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姑子离婚后,想将正值叛逆期、问题重重的侄子送来借住上学时,苏念婉拒了。
这一决定却被丈夫顾伟视为“亲情淡薄”,甚至以离婚相逼,指责她缺乏“大地般的母爱”。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庭风暴,
苏念在痛苦与挣扎中开始重新审视婚姻、责任与自我价值的边界。1 风暴前夕傍晚的夕阳,
像打翻的橙汁,泼洒在客厅的落地窗上,给米色的沙发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苏念刚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氤氲的热气带着鲜香,与满屋的温馨融为一体。
今天是周五,她特意提早下班,做了几道丈夫顾伟爱吃的菜。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脆响起,
苏念擦擦手,脸上不自觉地漾开笑意。然而,进门的不止顾伟一人,
他身后还跟着小姑子顾敏,以及她那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着抗拒气息的儿子,
十五岁的林小斌。“嫂子。”顾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她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小斌,叫人。”林小斌眼皮都没抬,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算是打过招呼。他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耳朵里塞着耳机,
整个人像一只竖满尖刺的刺猬。苏念的心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热情:“快进来坐,
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做了不少。”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顾伟努力活跃着气氛,
不断给妹妹和外甥夹菜。顾敏食不知味,几次欲言又止。苏念安静地吃着饭,
心里却明镜似的。小姑子刚离婚不久,工作又不稳定,这次带着儿子上门,
绝不仅仅是串门那么简单。果然,饭后,顾敏再也忍不住,泪水涟涟地开了口:“哥,嫂子,
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新找的工作要经常出差,小斌他……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根本管不住。”顾伟心疼地看着妹妹,拍了拍她的背:“别急,慢慢说,有哥在呢。
”“他抽烟、打架、逃学,老师三天两头打电话告状。前几天,我还在他手机里发现,
他同时在陌陌上和六个……六个女的聊那种……”顾敏难以启齿,声音哽咽,“我骂也骂了,
打也打了,根本没用。他爸现在根本不管,我要是再不管,这孩子就真的废了!
”苏念沉默地听着,指尖有些发凉。关于林小斌的“事迹”,
她断断续续从顾伟和婆婆那里听过不少。正值青春叛逆期,父母离异的打击让他变本加厉,
几乎成了问题少年的典型。“所以,你想……”顾伟试探着问。顾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急切地说:“我想让小斌在你们这儿借住一段时间,就在你们小区对口的中学上学。哥,
嫂子,你们家环境好,学区也好,嫂子又是老师,懂得教育孩子。有你们管着,
小斌肯定能变好!求求你们,帮帮我,也救救小斌!”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苏念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把目光投向丈夫,顾伟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和“理应如此”。
“这……”顾伟看向苏念,眼神里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一种已然做出的决定,“念念,
你看?我们家正好有空余的房间。小斌过来,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那一刻,
苏念感觉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多双筷子?她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
却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息的少年,
脑海里闪过的是他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烟雾缭绕的网吧,拳头相向的斗殴,
夜不归宿的放纵,还有那不堪入目的网络聊天……这不是多双筷子的问题,
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足以摧毁她精心经营的全部生活。她的家,她的宁静,
她和顾伟尚且平稳的婚姻,甚至她作为教师的职业尊严,都可能被卷入这场巨大的漩涡。
养育一个正值叛逆期、且问题如此深重的孩子,其挑战远超她的能力和心理阈值。
她深吸一口气,在桌下攥紧了微微颤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小敏,
你的难处,哥和嫂子都理解。但是,这件事……可能不太方便。”话音落下,
客厅里一片死寂。顾敏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转为错愕和受伤。顾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苏念硬着头皮,试图解释:“小斌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需要专业的心理疏导和父母全身心的陪伴。我和顾伟工作都忙,
恐怕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正确的方法来引导他。而且,突然换环境,对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来说,
未必是好事,可能会激起他更强的逆反心理……”“嫂子,你是不想帮这个忙,是吗?
”顾敏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不是不想帮,是能力有限,怕耽误了小斌。
”苏念感到一阵无力。顾伟猛地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苏念!你这是什么话?
他是我亲外甥!他现在父母离异,这么可怜,我们做舅舅舅妈的,拉他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顾伟,这不是冷漠,这是现实!”苏念也提高了声音,
“养育一个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小斌现在这样!我们需要考虑清楚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不就是多辛苦一点吗?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亲情淡薄的人!
”顾伟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苏念心里。那顿晚饭不欢而散。顾敏拉着儿子,
哭着摔门而去。顾伟一整晚没再和苏念说一句话,卧室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苏念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明白,
为什么一次基于现实考虑的理性拒绝,会换来丈夫“亲情淡薄”如此严重的指控。深夜,
她拿起手机,在微信上找到顾敏的头像,斟酌了许久,写下一段长长的、恳切的信息。
她再次解释了自己的顾虑和能力不足,婉转但清晰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并建议顾敏可以寻求青少年心理咨询师的帮助,表示如果需要,她可以帮忙寻找资源。
她希望,这段文字能弥补当面沟通的不足,让顾敏多少理解一些她的苦衷。点击发送后,
她疲惫地闭上眼,奢望着这场风暴能就此平息。她却不知道,这条深夜发出的婉拒信息,
成了引爆更大灾难的导火索。2 微信惊雷第二天是周六,苏念在压抑的气氛中早早醒来。
顾伟已经不在身边,客厅里传来他刻意压低的讲电话声,语气带着安抚和歉意,不用猜,
电话那头肯定是顾敏或者他们的母亲。苏念默默起身,准备早餐。牛奶温好,面包烤得焦香,
煎蛋的边缘带着恰到好处的酥脆。她做着这些日常的动作,心里却空落落的,
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顾伟打完电话,沉着脸走进餐厅,坐在餐桌前,
一言不发地开始吃东西。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餐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
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顾伟,”苏念终究没忍住,打破了沉默,“我们好好谈谈,
行吗?”顾伟抬起头,眼神里是苏念从未见过的失望和冰冷,他放下筷子,
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谈?还有什么好谈的?苏念,我真是看错你了。
”苏念的心猛地一缩:“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顾伟冷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
手指用力地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然后几乎是将手机摔到了苏念面前,“你自己看!
这就是你背地里跟我妹妹说的话?婉拒了哈?说得可真轻巧!”苏念定睛一看,
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昨晚深夜发给顾敏的那条长微信。
她明明记得是发给了顾敏,怎么会……“你……你怎么会看到?”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怎么看到?”顾伟怒火中烧,“妈今天一早给我打电话,把小敏骂得狗血淋头,
说她不省心,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还去麻烦哥嫂,惹得嫂子不高兴!小敏委屈,
就把你的微信截图发给我了!苏念,你不想帮忙就算了,何必背后搞这一套?
还‘婉拒了哈’?你这语气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你让我妈怎么想?让小敏怎么想?
”原来如此。苏念瞬间明白了。顾敏被她拒绝,心中不忿,直接把微信截图发给了哥哥,
或许还添油加醋地抱怨了一番。而婆婆从顾伟那里得知此事后,心疼女儿,
又恼怒儿媳的“不通情理”,转而打电话训斥了顾敏。这错综复杂的信息传递和情绪发酵,
最终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那条她斟酌许久的、试图解释和寻求理解的微信,
在断章取义和情绪滤镜下,成了她“冷漠”、“刻薄”、“亲情淡薄”的铁证。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念试图辩解,声音却虚弱无力,“我只是想跟小敏好好解释,
我的拒绝不是针对她,是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能力?”顾伟猛地打断她,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指责和一种近乎鄙夷的情绪,“苏念,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父母离异、缺少关爱、走了点弯路的孩子!他需要的是包容,是引导,
是爱!而不是你在这里冷冰冰地计算什么‘能力’、‘阈值’!我是他舅舅,
我有责任拉他一把!可你呢?你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丈夫,
还有我们顾家的亲人吗?”“顾伟!你讲点道理!”苏念也站了起来,
积压的委屈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我心里没有这个家?如果没有,我为什么会拒绝?
我就是太在乎这个家,才不想让它陷入不可控的混乱!林小斌他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抽烟打架逃学聊骚!这些行为背后是严重的心理问题和行为偏差!我不是神,我救不了他!
强行把他接过来,只会毁了我们自己的生活,也根本帮不了他!”“混乱?毁灭?
”顾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你眼里,亲情就是混乱?帮助亲人就是自我毁灭?
苏念,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硬,这么冷?”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暂时想不通,
没想到你是骨子里的冷漠。小斌那么可怜,
他需要的是一个有着大地般母爱的女人来包容他、温暖他、救赎他!
而不是一个只会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大地般母爱的女人?
”苏念重复着这个词,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她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近十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顾伟看着她苍白的脸,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决绝取代:“是。我承认,你没能力救赎他,
我也不该强求你。既然我们的价值观如此不同,既然你无法接纳我的家人,
那这段婚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他停顿了一下,
清晰而残忍地吐出了那两个字:“离婚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苏念怔怔地看着他,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拒绝接纳一个问题少年借住,丈夫就要跟她离婚?
就因为她没有他口中那“大地般的母爱”?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然而,
这荒谬正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过后,一种奇异的平静反而笼罩了她。
她看着顾伟,看着这个曾经许诺要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用“亲情”和“母爱”作为武器,对她进行审判和裁决。她忽然笑了,
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解脱。“好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顾伟,
我承认,我没能力救赎你的侄子,也没能达到你对你妻子‘大地般母爱’的期望。
”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株风雪中不肯弯曲的芦苇。“所以,我决定成全你。
”“给那位你想要的、有着大地般母爱的女子,腾位置。”说完,
她不再看顾伟瞬间错愕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卧室。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她开始冷静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动作机械,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这个家,
她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家,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原来,所谓的夫妻情深,
在血脉亲情的“大义”面前,如此不堪一击。3 腾位之后苏念拖着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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