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朱雀大街上车马如龙,青石板路被车轮碾出细密的凹痕,积着昨夜的雨渍,倒映着两旁飞檐翘角的商铺。苏清沅背着半旧的蓝布包袱,左手紧紧牵着弟弟苏明砚,右手护着怀里用油纸层层裹好的竹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姐,汴京的楼好高啊。”苏明砚仰着小脸,辫梢的红头绳在风里晃悠,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黑葡萄。他脚下的布鞋前襟磨出了洞,脚趾不安分地蜷曲着,却仍努力跟上姐姐的脚步。
苏清沅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绸缎铺门口悬挂的云锦,掠过酒楼幌子上烫金的“楼”字,最终落在街角一处相对僻静的空地上。她放下包袱,取出粗木案板和麻布,动作麻利地铺开——这是她从家乡带来的全部家当,案板边缘还留着母亲刻下的小记号。
“把团子拿出来吧。”她轻声道。苏明砚立刻踮脚掀开竹篮,三十个荠菜团子码得整整齐齐,翠绿色的面皮透着莹润的光,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豆粉的醇厚与荠菜的清苦,在喧闹的街市上划出一片质朴的香气。
这手艺是娘教的。去年秋收后娘咳得直不起腰,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清沅的手有灵性,该去大地方闯闯。家里只剩下两亩薄田和年幼的弟弟,苏清沅咬着牙卖了耕牛,凑了路费带着明砚上京——她要在这里开一家小馆子,让弟弟进最好的学馆。
“荠菜团子,五文钱两个!”苏清沅的声音清亮,带着乡野的爽利。起初无人问津,来往的都是穿绫罗绸缎的贵人,谁会瞧得上这乡野吃食?直到日头过了三竿,一个挑着货担的脚夫停在摊前:“姑娘,给我来四个。”
苏清沅麻利地用油纸包好,递过去时特意多放了一小撮自制的椒盐:“刚出笼的,趁热吃。”
脚夫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嘿,这皮子筋道,馅里还带点回甘!”
这话引来了更多人。做针线活的妇人、学堂放学的孩童、甚至账房先生模样的人都凑了过来,竹篮里的团子渐渐见了底。苏明砚数着铜板,小脸上满是雀跃,将钱串成串塞进怀里贴身的布兜。
“姐,咱们今天能挣够明砚的束脩吗?”
“快了。”苏清沅揉了揉弟弟的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刚要再蒸一笼,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车夫的吆喝:“让让!都让让!”
人群慌忙散开,一辆青帷马车停在不远处的绸缎铺前。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张过分好看的脸。少年穿着月白杭绸长衫,领口绣着暗银流云纹,墨发用羊脂玉簪束起,眉峰斜挑,眼尾微垂,明明是含笑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正是顾家三公子,顾景行。
他今日是来取定做的春衫,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街市,却在瞥见苏清沅的摊子时顿住了。那粗陋的案板,那翠得扎眼的团子,还有摊主挽着衣袖露出的小臂上,沾着的点点泥渍——都让他莫名地烦躁。
“那是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行的小厮来福连忙回话:“回三郎君,是乡下人的荠菜团子。”
顾景行嗤笑一声,缓步走了过去。苏清沅正低头给团子刷油,察觉阴影笼罩下来,抬头便撞进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她认得这张脸,三天前在城门口,正是这辆马车溅了她一身泥水,车中人连句歉意都没有。
“你这团子,敢卖给顾家的人?”顾景行的目光落在竹篮里,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苏清沅站起身,围裙上还沾着面粉:“郎君说笑了,我的团子卖给识货的人,不分高低贵贱。”
“识货?”顾景行挑眉,伸手用两指捏起一个团子,仿佛碰什么脏东西,“乡野之物,也配谈‘货’字?我府里的狗食都比这精细。”
周围响起窃笑声。苏明砚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要冲上去,被苏清沅一把拉住。她深吸一口气,从顾景行指间取下那个团子,放回竹篮:“郎君既不稀罕,便请挪步,别挡着我做生意。”
“做生意?”顾景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汴京的黄金地段摆这种破摊子,也配叫生意?知道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天的租金够你卖多少个草团子吗?”
他的话像冰锥刺进苏清沅心里。她想起娘临终的眼神,想起弟弟渴望的学堂,挺直了脊背:“郎君生在朱门,自然不知乡野之味的可贵。这荠菜是三月头茬的嫩苗,豆粉是自家石磨磨的,酱料用了晒足百日的豆瓣酱——每一口都是诚心,比某些金玉其外的东西强多了。”
“放肆!”顾景行的脸色沉了下来。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爹是汴京首富,三妻四妾围着转,哥哥们踩着他的肩头像往上爬,府里的人见他就像见了洪水猛兽,唯有这乡下丫头,敢用这样坦荡的眼神瞪着他。
“来福,”他冷声道,“给她十文钱,把这些东西全买下来,扔去喂狗。”
“我不卖!”苏清沅将竹篮护在怀里,“我的团子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畜生糟践的!”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顾景行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汴京,顾家想让谁开张,谁才能开张。你若识相,就拿着钱滚出这条街;若是不识相——”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案板,“我不介意让你连这破板子都保不住。”
苏明砚吓得哭出声:“姐,我们走好不好?”
苏清沅摸着弟弟的头,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她看着顾景行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人看似傲慢,眼底却藏着孤寒,像深冬里无人问津的枯树。她想起临行前村里老人说的话,京城的贵人,心是铁打的。
“不必了。”她拉起苏明砚,开始收拾摊子,动作不快,却异常坚定,“我的手艺,犯不着求着谁要。今日这摊,我不摆了,但总有一天,我会在汴京开起自己的馆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乡野之味,也能登大雅之堂。”
说完,她背起包袱,牵着弟弟转身就走。粗布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淡淡的面粉痕迹,像一行无声的宣言。
顾景行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倔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指尖还残留着团子的温热。来福凑上来:“郎君,要不要……”
“不必。”顾景行转身回车,掀帘的瞬间,余光瞥见竹篮里剩下的几个团子,翠得像他母亲生前最爱的那盆兰草。他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进入顾家大宅时,正撞见二夫人带着丫鬟往老太爷院里去,看见他便笑着打招呼:“景行回来啦?你大哥刚从江南带了些新茶,正要给你送去呢。”
顾景行淡淡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知道,那茶绝不会有他的份。在这个家里,大哥是嫡出的凤凰,他是娘早逝后爹不疼的野草,连寄养的表妹柳如眉都比他受宠。
回到自己冷清的“听雨轩”,他屏退下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褪色的香囊——那是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指尖抚过上面绣歪的兰花,忽然想起方才那乡下丫头的眼睛,亮得像他小时候在别院见过的星星。
“乡野之味……”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或许吧,这金粉堆砌的汴京,确实少了点诚心实意的味道。
窗外的石榴树抽出新芽,顾景行望着那抹嫩红,第一次对那个倔强的身影,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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