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陆寻,是个灵异小说作者。扑街了五年,终于有了点名气。他把这一切归功于我,
说我是他的缪斯女神。新书动笔那天,他喝了点酒,抱着我说:月初,
这次我为你写一个故事,一个会火遍全网的故事。我笑着吻他,为他高兴。直到我发现,
他笔下的女主角,也叫月初。并且,她正在经历的一切,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1.陆寻的新书开了个头。第一章,女主角月初下班回家,在玄关的鞋柜上,
发现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蜘蛛。她最怕蜘蛛。当天晚上,我加班回家,一打开门,
就看见鞋柜的白漆上,趴着一个黑色的小点。我心里咯噔一下。走近了,那小黑点动了动,
八条细长的腿舒展开。是只黑蜘蛛。和陆寻描述得一模一样。我头皮发麻,
用纸巾把它包住扔了。安慰自己,只是巧合。陆寻从书房出来,看见我脸色发白,
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说了蜘蛛的事。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么巧?
看来我这写作素材,来源生活啊。他语气轻松,我却笑不出来。第二天,
他写女主角洗澡时,下水道被一团乌黑的长发堵住了。她清理了半天,
才发现那头发不是她的。她的头发是棕色的,而那团头发,是纯黑的。我家浴室的下水道,
也堵了。我蹲在地上,用镊子夹出那团湿漉漉的,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我染了栗棕色的头发。
而我指尖这团,是纯粹的,墨一样的黑。公寓只有我和陆寻两个人住。陆寻是短发。
那这头发是谁的?我捏着那团头发,手脚冰凉。陆寻还在书房里敲着键盘,噼里啪啦的,
像是欢快的鼓点。我却觉得,那是我生命倒计时的钟声。我冲进书房,
把那团头发摔在他桌上。陆寻,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吓了一跳,
目光从屏幕移到那团头发上,皱起了眉。怎么了?下水道堵了?这不是我的头发!
我声音发抖,你书里写的,又发生了!他沉默了。他盯着那团头发,又看看我,
眼神复杂。月初,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他叹了口气,起身把我揽进怀里。
别胡思乱想,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沾到的。你忘了,上周我们还去游泳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语气也很温柔。可我就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他越是这样,
我越是觉得不对劲。他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你看,我给你写了新的章节。屏幕上,
是第三章的内容。女主角月初,开始做噩梦。她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站在她的床边,
一遍又一遍地,用沙哑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月初……月初……我看着那几行字,
浑身的血都凉了。陆寻还在旁边笑着说:别怕,只是小说。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强迫自己不要睡着。可到了后半夜,还是没抵住困意。我坠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梦里,
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很黑。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就站在我的床边。她微微俯身,
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她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月初……把身体……还给我……2.我尖叫着醒来。天光大亮,陆寻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摸了摸额头,一手冷汗。心脏还在狂跳。我冲出卧室,陆寻正在厨房做早餐。
他穿着我买的条纹围裙,晨光落在他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可我知道,不正常。
我做噩梦了。我开口,声音干涩。他回过头,把煎好的鸡蛋盛进盘子,嗯?
梦见什么了?梦见一个女人,站在我床边。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有一下,
快得几乎无法察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把早餐端上桌,
你就是看我的小说看入迷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坦然,
甚至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是我疯了吗?还是他演技太好?我给闺蜜舒窈打了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听完,沉默了很久。月初,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不是幻觉!我激动地反驳,一切都太真实了!那……舒窈犹豫了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你家是不是……不干净?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动。不干净。
我从来不信这些。可现在,我宁愿相信是房子有问题,也不愿相信是陆寻有问题。挂了电话,
我借口公司有事,提前出了门。我没去公司。我在网上找了一个据称很灵验的大师。
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大师穿着唐装,留着山羊胡,看起来仙风道骨。他听完我的叙述,
掐指一算,面色凝重。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心一沉,那东西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摇了摇头,它不是跟着你,而是被人为地,引到了你的身上。
人为地。我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陆寻的脸。大师,有办法解决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递给我一张黄色的符纸,把这个贴身带着,可保你一时平安。
但要想根除,必须找到那个源头。我攥着那张符纸,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回到家,
陆un还在书房。我悄悄把符纸塞进口袋,推开了书房的门。他正在写第四章。我凑过去看。
屏幕上写着:月初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像是背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她去求神拜佛,
求来一张平安符。可那张符,在揣进兜里的瞬间,就无火自燃,化为了灰烬。我浑身一僵。
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我猛地抽出手,口袋里冒出一缕青烟。
我把口袋翻出来,里面只有一撮黑色的灰烬。符纸,烧了。3.我的恐惧,
在那一刻达到了顶点。我看着陆寻的侧脸,他专注地敲着键盘,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
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在伪装?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架。
书架上的一个摆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是我们去旅游时,一起挑的情侣雕像。
现在,代表我的那个小人,头和身体分了家。陆寻终于被惊动了。他转过头,
看到地上的碎片,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语气里,只有责备。
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陆寻,我们谈谈。等我写完这段。
他转回去,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飞舞。我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个个跳出来。
月初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她开始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的爱人,
那个英俊温柔的作家,在她眼里,也变成了魔鬼。她决定要逃离。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公寓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门锁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我没有再看下去。我转身回到卧室,拿出我的行李箱。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胡乱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拖着箱子就往门口走。陆寻的书房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整个公寓,安静得可怕。我走到玄关,握住门把手。转动。门,
纹丝不动。我又用力转了转。还是不行。门锁真的坏了。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我疯了一样地拍打着门板,开门!陆寻!开门!没有人回应我。只有我自己的声音,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凄厉。我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绝望,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书房的门,开了。陆寻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月初,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抬起头,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干什么?他笑了,我在创作啊。我在创作一个,前所未有的,
伟大的作品。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而你,月初,你是我的灵感,是我作品里,
最重要的女主角。我不是你的女主角!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是吗?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他的手指很冷。可是,
在我的故事里,你马上就不是了。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声说。第五章,我准备写,月初被电梯里的鬼,拖进了缝隙里。我们这栋楼的电梯,
今天好像不太灵敏呢。你说,巧不巧?我的瞳孔,猛地收缩。4.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曾深爱的脸,此刻却比任何恶鬼都更让我胆寒。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要写死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让我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往客厅跑。我不能坐电梯。绝对不能。
陆寻没有追上来。他只是站在原地,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黏腻又阴冷,缠绕在我的四肢百骸。我冲到阳台,想要呼救。我们住在十七楼。
楼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渺小如蚂蚁的人群。没人会听到我的声音。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我该怎么跟警察说?说我男朋友是个作家,他写什么,我就会经历什么?
他们只会当我是个疯子。冷静。姜月初,你必须冷静下来。我逼着自己深呼吸,
强迫混乱的大脑开始思考。陆寻能通过写作来影响现实,那这个能力,
一定有它的限制和规则。源头是他的小说。只要他停止写作,或者,
我能改变小说的内容……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我悄悄回到客厅,
陆寻已经回了书房。键盘声再次响起。他在写。他在写我被电梯里的鬼拖走。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厨房的燃气灶上。如果……如果公寓失火了呢?
消防员会来,警察会来。到时候,我就能得救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拧开了燃气灶的开关。没有点火。丝丝的煤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
像是毒蛇吐信。我躲回卧室,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从门缝里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书房里的键盘声,停了。陆寻推开门,
走了出来。他似乎闻到了什么,皱着眉在客厅里走动。他走到了厨房门口。然后,他抬手,
按下了墙上的灯光开关。“啪嗒”一声。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巨大的气浪将我卧室的门板掀飞,狠狠砸在墙上。我的耳边,是持续的轰鸣。眼前,
是一片火海。5.浓烟呛得我不住地咳嗽。火势蔓延得很快,客厅已经成了一片炼狱。
我被爆炸的气浪冲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疼得钻心。
我挣扎着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陆寻倒在那里,身上着了火,一动不动。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活下来了。警笛声和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得救了。
我被消防员从火场里救了出来。因为吸入了大量浓烟,我被直接送进了医院。舒窈接到电话,
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看到我满脸黑灰,躺在病床上的狼狈模样,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月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煤气爆炸?我看着她,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为了自救,亲手造成的?
警察也来了。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爆炸,关于我和陆寻的关系。
我把一切都推给了意外。我说可能是燃气管道老化,泄露了。陆寻开灯的时候,引发了爆炸。
警察没有怀疑。毕竟,在他们看来,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陆寻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全身百分之七十烧伤,生命垂危。我成了受害者,
和唯一的目击者。没有人知道,我才是那个点燃引线的人。我在医院住了三天。
除了腿部骨折和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出院那天,舒窈来接我。她扶着我,
小心翼翼地问:月初,陆寻他……还在ICU。我平静地回答。医生说,
就算能抢救过来,以后也……她没有说下去。我明白她的意思。就算活下来,
也是个废人了。一个废人,就再也不能写作了。那我是不是就安全了?我不知道。但我心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有一种更深的不安,笼罩着我。陆寻的笔记本电脑,
在爆炸中被完全损毁了。那本要我命的小说,应该也跟着一起,化为灰烬了。可是,
那个缠着我的东西,真的会就此罢休吗?回到我和舒窈合租的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洗澡。我想洗掉这几天所有的晦气和恐惧。当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擦着头发时,
我的动作,突然僵住了。镜子里,我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和我在陆寻家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它没有消失。它跟着我来了。
6.我盯着镜子里的黑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它比上一次,更清晰了一些。
我甚至能看清,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一张被水泡得浮肿,五官扭曲的脸。她的眼睛,
是两个黑洞,死死地盯着我。我没有尖叫。我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我的身后,
空无一人。只有浴室冰冷的墙壁。可我知道,它在。它就在这个房间里。陆寻倒下了,
但这个诅咒,并没有结束。舒窈在外面敲门,月初,你好了吗?我给你煮了安神的汤。
马上。我应了一声,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我不敢再看镜子,匆匆穿上衣服,
逃出了浴室。舒窈看我脸色不对,怎么了?又不舒服?我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不能告诉她。我不能把她也牵扯进来。这件事,只能我自己解决。
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我不敢睡。我怕一闭上眼,梦里那个女人,
又会来找我。我怕她会再一次对我说:把身体,还给我。第二天,我去了医院。
我想去看看陆寻。不是关心他,而是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他躺在无菌病房里,
浑身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各种仪器滴滴作响,维持着他脆弱的生命。隔着厚厚的玻璃,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好像睡着了。我站了很久,直到护士过来提醒我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陆寻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我立刻停下脚步,紧紧盯着他。他没有醒。
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可我却看见,他缠着绷带的手指,在床单上,极其缓慢地,划着什么。
像是在写字。我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他的笔画。他在写一个字。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那个字是:林。7.林。一个姓氏?还是一个名字?这代表了什么?我回到家,
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陆寻。林。我尝试了各种关键词组合。陆寻的社交圈子很简单,
我认识他所有的朋友。里面没有姓林的。他的家人,我只见过他父母,也不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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