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命运的抛物线九月的陵川,像一只被雨水灌满的蝉壳,闷热、潮湿,
聒噪着夏日最后的余威。台风“海葵”过境后的第三天,
整座城市仍浸泡在一种黏稠的倦怠里。陵川一中的操场化身为一片浅沼,积水未干,
在午后漫射的天光下,像一面被顽童摔碎的镜子,勉强拼凑出灰蓝色、支离破碎的天空。
江城蹲在体育馆后门锈迹斑斑的台阶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指间夹着一枚被雨水泡皱的香烟,滤嘴部分已经有些软烂。他没有点火,
只是反复嗅着那潮湿的、带着点霉味的烟草气息,像在确认某种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过去。
那张被他攥得发烫、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转学通知,
正安静地躺在他牛仔裤口袋里——这是他第三次被“流放”。从北城到南镇,
再到这座沿海小城,他的人生轨迹像一道不断下坠的抛物线,而陵川一中,
似乎是那个即将触底的终点。隔着一条湿漉漉的林荫道,
叶梓萱正抱着一摞几乎要淹没她下巴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像一只谨慎的羚羊,踮着脚,
精准地跳过一个个水洼。她今天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己动手剪了刘海。结果不言而喻,
左边短右边长,参差得如同被饿急了的仓鼠啃过。她低着头,
试图用怀里的书山遮挡这份尴尬,心里默背着三角函数的口诀:“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仿佛这能驱散她心头关于刘海的阴霾。然而,
命运的齿轮往往在看似最平稳的轨道上骤然脱节。——故事的开头,没有电闪雷鸣,
没有宿命般的BGM。不过是她脚下踩到一片湿滑的落叶,身体瞬间失衡。
怀里的“书山”轰然崩塌,最上面那本砖头般的《高等数学》,
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飞了出去,划出一道笨拙的弧线,然后,“啪”一声闷响,
精准地砸在台阶上那个少年的脚背上。时间和空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他抬头,
视线从那双沾满泥点的白色帆布鞋,上移到纤细的小腿,
最后定格在那张因惊慌和尴尬而涨红的脸上,以及那簇堪称灾难的刘海。她俯身,
手忙脚乱地想收拾残局,目光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四目相对,
像两束在空旷舞台上被风吹散的追光,在无人注意的昏暗角落,短暂地、仓促地交汇。
那一秒,陵川的潮热仿佛凝滞。他们都没想到,往后颠簸的三年,
他们会成为彼此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会把对方从各自冰冷的深渊里奋力打捞上来,
然后,再义无反顾地,一起沉入另一片更广阔、更未知,也更深沉的海洋。
第一章 转学生:闯入者与观察者“同学们,安静一下。”高三九班的班主任老赵,
一个头顶地中海已初具规模的中年男人,用指关节敲了敲讲台,粉笔灰簌簌落下,
“介绍一位新同学,江城,从北城转来。”他拿起粉笔,想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粉笔却“啪”一声脆响,断成两截。老赵把断粉笔摁在讲台上,声音像钝刀划过玻璃,
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疲惫:“校规第一条,禁止打架斗殴,希望你能记住。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带着好奇、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齐刷刷地转向最后一排那个空了很久的座位。江城穿着一件纯黑色T恤,
领口被洗得有些发白,左耳耳垂上嵌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日光下,
折射出一点寒星般的光。他单手拎着看起来空瘪的书包,
姿态却像拎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包。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笑,
却又冷得让人不敢靠近。男生们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这是一种对于潜在威胁的直觉。
女生们则压不住低低的骚动,彼此交换着眼神——“痞帅”这两个字,
在十七岁少女的词典里,天生就自带聚光灯效应,危险又迷人。
叶梓萱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这是她的专属领地,
一抬头就能看到操场边那排高大的香樟树。她手里转着一支0.38mm的极细中性笔,
目光像做物理受力分析题一样,
冷静地拆解着这个新来的“不稳定因子”:肩宽目测约52厘米,
典型的倒三角体型;行走时腰臀比例协调,步幅稳定在0.7米左右,
但重心有极其细微的右偏——右腿应该曾经骨折过,愈合得很好,但肌肉记忆仍在。
初步结论:此人运动能力较强,潜在危险系数4.5满分10,需保持安全距离,
避免交集。理性分析是她应对这个世界不确定性的盔甲。可下一秒,这盔甲就出现了裂痕。
江城没有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而是在她的桌边停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
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力道,敲了敲她的桌面。“笃,笃。”声音不大,
却像敲在她的心跳节拍上。“借过。”他的声音低哑,带着长期吸烟留下的砂砾感,
钻进她的耳朵。叶梓萱抬起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极黑的眼睛里——那不像少年的眼睛,
更像两丸被浓墨浸透的玻璃珠,没什么光彩,却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顶着的、歪歪扭扭的刘海,
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慌乱的神情。她莫名地心慌意乱,指间旋转的笔脱手飞了出去,
笔帽“嗒”一声轻响,滚落到江城的脚边。他弯腰,利落地捡起那枚浅蓝色的笔帽。起身时,
冰凉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握拳的虎口,那一小片皮肤瞬间像被烙铁烫过,温度惊人。
叶梓萱感觉自己的耳尖“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说:“谢谢。”江城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在她摊开的书页上停留了两秒——《数学竞赛培优教程》,
翻到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那一章,页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他挑了挑眉,
尾音像带着个小钩子:“学霸?”那语气里的探究意味让叶梓萱不适。她“啪”一声合上书,
声音比刚才更冷:“有事?”他忽然笑了,露出一点点尖尖的虎牙,冲淡了眉眼间的冷峻,
却添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恶劣:“没事,就是提醒你,刘海,”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
“剪得挺有创意。”压抑的哄笑声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叶梓萱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红痕。她人生第一次,产生了想用圆规这种精密仪器,
去测量一下某人欠揍指数的冲动。
第二章 赌注:柠檬糖与函数图像一周后的月考放榜日,公告栏前水泄不通。
叶梓萱的名字高悬在榜首,721分的总分像一座孤傲的山峰,
将第二名远远甩开42分的距离。各科成绩近乎完美,是老师们眼中标准的“清北苗子”。
而江城的名字,则蜷缩在榜单最下方的角落,总分栏里触目惊心的数字,引来不少窃窃私语。
数学7分,选择题蒙对了几道?英语9分,大概只写了名字。
语文倒是出人意料地考了68分,据说批卷老师在他的作文《我眼中的光》那页纸上,
只看到一行张牙舞爪的字:“光?老子没见过。”后面跟了个大大的零蛋。
班主任老赵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半小时的办公室谈话后,江城晃回教室,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耳钉闪过一道冷光。他径直走到第三排,“啪”一声,
将那几张皱巴巴、印着红叉的卷子拍在叶梓萱摊开的习题集上,震得她的笔筒都晃了晃。
“帮个忙。”他言简意赅,“补考及格,条件随你开。”叶梓萱停下笔,
拿起那块她用了一半的白色橡皮擦,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
把他留在卷面上的那个模糊黑指印蹭掉。她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杯晾凉的白开水:“年级前三,
不缺钱,”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的,“也不缺跑腿的。”江城拉过她前座的空椅子,
反向跨坐上去,双臂随意地搭在她堆满书的桌沿,
瞬间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带有压迫感的囚笼。他盯着她,语速放得很慢,
带着点挑衅:“那缺不缺男朋友?”叶梓萱握着笔的手指一紧,
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几乎要透纸背的黑洞。她再次抬头,
目光已经冷得像手术刀:“无聊。”江城像是早有准备,
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一元硬币,用拇指“铮”地弹向空中。硬币高速旋转,
发出细微的嗡鸣,然后被他“啪”一声按在手背上。“正面,
你帮我补课;反面——”他拖长了调子,眼底那丝恶劣的光芒又闪烁起来,
“你陪我打一场台球,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个条件。敢吗?
”叶梓萱的视线掠过他带着疤痕的指关节,落在那枚被按住硬币上。
她不喜欢台球厅里烟熏火燎的气氛,也不喜欢这种带有江湖气的赌注。但,“不敢”这个词,
从未出现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开。”她说。江城移开手掌——国徽面朝上。正面。
叶梓萱面无表情地把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硬币推回去:“补课可以。按小时计费,
一小时两百,现金结算,不接受赊账。”江城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声,胸腔震动,
带着椅子都微微发颤。“行,”他答应得爽快,“先欠着。”于是,那天晚上的图书馆,
最角落那盏光线偏黄的阅读灯,破天荒地亮到了十一点半。
叶梓萱试图将函数的奇偶性、单调性讲得条分缕析,把图像画得标准清晰。
而江城大部分时间只是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她不断开合的嘴唇,
以及随着讲解微微晃动的、那簇失败的刘海上,眼神像一只慵懒的猫在玩弄一团复杂的毛线。
当她讲到某个函数的单调递增区间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指尖掠过她敏感的耳廓,
将她鬓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动作快得只是一瞬,触感却清晰得惊人。
叶梓萱像被电流击中,猛地向后一退,椅子脚与地板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引来不少侧目。她压低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江城!再动手动脚,
交易立刻终止!”江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表情甚至称得上无辜:“只是强迫症,看着难受。
”理由蹩脚得可笑。可叶梓萱却无法控制地听见了自己心脏失序的鼓点——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有人在她胸腔里野蛮地敲打着战鼓,而鼓槌的引线,
分明就牵在对面那个一脸惫懒的少年手里。
第三章 秘密:废墟下的根系补课持续到第三周,江城在又一次的数学小测中,
将分数提到了61分。虽然依旧惨不忍睹,但至少跨越了及格线。
班主任老赵在班会上特意点名表扬,称这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典范,
希望同学们以此为榜样。叶梓萱坐在台下,听着周围意味不明的低笑,
感觉每一秒都像坐在针毡上。放学后,她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
在教学楼通往天台的楼梯转角堵住了江城。“够了,江城。61分,补考肯定能过。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我们两清了。”江城背靠着锈红色的天台护栏,
校服外套的拉链敞开着,衣摆被傍晚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低头,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
叼在嘴上,金属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橘黄色的火苗窜起,
短暂地照亮了他眼底沉积的青黑色疲惫。他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抬眼看向她,
目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叶梓萱,你其实很怕我,对吧?”叶梓萱攥紧了怀里的书,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是怕。”她纠正道,“是讨厌一切不确定性和不必要的风险。
”江城终于点燃了那支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被风吹散,扭曲着,
变形着,像一段无法具象言说的往事。他忽然朝她走近一步,毫无预兆地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粗糙,温度滚烫。叶梓萱一惊,想挣脱,
却被他更用力地拉着,按向自己的左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面料,掌心之下,
传来一阵急促而紊乱的搏动。砰,砰,砰……和她那天在图书馆听到的自己心跳,如出一辙。
“我也是。”他的声音在烟雾后显得低沉而沙哑,“我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心跳。
”叶梓萱忘记了挣扎。手腕处被他握住的地方像在燃烧,
而掌心下那陌生的、充满生命力的跳动,更让她心神俱震。她想抽回手,指尖却在移动时,
无意中触碰到他锁骨下方,一道明显的、凸起的疤痕。那感觉像一条蜿蜒的蜈蚣,
盘踞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鬼使神差地,
她听见自己问:“这……怎么来的?”江城垂下了眼睑,
长长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风掠过空旷的天台,吹散了他指间最后的烟灰。他的声音很轻,
几乎要散在风里:“七岁那年,我妈用水果刀划的。”他顿了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说,我长得越来越像那个抛下我们的男人,看着就恶心。”风无声地穿过。
叶梓萱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忽然想起自己卧室抽屉最底层,那个扣放着的木质相框。照片里,
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笑容温婉,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那是她的母亲,在她八岁那年,
被诊断出癌症晚期。从发现到火化,短短三个月,快得像一场措手不及的龙卷风,
将她原本幸福平静的世界摧毁得片瓦不留。原来,他们并非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他们,
是在同一片名为“失去”的废墟里,挣扎着长大的孩子。只是她用理性的高墙将自己封锁,
而他,用满身的尖刺与世界为敌。第四章 暴雨:黑暗中的锚点十月底,
第二场台风“山神”裹挟着暴雨,再次侵袭陵川。晚自习刚开始不久,
教学楼毫无预兆地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整栋楼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
各种尖叫、口哨、桌椅碰撞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起,将秩序瞬间吞没。
叶梓萱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整个人就像被瞬间冻住。深入骨髓的、对黑暗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僵在座位上,手脚冰凉,呼吸变得困难,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八岁那年,医院长廊无尽的黑,
和那扇再也不会为她打开的门。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呜咽。混乱中,
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带着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和柠檬糖的清新,
精准地握住了她冰冷僵直的手。是江城。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而稳定,
像暴风雨中突然抛下的锚:“别怕,跟着我。”他牵着她,力道不容置疑,
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他带着她穿过推搡、尖叫的人群,走下黑暗的楼梯,
拐过熟悉的走廊。他的每一步都迈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黑暗未知的路,
而是早已丈量过千百遍的坦途。有他在前面,那些嘈杂和混乱似乎都被隔绝开来。
直到被礼堂里应急灯惨白的光线笼罩,叶梓萱才从巨大的恐惧中缓缓回神。她低头,
发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指甲早已深深掐进了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虎口,
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丝。“对不起……”她的声音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江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用拇指随意地抹掉那点血珠,笑得漫不经心,
仿佛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就当是补课费的利息。”那天之后,叶梓萱发现自己的生活里,
牛奶;一个做成小夜灯造型、电量满格的充电宝;一张用便签纸写着“怕黑就呼我”的纸条,
落款处画着一只咧着嘴、表情嚣张的歪嘴猫。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也从未主动提起。
但每天晚上十一点,她的手机屏幕总会准时亮起,弹出那个她已经背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千篇一律,只有四个字和一个标点:晚安,灯已开。黑暗似乎,
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第五章 裂缝:折断的桅杆与失控的守护期末前的篮球联赛,
是陵川一中最具硝烟味的盛事。高三九班阴盛阳衰,男生里能凑齐五个首发已属不易。
技术粗糙、体能一般的江城,因着身高和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被硬推上了主力位置。
叶梓萱原本对这类充斥着汗水和冲撞的运动毫无兴趣。但决赛那天,
她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看台,手里还攥着一瓶刚买的云南白药喷雾——她告诉自己,
这只是对“补课对象”基本的人文关怀。决赛对手是拥有体育特长生徐振的七班。
比赛呈一边倒的态势,直到第四节,江城像一匹被激怒的孤狼,开始疯狂反扑。
他不懂什么战术配合,全靠本能和体力横冲直撞,竟一人连砍十几分,将比分死死咬住。
加时赛最后三秒,九班落后两分,球鬼使神差地传到江城手中。他站在三分线外,
几乎没有任何瞄准,凭借一种近乎野蛮的直觉将球抛出——篮球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
在全场寂静的注视下,“唰”地一声,空心入网!绝杀!瞬间,九班的看台区炸开了锅。
同学们激动地拥抱、跳跃。然而,胜利的狂欢尚未平息,败方主将徐振,
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转学生”绝杀,恼羞成怒。在江城与队友击掌的瞬间,
徐振毫无征兆地挥起右肘,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砸向江城的太阳穴!“砰!”一声闷响。
江城踉跄一步,鲜红的血立刻从他额角涌出,顺着鬓角流淌,迅速染红了他半边白色的球衣。
刺目的红与白形成强烈对比。场面瞬间失控。九班的男生被这一幕点燃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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