若你是来闹事发疯，那我就要麻烦乡亲们赶你出去了。”

苏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初明明也是他这一张嘴甜言蜜语哄得自己甘愿付出，现在也是这张嘴，满口斥责。

环顾四周，耳边的声音渐渐嘈杂，苏荷不确定这些乡亲们是不是真的会将自己赶出去，毕竟现在的谢承钰已是秀才之身，而且还是上阳村唯一一个十七岁就考上秀才的青年。

将来他的前程似锦，巴结他的人多得是，谁会管自己这个小村姑呢。想到这里，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身处此境，苏荷的声音不免弱了下来：“我想要个答案，告诉我，为什么？”

谢承钰冷哼一声，鲜红的喜服衬得他意气风发，宽大的袖口向身后一甩，没有半分的犹豫：“我已是秀才之身，未来更有大好的前途，要娶的妻子定是温婉娴静，且要识文断字，而不是你这种为了五文钱能在大街上与人争执一个时辰的人。而且你看看你，再看看宝萱，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苏荷乍然，顿时心酸不已，伸出自己的双手，的确很是粗糙。

她身上穿的也是两年前的旧衣，头发因加急赶路被风吹得有些乱糟糟的。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与灰尘结合，让她从上至下的确看着些许潦草。

她想起谢承钰口中的事件，其实那只是为了生存常常发生的小事，在她的经历中简直不值一提。但谢承钰却记得尤为清楚，苏荷中途与商贩的争吵这么普通的事也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只知纸墨有人买，却不知纸墨比粮贵，五文钱也是自己一点点节省出来的口粮钱。

她曾经也是秀气的小姑娘，只是为了他，为了让他轻松些才放弃一切爱美的权利。

看来是她将谢承钰托举得太高了，不知道养活一个读书人的艰辛。

“所以呢？你就选了苏宝萱？”苏荷不甘心的询问。

谢承钰转过身直视着苏荷的眼睛：“对！宝萱才是我心中妻子的人选。”

苏荷听到答案后愣了一下，如此坚定的选择是他们相处之间所没有的。

她将眼角快要溢出的眼泪收了回去，脸上扬起释然的笑：“既然如此，妹夫骗姨姐的钱读书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我若请人一纸状书递给你们学院，不知你那学堂还要不要你这个品行不端的人继续进修学业，来年的考试还有没有老师为你当保人去参加院试。”

此话一出，村民们众说纷纭，毕竟这些年苏家大女儿的付出是实打实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谢家的确做得不厚道。

“你在胡说什么！”

谢母忍不住出声，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往自己儿子身上泼脏水。钰儿大好前途一定不能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苏家大丫头，你和我家钰儿并未定过亲，你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关我儿什么事？”

谢母到底还是乡村妇人，下来就指着苏荷开骂：“你自己不要脸皮的倒贴，就没想过别人看不起你的时候吗？”

苏荷还带着些许希冀的看向谢承钰，只见他对他母亲下来谩骂没有丝毫阻拦，满心满眼只有身侧的苏宝萱。

“好好好，我不要脸！”

苏荷破罐子破摔：“那大家都别要脸了，今日我把话撂这儿，谁让我不痛快，那大家都别好过！现在我只要债，这三年借给谢承钰的钱，我要他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谢承钰脸色阴沉，谢母却急得跳脚：“你这死丫头，我家什么时候借你钱了？胡乱攀扯我儿，老娘要把你嘴撕烂。”

苏荷啧啧摇头：“马上就要做官家老太太的人了，说话还这么粗鄙不堪，别等到时候你儿子做了大官，嫌你拿不出手再换个老子娘就好玩了。”

谢母被苏荷三言两语气得手发抖，瞥了一眼儿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何时向你借过钱了？你空口白牙张嘴就来，苏荷，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苏荷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前一秒谢承钰还在嫌弃嘲讽，后一秒就蔫了声响。

“你可还记得，这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