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萧凡被道侣云清雪用定情信物“同心结”贯穿心脉,含恨而终。
再睁眼,他竟重生回到五百年前,成了云清雪随身戒指里的一缕残魂。
看着眼前懵懂喊他“戒老”的少女,萧凡笑了。
这一世,他要亲手将她养大,教她绝世魔功,助她登临巅峰——
最后,在她最辉煌的时刻,将她炼成鼎炉,夺其修为,毁其道心!
“小丫头,叫声师父听听。”
剧痛是从心脉处炸开的。
像是被烧红的烙铁贯穿了胸腔,又像是被万载寒冰冻结了神魂,极热与极寒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体内疯狂冲撞、撕扯,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碾碎。
萧凡猛地低头。
一截染血的绯红丝线,正从他心口的位置透出。丝线编织得极为精巧,构成了一个繁复而美丽的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详而温暖的光泽。
同心结。
这是他亲手所制,倾注了本命精血,象征着“同生共死,永不相负”的盟誓,赠予他唯一挚爱的道侣,云清雪。
此刻,它却成了最恶毒的诅咒,最锋利的凶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蚀骨的诅咒之力和散功剧毒,正顺着那绯红丝线,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本源核心,将他浩瀚如海的魔帝修为冲击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头,视野因为剧痛和力量的飞速流逝而模糊不清,却依旧死死盯住了前方那张绝美的容颜。
云清雪。
他倾尽所有信任、甚至愿意分享永生奥秘的道侣。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如雪的流仙裙,身姿娉婷,面容清冷如九天玄女。只是那双曾经映照着星辰与他身影的明眸,此刻却平静得可怕,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波澜,更没有半分他预想中的痛苦或挣扎。
只有一片虚无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清……雪……”他张口,鲜血立刻从唇角溢出,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精致的傀儡,看着他在背叛的剧毒和修为崩散的痛苦中挣扎,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从震惊、到不解、最终化为滔天的恨意与绝望。
“为……什么……”他用尽最后力气,挤出这三个字。
云清雪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那冰冷的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言语更让萧凡痛彻心扉。
视野彻底黑暗下去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决绝的背影,以及那枚依旧残留在他心口、微微晃动的同心结。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九幽炼狱之火,灼烧着他即将消散的神魂!
若有来世……云清雪……本帝定要你……血债血偿!!!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永恒的沉寂。
萧凡猛地“睁开”了眼——如果他此刻还有眼睛的话。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极其诡异的状态。没有身体,没有四肢,只有一团微弱而虚幻的意识,漂浮在一个狭小而封闭的混沌空间内。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唯一的实物,是悬浮在他“面前”的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
“幽冥戒……”
萧凡的魂火微微波动。这是他前世的本命法器,以心头魔血与一丝不灭神魂祭炼而成,与他性命交修。难怪……难怪在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之际,是它护住了自己这最后一缕不甘的执念,并逆转时空,回到了五百年前!
戒指样式简单,上面铭刻的,正是连全盛时期的他都觉得晦涩古老的保魂神纹。
这是……哪里?
我……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前世最后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入他残存的意识,让这团虚幻的魂火都剧烈地波动起来,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戾气。
云清雪!同心结!背叛!
就在他被无尽的恨意吞噬时,外界的声音和画面,如同隔着一层模糊的水幕,断断续续地传递了进来。
“……爹,娘,你们放心,雪儿一定会努力修炼,光耀门楣,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一个清脆、带着几分稚嫩,却又异常坚定的少女声音响起。
这声音……
萧凡的魂火骤然凝固。
即使隔着五百年的时光,即使这声音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也绝不会认错!
是云清雪!
他凝聚起残存的神魂之力,艰难地“看”向外界。
一间简陋却整洁的少女闺房。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两个简单的牌位。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裙,身形单薄,却背脊挺得笔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尚未完全长开,却已初具绝色雏形的小脸。
眉眼清澈,如同山间未被污染的溪流,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和对未来的憧憬与倔强。
这是……五百年前的云清雪!
那个还未成为名震一方的正道仙子,还未与他相遇,更还未……亲手将同心结刺入他心口的……云清雪!
巨大的时空错乱感,让萧凡残存的意识几乎要再次溃散。
他竟然……重生回到了五百年前?!
而且……
萧凡猛地感知自身。他这缕脆弱的残魂,此刻正依附在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内部。而戒指,正戴在少女云清雪纤细白皙的左手食指上!
刚才,她似乎在对着父母的牌位立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一滴殷红的血珠,恰好从她指尖沁出,融入了戒指的纹路之中。
一股微弱却切实存在的联系,在他与她之间建立起来。
滴血认主?!
他,昔日纵横九幽、令仙魔颤栗的魔帝萧凡,竟成了一缕只能依附于仇敌的残魂,甚至……被迫认其为主?!
荒谬!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屈辱,几乎要将他这缕刚刚苏醒的残魂彻底点燃。
“咦?”
就在这时,外界的云清雪似乎也察觉到了指尖的异样和脑海中那一丝微妙的联系。她低下头,好奇地打量着手指上这枚据说是母亲遗物的古朴戒指。
少女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戒指凑到唇边,用一种带着些许不确定、却又无比真诚的稚嫩嗓音,低声呼唤:
“戒指……戒指老爷爷,是你在里面吗?”
“你……你能教我吗?”
那声音,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期盼,如同最纯净的泉水,滴落在萧凡被仇恨与戾气充斥的魂火之上。
“嗤……”
一阵无声的、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冰冷嗤笑,在这片狭小的戒指空间内回荡。
教她?
当然要教。
他怎么会放过这上天赐予的、绝无仅有的复仇机会?
前世,你视我如敝履,欺我、叛我、杀我!
今生,我便为你师,为你父,为你命运的主宰!
我会倾尽所有“栽培”你,给你无上功法,助你掠夺机缘,推你登上那万人敬仰的巅峰王座!
我会让你习惯我的存在,依赖我的指引,将你的一切,你的喜怒哀乐,你的道途命运,都牢牢系于我手。
然后……
在你最辉煌、最志得意满,以为拥有整个世界的时刻。
我会亲手,将你从云端打落!
夺你修为,毁你道心,让你也尝尝,何为锥心之痛!何为绝望之苦!
这,将是我萧凡,送给你……我最亲爱的“弟子”,最好的礼物。
萧凡的魂火静静燃烧,所有的暴戾与疯狂都被收敛到极致,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漠然。
他“凝视”着外界那张纯真无邪、写满期盼的稚嫩脸庞,意识深处,响起了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誓言:
“当然,我会亲手将你,培养成最完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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