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窣——窣——”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残雪,在荒僻的山道上凄厉呜咽。秦昭深一脚、浅一脚,
跋涉于这条几乎被积雪湮没、连时光也似乎遗忘了的小径。靴子陷入冻硬的雪壳,
碾轧出单调而清晰的声响,如同对这无望探寻的冰冷嗤笑。周遭,枯木僵立,雪丘臃肿,
构织出一片萧瑟的囚笼。唯有凛冽的风,与她口中艰难呼出的、瞬间消散的白雾,
在无边的死寂中交换着寂寥的呼吸。这条路,是她仅凭着梦中那荒诞的景象摸索而来。
初抵镇北关那日,踏入那雄浑如铁兽的关隘刹那,一股异样便如冰冷的蛇,
瞬间缠绕上她的脊骨——身后,似乎有一道无形却沉重如铅的目光,穿透渺渺的时空,
死死钉住了她!猛回首,唯见远处那座无名的荒坡上,一抹模糊的赤色身影凝固在风雪中,
像一柱早已被岁月风霜冻结、本该熄灭的烽烟。她用力眨眨眼,
将一切归咎于边地风雪对眼目的欺骗,或连日奔波耗尽了心神,随即狠狠摇头,
像驱散一个不祥的谶语,策马冲入了那座象征着秩序与威严的冰冷雄关。然而,
那抹不祥的赤红,却在心间烙印得更深。每当夜幕垂落,
无形的力量便将她拖入同一个梦魇:那座寂寥的山头,
那位沉默的女将——一身布满刀痕箭孔的赤色残甲,腰悬冷冽佩剑,
手中紧握着血迹早已干涸的长枪,如战场上最后一片无法被铲除的碎甲,倔强地矗立着。
头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道目光,穿透梦中的风雪,
固执地锁定了不远处——镇北关那铁血浇筑的轮廓。梦中,秦昭一次次挣扎向前,
试图诘问:“你是谁?为何在此?”而那赤甲女将,只是微微侧首,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薄唇无声开合,仿佛在倾诉一个唯有风知道的秘密。
秦昭竭力倾听,耳畔却只余一片空茫的回响。唯一确信的,是那目光深处并无狰狞敌意,
反而……隐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近乎冰冷的期许。更让她悚然的,
是那女将身上鲜明的、属于早已覆灭的大燕王朝的兵甲形制,如同历史的锈斑,
牢牢烙印在她身上!梦境总是在此刻断裂,徒留一丝冰凉的惊悸。那抹赤影,那座荒丘,
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无声地悬在心头,挥之不去。今日,
趁着边军按例出关巡弋、风雪稍歇的间隙,秦昭再也无法压抑那如芒在背的探寻冲动。
只带上一名最死忠的护卫阿影,避开所有耳目,悄然离关,
踏上了这条通往尘封岁月深处的小径。跋涉许久,视野骤然开阔:荒凉的矮坡顶上,
赫然拱起一座几乎被野草与厚厚积雪彻底吞没的孤冢!它的卑微与破败,
本身就是无声而最尖锐的控诉!秦昭的心猛然一撞,快步上前。冢前,
一块饱经风霜侵蚀、腐朽得几乎散架的木牌斜斜插入冻土,
些冻硬变形、粗陋不堪的祭品——像是一场持续数十年的、来自地下的、无声而固执的追悼,
嘲弄着地面世界的遗忘与篡改。她蹲下身,冻得微红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谨慎,
拂去木牌上沉积的陈年雪粉。露出的刀刻字迹古朴遒劲,
却也因木头的崩裂而显得狰狞:秦氏之墓。“秦氏?
” 秦昭的指尖骤然停驻在冰冷粗糙的木纹上,一股奇异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
梦中的赤甲冤魂……眼前的荒坟……同一个姓氏?
荒谬绝伦的念头如毒藤滋生:那道如同诅咒般凝固在山坡上的“烽烟”,那魂牵梦萦的幻影,
难道就是这荒土下的无名冤魂?她猛地起身,身体先于意识,
循着梦中女将那穿破一切的目光回望——不远处,镇北关高耸的城楼和巍峨如山峦的关门,
如同一座镇压一切的钢铁丰碑,清晰地匍匐在山谷尽头!那目光,
箭矢般精准地钉在这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堡垒之上!秦昭的呼吸瞬间停滞,
一股比朔风更钻心刺骨的寒意瞬间爬满全身。
入关前惊鸿一瞥的身影……难道……正是这孤冢主人的不灭幽魂?!念头闪过的瞬间,
赤裸裸的荒诞现实激得她浑身剧颤!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她立刻转身,对阿影低喝,
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紧迫:“走!”脚步已带上了逃离的踉跄,几乎冲向山下,
扑向那座表面森严、内里却深埋着巨大谎言与恐怖幽影的冰冷关城。回到镇北关官署,
秦昭强迫自己履行将军职责:巡视城防,整饬军纪,批阅文书。然而,
那张冰冷木牌上模糊的“秦氏”二字,却如同烧红的炭块,深烙在心尖,灼得她魂不守舍。
为什么?凭什么?一个死后能被民间如此固执祭奠、甚至可能魂魄未散的镇关大将,
在官方那些泛黄的、精心修饰的故纸堆里,竟被抹得如此彻底,不留一丝青史痕迹?
那些堂皇的卷宗,冰冷地记载着“镇北关血战,主将力战殉国,守军尽没”,
而对主将的姓名——尤其是一位女将的姓名——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仿佛一只由至高权力操纵的巨大橡皮擦,粗暴地抹去了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她诡异的感应,
那些纠缠不休的梦境,难道都在指向一个被国家机器公然吞噬掉的人?
这刻意制造的历史断层背后,又埋藏着何等血腥肮脏、不敢示人的滔天秘密?疑云如冰锥,
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灵魂。她将另一名心腹亲卫阿卫唤至密室,昏黄灯影下,
压低的声音冰冷而锋利:“阿卫,替我暗中寻访。掘地三尺!去找当年‘镇北关血战’之后,
侥幸逃脱的边民后人,或是……或许还残存一口气的老兵血脉。切记,务必隐秘!我要知道,
那场仗……真的容不下一个‘秦’姓的将军吗?那位‘秦氏’……究竟是谁?
她为何……会被清洗得如此干净,比这雪后覆压的关隘还要空白?”声音里是锋利的探究,
却也难掩一丝被历史暴行攫住的、本能的颤栗。阿卫肃然领命,
身影迅速融入关内愈加深沉的暮色与风雪之中。秦昭独自伫立窗前,望着沉沉关山。
那巨大的历史断崖,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口。真相被权势精心掩埋于冻土之下。
阿卫带回消息时,已是寒意深重的三个月后。他形容枯槁,风尘仆仆地跪在秦昭面前,
双手呈上一个裹着油腻暗沉破布的老旧物件。“将军,属下踏遍镇北关方圆百里,
几近掘地三尺,最后在一个行将消散的山坳里,寻到了当年赵勇队长……仅存的后人。
是位风烛残年的老翁。起初,他听闻属下探问前朝旧事,抵死不肯吐露半字,惊惶如见瘟疫。
直到……”阿卫小心翼翼揭开油布,如同开启一个封存着血腥往事的匣子。露出的,
是一枚通体乌黑、布满狰狞锯齿的枪头!根部,一个深刻的“沐”字刻痕,虽锈迹累累,
却仍如冤魂怒睁的独眼,迸射出足以割裂时光的锋芒!“这是……!
”秦沐的指尖触碰到锯齿枪头的冰冷与粗糙,梦中女将紧握的长枪瞬间在眼前迸发寒光。
“老翁说,”阿卫的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
“这是当年赵勇从……那片焚尽骨血的修罗场里,
唯一带走的物件——秦将军断枪的半截枪头。”他抬眼望向秦昭,眼神复杂如搅浑的潭水,
“他还说,前朝镇北关最后一任守将,棺木最后的钉钉者,是位女子,姓秦,名沐。
只是……”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只是这位秦将军,
是前朝……御笔亲点的‘罪臣之后’!她们整个秦家,被诬以‘谋逆’之罪,满门屠尽,
襁褓婴孩亦未幸免,只留她一人在这绝域血战至死。
镇北关失陷后……”阿卫的声音里注入浓得化不开的悲愤与嘲讽,“朝廷更是倾尽全力,
将所有关乎她的记载抹得一干二净,连她粉身碎骨、保土御寇的‘功勋’,
都被那如椽巨笔硬生生地从功劳簿上……‘削’掉了!死者的名节,竟是如此碍眼!
”秦昭紧紧握住那冰冷沉实的枪头,五指关节攥得惨白,
一股仿佛来自千年战场的血腥与锈蚀气息直冲肺腑,呛得灵魂都在发冷。
真相如此赤裸而暴虐!难怪官牍上只有含糊其辞的“主将”,难怪一个为国流尽热血的将军,
死后只配享用一座无名孤坟!那些被权杖强行抹除的字里行间,
流淌着的是这样一条猩红而冰冷的忘川河!
“老翁还提到……”阿卫的声音带着一种庄重的压抑,“当年秦将军浴血奋战,濒死之际,
拼尽最后气力,曾对赵勇嘶吼过一句……”他直视秦昭,字字如锤砸落,
“她说:‘秦家的骨头,终有一日,要从这污秽之地掘出来,洗净!’”那一刻,
秦昭终于彻悟了梦中女将那穿越百年的目光。那不是凄惶哀怨,不是悲苦乞怜,
而是一种穿透时光的、淬着冰与火的审视!仿佛在冰冷的坟冢里,仍睁开一只眼,
死死盯着这荒唐人世,盯着这座建基于谎言之上的冰冷囚笼,无声地质问:清白,何时能归?
!几日后,秦昭再临那座无名荒坡。不再惶恐,只携了洁净的麻布与简单的工具。
她近乎庄严地跪在积雪覆压的坟冢前,动作带着一丝近乎赎罪的虔诚,亲手拔除周围的枯草,
用粗粝的石块,小心翼翼地修补、加固那随时可能被朔风吹散的坟茔。阿影默立一旁,
将工具一一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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