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山公路的尽头彻底罢工,像一头累垮的老牲口,吐着黑烟,再也不肯挪动半分。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和那个从不离身的相机下了车,面前只有一条被荒草啃噬大半的土路,
蜿蜒着伸向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绿色里。这里就是雾锁村,
地图上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点,空气里常年弥漫着山雾和泥土混杂的腥气,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我是为那三个失踪的少女来的。城里报纸只用了豆腐干大小的版面报道,
语焉不详,只说是“疑似进山遭遇不测”。但一些流传出来的零碎信息里,
都隐约指向了一个更诡异、更令人不安的词——食人猴。作为记者,
猎奇心和那点可怜的职业责任感驱使着我,走进了这片被迷雾封锁的土地。
村里比我想象的还要死寂。已是傍晚,却几乎看不到炊烟,零星的土坯房像散落的坟包,
沉默地匍匐在山坳里。偶尔有村民扛着锄头走过,
都是统一的模式——先是用一种混杂着排斥的眼神死死盯我一眼,随即立刻垂下眼皮,
加快脚步,仿佛我是什么不祥之物。“打听事儿?”村口小卖部的老板,
一个满脸褶子的干瘦男人,听我说明来意后,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听说,啥失踪?
女娃娃家跑出去打工了呗!啥猴?我们这只有山猫子,没猴子!”他语气生硬,
眼神却飘忽不定,似乎隐瞒了什么。最终,还是一个蹲在墙角抽旱烟的老头,
用浑浊的眼睛打量我半天,用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价钱,
把他山脚下那间闲置的破木屋租给了我。“记者同志,”他哑着嗓子,
烟雾从他齿缝里漏出来,“晚上睡觉,警醒着点。”木屋比想象中更破败,
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里面只有一张板床,一张歪斜的桌子,
空气里是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设备放好,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浓雾漫上来,窗外的一切都失去了形状,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黑。
山村的黑夜,黑得纯粹,也静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风声,
只有一种死沉沉的、压得人耳膜发胀的寂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白天村民们的诡异态度和那个“食人猴”的传闻在脑子里打转。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像是风吹树叶。我瞬间清醒,屏住呼吸,心脏咚咚直跳。那声音很轻,很小心,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屋外蹑手蹑脚地移动。是谁?村民?还是……我轻轻坐起身,没敢开灯,
赤着脚摸到窗边,借着木板窗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外面只有翻滚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但那窸窣声停了。也许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或者是山里的什么小动物?我安慰着自己,回到床上,却再也不敢闭眼。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冻醒了。想起昨晚的疑神疑鬼,不禁失笑,摇摇头准备开门透透气。
门一拉开,门槛上的东西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那是一个风干发黑、蜷缩如鸡爪的东西,用一根褪了色的红绳系着,就那么突兀地放在那里。
——那分明是一只猴子的爪子。干枯,细小,黑色的指甲尖利地弯曲着,
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和腐败气味的怪香。辟邪?诅咒?警告?
村民们的脸孔和那些躲闪的眼神在我眼前闪过。他们闭口不提“食人猴”,
却在我门口放了这东西。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我用树枝将那只干猴爪挑起来,
扔进了屋后的草丛里。但那股诡异的味道,却像粘在了空气里,久久不散。一整天,
我在村里的走访都徒劳无功。人们见到我就像见到鬼,要么直接关门,
要么就重复着那套“女娃娃出去打工”的说辞。直到傍晚,
我又遇到了那个租房子给我的抽旱烟的老头。他蹲在村尾一棵虬结扭曲的老槐树下,
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显得格外阴郁。他看着我走近,
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波澜。“后生,”他吐出一口浓烟,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
“昨天忘了跟你说。”我停下脚步。他抬起眼皮,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很深,
很沉。“这村子,晚上不太平。”他顿了顿,烟锅在鞋底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声响,
“记住两件事。”山里的傍晚,气温降得很快,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第一,
天黑透了,不管听到啥,看到啥,老老实实闭着眼,别好奇。第二,”他盯着我,一字一顿,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力量,“要是晚上听见……挠门的声音,
千万别应声,更别开门。”挠门?我头皮一阵发麻,还想再问,老头却已经站起身,
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远了,身影很快融入了沉沉的暮色里,像是被那片灰绿色给吞没了。
天黑莫睁眼。听见挠门声莫应答。这两句话,连同那只干枯的猴爪,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
回到那间孤零零的木屋,我反锁了门,又把那张破桌子拖过来抵在门后。
山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个冤魂在窗外哭泣。我不敢睡,
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唯一能当做武器的手电筒,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缓慢爬行。或许是大紧张后的疲惫,或许是后半夜的山风太冷,
我竟然抵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
“喀啦……喀啦啦……”一阵声音将我猛地惊醒!不是风声,不是树枝刮擦!是挠门的声音!
尖锐,密集,坚持不懈!一下下,刮在粗糙的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仿佛有无数只手,不,是无数片指甲,正在门外疯狂地抓挠着!木屑簌簌而下。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胸而出!老头的警告言犹在耳!别应声!
别开门!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蜷缩在墙壁与床铺形成的角落里,
浑身冰冷僵硬。那挠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带着一种焦躁和凶戾,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那到底是什么?
是恶作剧的村民?还是……山里的野兽?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死死盯着那扇在不断震颤的木门。门板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
有几道因为年久失修而裂开的缝隙。或许是出于职业的好奇。
看一眼……就看一眼……知道外面是什么,也许……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
我屏住呼吸,像一具僵硬的木偶,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身体,趴伏下来,
颤抖着将眼睛凑近了门板底部那道最宽的缝隙。屋外,惨白的月光勉强穿透浓雾,
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我看清了。刹那间,我的血液冻结了,
呼吸停滞,连灵魂都在颤栗!院子里,密密麻麻,蹲满了影子!不是狗,不是猫,
那是一个个佝偻着、浑身长满粗硬毛发的轮廓!猴子!是猴子!它们挤挤挨挨,
蹲满了整个院子,一双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点,全都死死地盯着我这扇门!
它们正在用前肢,那分明是……是人的手指!苍白,细长,有的还带着暗红色的污迹,
正在用那尖锐的指甲,一下,一下,疯狂而执着地抠抓着门板!
喀啦……喀啦啦……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防止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泄出哪怕一丝声响。那些猴子,或者说,
那些拥有人类手指的“东西”,它们机械地、执着地用那惨白的手指抠抓着门板。
木屑簌簌落下。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它们异常安静。除了那永无止境的挠门声,
竟没有一丝猴类应有的嘶叫或骚动。这种沉默比任何嚎叫都更令人窒息。我蜷缩在门后,
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颤抖都忘了。时间失去了意义,
每一秒都被那刺耳的刮擦声拉得无比漫长。老头的警告在我脑子里疯狂回荡——“别应声!
别开门!”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
东方的天际终于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灰白。那微弱的光线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院子里的挠门声突兀地停止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齐刷刷地转向了天空那抹鱼肚白。
然后,它们动了。没有交流,没有迟疑,它们如同潮水般退去。
佝偻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敏捷地窜上矮墙,消失在浓稠的雾气与渐亮的晨光交界处,悄无声息,
仿佛从未出现过。院子里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那扇被挠得遍布深痕、木屑翻卷的木门,
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恐怖。我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呼吸。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阳光艰难地穿透晨雾,给死寂的村庄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意。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猛地拉开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门外,空气里残留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气,
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隐约的腐败味道。门板上,一道道深刻的抓痕触目惊心,纵横交错。
而在那些抓痕的底部,靠近门槛的泥土上,
我看到了几枚模糊的、带着泥污的印记——那绝非猴子的爪印,
形状更接近……更接近人类的手掌,却要更加纤细、扭曲,
指尖的位置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污迹。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不是噩梦。
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强烈的职业本能压过了恐惧,我立刻返回屋内,拿起相机,
调整焦距,对着门板的抓痕和地上那些诡异的手印连按快门。闪光灯在晨雾中刺眼地闪烁,
记录下这超乎常理的证据。我必须找到那个老头!他一定知道更多!我将相机紧紧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冲出木屋,朝着昨天遇见老头的村尾老槐树下跑去。
清晨的雾锁村依旧死气沉沉,偶有早起的村民看到我,依旧是那副见鬼的表情,
迅速躲回屋里,“嘭”地关上门。我无暇顾及,一路跑到老槐树下。树下空无一人。
只有那个石墩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旁边散落着一些烟灰。我不甘心,
在村子边缘漫无目的地寻找,期望能碰到那个佝偻的身影。直到日上三竿,雾气稍微散了些,
我才在一个偏僻的、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土坡旁,看到了他。他正蹲在地上,
面前是一小堆刚刚烧完的纸钱灰烬,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正无意识地拨弄着灰烬,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哑模糊。“大爷!”我快步走过去,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变调。老头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看到是我,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他没有回应我的呼唤,
只是继续低头,用树枝拨弄着那堆灰烬。“昨晚!昨天晚上!”我冲到他面前,语无伦次,
“挠门!很多……很多猴子!它们……!”我急切地想描述那恐怖的景象,却发现自己词穷,
只能指着村口木屋的方向,“您知道!您一定知道那是什么!”老头拨弄灰烬的动作停住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山风吹过,卷起纸钱的灰烬,打着旋儿飞向远处。
“后生,”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在砂纸上摩擦,“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必须知道!”我几乎是在吼叫,一夜的恐惧和此刻的焦虑让我失去了耐心,
“我是记者!那里可能……可能关系到失踪的人!那是人的手指!我看见了!
”听到“人的手指”四个字,老头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
深邃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对上我的眼睛。那目光里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那不是猴子。”他哑声说,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至少,不全是。”他顿了顿,环顾四周,
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那是‘猴姑’……和她养的‘小猴儿’。”猴姑?
小猴儿?这陌生的称谓让我一愣。“很久了……”老头的眼神变得飘忽,
像是在回忆极其久远而恐怖的事情,“那时候,村里闹饥荒,死人,
很多死了很多人……山里来了个女人,带着一群‘小猴儿’,
她说她有法子能帮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法子成了,
村子活下来了……但那女人和她带的那些东西,也留下来了。它们……离不开这山。
它们需要‘供奉’……”“供奉?什么供奉?”我追问道,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低下头,看着那堆已经完全熄灭的纸钱灰烬,
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音量喃喃:“这只是开始……”他猛地站起身,不再看我,佝偻着背,
步履蹒跚地朝着村子的更深处走去。这只是开始……老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杂草深处,
留下我一个人僵立在土坡旁,浑身冰冷。“这只是开始”……这句话像一条毒蛇,
盘踞在我心头,不断吐出冰冷的信子。供奉?猴姑?小猴儿?
我没有回那间几乎被拆了的木屋,而是再次走向村子中心。这一次,我仔细扫过每一个细节。
果然,在几个相对不那么排斥我的村民家门口,我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或者说,
之前未曾理解其真正含义的细节。在他们的门楣上,或是窗棂的缝隙里,
都挂着一种用粗糙油纸或脏布 tightly 包裹、系成小包的东西。那些小包不大,
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隐隐渗出一种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油渍。空气中,
除了霉味和泥土气,似乎总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无法完全被掩盖的……腥气。不是鱼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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