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活祭我携将军杀回边城韩襄霍野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完本热门小说棺中活祭我携将军杀回边城韩襄霍野

土是湿的，带着昨夜雨水的腥凉。

姜酒醒来时，鼻尖先撞到了木板的霉味，随后才是后脑钝钝的痛。她下意识抬手，却发现腕子被反绑，麻绳勒进皮肉，像一条饥饿的蛇。

“别动。”有人在黑暗里说，声音低得几乎像死人的叹息。

姜酒僵住。那声音离她很近，近得能感到对方胸腔里微弱的震动。可她分明记得，自己身边应该只有一具尸首——县令的独子，昨夜暴毙的“新郎”。

“你……是活的？”她问。

“快了。”那人咳嗽一声，血腥味立刻在密闭的棺材里炸开，“再有一刻钟，咱俩都得真死。”

姜酒眨眨眼，睫毛扫过粗糙的木板，落下细小的木刺。她怕黑，从小怕到大的那种怕。母亲死的那夜，灯油烧干，她抱着母亲的脚哭到天亮；后来继母掌家，她的卧房再没点过灯。此刻黑暗像一床湿透的棉被，裹住口鼻，一点点挤出肺里的空气。

“空气不多了。”她轻声说，像在陈述别人的生死。

“我知道。”男人说，“所以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抬肩撞左边——那块板子朽了。”

姜酒没问他是谁，也没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她只问：“撞开之后呢？”

“上面盖了五尺土，但我右手还能动。”男人顿了顿，“我数了，他们埋得急，没夯实。只要破板，我能挖出去。”

“你右手？”姜酒微微侧头，脸颊蹭到冰凉的皮肤——那是死人的手臂。她胃里一阵翻涌，却硬生生压下去，“我的右手被绑着。”

“我帮你解。”男人说。

黑暗里，他的手指摸索过来，指腹满是厚茧与裂口，像一把钝刀。姜酒感觉到麻绳被挑起，绳结一点点松开。她的手腕自由了，紧接着是脚踝。最后一圈绳子落地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擂鼓。

“我叫霍野。”男人忽然说，“骠骑将军，被活埋的。”

姜酒没接话。她抬手去摸头顶的木板，一寸寸丈量。果然，左边有一块微微下陷，木纤维脆得像干饼。

“我数了，”霍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骨，“一、二——”

“等等。”姜酒打断他，“你身上有铁器吗？”

霍野沉默片刻，金属轻响。

“断甲。”他说，“我右手的甲片崩了，还剩半片。”

姜酒伸手，指尖碰到那枚锋利的甲片，像碰到一片冰。她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够了。”

她翻身，膝盖抵住棺材底板，左手摸到头顶的木板缝隙，右手攥紧甲片。母亲教她的第一堂课：锁簧要听声，木头要看纹。此刻没有光，她便用指甲去“读”木头的走向。

“往左三寸，再往下半寸。”她喃喃。

霍野没问为什么，只是调整姿势，肩膀抵住她指定的那一点。

“一。”

姜酒屏住呼吸。

“二。”

她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三！”

砰——

木板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裂。姜酒肩膀剧痛，像是撞上了一堵墙。霍野低低骂了句粗话，声音里第一次透出焦躁。

“再来。”姜酒说。她换了个角度，这次用膝盖顶住，甲片狠狠楔进缝隙。木屑簌簌落下，落在她眼皮上，像一场细小的雪。

第二次撞击。

第三次。

第四次时，木板终于发出垂死的呻吟，“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潮湿的泥土立刻灌进来，堵住了姜酒的口鼻。她呛得咳嗽，却死死抓住甲片，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霍野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右手如铁锹，五指插入泥土，一点点扒开。姜酒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并用。指甲翻了，指缝塞满砂石，她却感觉不到疼。

土越来越湿，越来越重。姜酒的肺开始灼烧，眼前冒出金星。她想起母亲临终的话：

“阿酒，锁匠不是开门的人，是守门的人。守得住，就能活。”

突然，霍野的手停住了。

“有人。”他声音极低。

姜酒屏息。地面传来脚步声，沙沙的，像蛇滑过落叶。

“埋完了，走吧。”一个粗哑的男声说。

“再压块石头，省得野狗刨。”另一个声音笑，“反正里头俩人都死透了。”

脚步声远了。

霍野继续挖，动作更快。姜酒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泥土渐渐松动，有风漏进来——冰冷，却带着活人世界的味道。

最后一捧土被扒开时，姜酒几乎被月光刺瞎。她趴在坟坑边缘，大口喘气，像一条离水的鱼。霍野随后爬出，浑身是泥，右手血肉模糊。

“血书在我怀里。”他低声说，“但你要先决定一件事。”

姜酒抬头，月光下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却亮得吓人。

“什么事？”

“县丞是你爹。”霍野一字一顿，“要扳倒他，你得亲手递刀。”

姜酒笑了。那笑容让霍野想起北疆的雪夜，冷得彻骨，却美得惊心动魄。

“刀我已经磨好了。”她说，“现在，只差一个罪名。”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姜酒站起身，泥水顺着她的嫁衣滴落。那件嫁衣原本是为死人穿的，此刻却裹着一个活人。

她低头，扯下腰间一枚铜钥匙——那是她七岁时母亲给的，能开家里所有库房。

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像一把小小的匕首。

“走吧。”姜酒轻声说，“去敲门。”

霍野没问敲哪扇门。他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钥匙，忽然明白：

那扇门后，是她的父亲，也是她的刑场。

风卷起坟头的纸钱，像一场提前到来的祭祀。

姜酒把钥匙握得更紧，指甲陷入掌心。

血滴下来，落在泥土里，立刻被吸干。

她向前走去，嫁衣拖过荒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像一把锁，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