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活了千年的魔族圣主。一朝战败,被长白山麓不起眼的散修小派收养。
这就是小师妹吗?这是师姐为你新筑的灵剑,快快收着。大师姐,
婴儿拿得动你那剑吗?还是来尝尝二师兄新炼的丹药吧。
师父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都修炼去,吓到你们小师妹了。
这群人类散修竟敢对本尊如此不敬,等我长大,定要灭了你们!
直到他们又从山下捡回个重伤晕倒的魔族邪修。可恶,没人告诉过这群傻白甜,
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吗?1师姐,快过来搭把手,这臭丫头沉死了!正睡得昏昏沉沉,
二师兄一声呼号把我吵醒。远远就见大师姐疾步从石阶上赶来。这些年被同门惯着,
我早成了半点苦都吃不得的性子。二师兄吭哧吭哧背着我上山,
手里还得拎着两筐装满萝卜的背篓。感受到我睁眼,他拿后脑撞了撞我额头:醒了就下来,
再赖着不动,等会儿师父看到要说你偷懒了。我们行至山门,
师兄忽然动作一顿:那草里有人。大师姐立刻放下背篓,提剑上前。
一个全身血窟窿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师姐探了探这人鼻息:好重的伤,幸好还活着。
师兄轻手轻脚将人抱起,就要带回宗门救治。这人一起来,我才看清不对劲。他浑身重伤,
身旁却并无血渍,倒像是被谁凭空丢在这里的。我挡在二师兄身前,
不满道:师兄怎么什么人都往宗里捡,现在魔族四处作乱,小心捡个妖孽回去。
二师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犹豫地看向大师姐。这人身上没一点修为,就是个普通人,
要是这般放着怕是活不了了。旁人看不出来,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身负魔族血脉却与普通人无异,即便在魔界,能到如此修为的也寥寥无几。
这么重的伤,背回去也是死,直接挖个坑埋了便是。二师兄摸出随身丹药喂给这人,
告诫我莫要胡闹。真是群傻不拉几的正派修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知道劝说不了,
我撇撇嘴不再说话。日后找机会弄死便是。2次日我早早去了大师姐那里,
到是要看看这魔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脸上的血污已被擦洗干净,露出张清秀俊朗的脸。
明明十八九的样子,却满头白发,透着股颓然。白大夫给他把脉,
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知经历多大苦难,竟一夜白头,也是个可怜人呐。少年悠悠转醒,
见了我们,像只炸毛的兽,满眼防备。他本想坐起身来,却因伤得太重无法动弹,
只能哑着嗓子问:你……你们是谁?师姐上前一步,温声道:吾乃长白仙宗,
你晕倒在山门下,我们便把你带回来了。放心,既救了你,就绝不会害你。他见到师姐,
眼睛明显亮了亮,费力开口:多谢姑娘,我……还没说完,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嘴角晕出血色:我被魔族邪修追至此地,待我好些立马离开。知道就好。
我开口道:尽快养好伤,我们这小门小派可得罪不起魔族,别到时候连累了我们。
师姐觉得我说得有些过分,扯了扯我的袖摆。是,待小人能走,定立刻离开。
他答着我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大师姐。我当即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语气不耐:你老盯着我师姐看什么?——再盯小心我挖了你双眼!
大师姐这才对上他的视线,却不知怎地,悄悄红了耳尖。3待四下无人,我摸入那魔修房间。
想直接给他渡入灵力,让他爆体而亡。刚要动作,他忽然哎呀一声病叹,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师姐闻声从旁屋赶来。我装作盖被子的体贴样子,
压低声音警告: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想活命,劝你赶紧滚。他见大师姐进来,
眼里浮起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师妹这话,到底是何意,我绝无半分图谋。
大师姐不知发生了什么,看气氛古怪,忙问怎么了。曲无违欲言又止,
呐呐道:没有……姐姐,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忙摇了摇师姐的胳膊:是曲兄弟想早日养好伤,出去考取功名罢了。大师姐信了,
点点头:无违公子是心怀大志之人。……师父这些年身体越发弱,丹药常不离口。
宗里大小事情,多是大师姐在帮着处理。大课结束,他把我们兄妹三人留下,查验近日功课。
大师姐从小道心甚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便是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也没有几个能与之匹敌的。
她向前一步行礼,率先出手,寒云剑破空而出,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剑招所至,
将虚空斩出道道裂缝。师父捋了捋胡子很是欣慰,提点了一二。大师姐结束,我拎着佩剑,
把最近新学的一套剑法摇摇晃晃比划了一番。大师姐忍了半天,低头轻笑。
二师兄早乐得前仰后合。师父无奈瞥我一眼:此套剑法本有九招,为何你只演示了一招?
我瞪了二师兄一眼,一本正经回禀:师父,这套剑法弟子是天天练、夜夜习,
原是练会了九招的。可惜九九归一,现在只会这一招了,可见道法所言不虚。师父叹气,
拿戒尺在我手心轻敲了一下:回去再练,不许偷懒。轮到二师兄,他左右推诿,
面露心虚:师父,我今早起得晚了些忘记佩剑了。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立刻把剑塞给他:二师兄,用我的。他一心炼丹,时常偷懒,剑术跟我差不了多少,
被师父好一顿训斥。二师兄很是不服,嘟囔道:师父偏心!小师妹刚才那套,
错了不下十处。我瞪圆了眼,师兄你说得这是人话吗?师父听得火起,
拿起教尺往他背上狠打了几下:身为二师兄,要以身作则,顶起半边天来,
居然还想把责任推到师妹身上。4听说了吗?有人要被选为内门弟子了!
这长白班仙宗十六年都没收过内门弟子了。我家想打点都没处使去,
居然会为了一个小白脸破例?别提了,我听说小师妹压根儿不想救他,
是大师姐非要扛回来的。二狗忿忿不平,啐了一口:那贱人一副勾栏做派卖乖讨巧,
你我何人能做到?大师姐糊涂啊,被美色蒙蔽!话音刚落,一道掌风突然扫来。
二狗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抬眼时,正撞见满头华发的少年立在眼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少年看着瘦弱,力气却是不小,二狗一时不察,竟感觉牙齿都松动了几分,
恼着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午后喧哗声四起,我们从校场出来,
有人火急火燎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一把拉住询问:怎么了?
是无违公子和二狗打起来了,无违公子没还手,被二狗打得倒地不起!
这白大夫也不知去向……什么?大师姐没等他说完,连忙赶了过去。
我慢腾腾跟在后面,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就见那曲无违泫泪欲泣,
声音哽咽地跟大师姐诉苦:他们辱我也便罢了,可我不想这些流言让姐姐受到牵连。
二狗几人哪见过这阵仗,急得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5宗里常帮着山下处理一些志怪事。近日魔族泛滥,山下总有人凭空失踪。衙门解决不了,
便过来宗里求助。这天一大早,二狗和捕快就行色匆匆地上了山。二狗进门就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再没了以往的桀骜样子:大师父,求您救救我爹吧,
他上山采药一直没有回来,捕快都找了三日多了,之前从未有过。
前几日他才和曲无违动手,这日他父亲上山便丢了。一时间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曲无违身上。
我冷哼一声开口:某人前几日刚和二狗结了怨,怕不是蓄意报复。
二狗立刻指着曲无违:我爹上山前,就是你去我家帮宗里采购伙食,
你跟我爹说了半天的话,鬼知道安的什么心!大师姐也皱起眉,看向曲无违。
曲无违脸色发白,声音发颤辩解:姐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装货!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又急又气:我只是与二狗爹爹闲话家常罢了。
眼看山里的雾期就要到了,届时林子里瘴气弥漫,再找不到人就难了。
师父当即下令让众弟子结伴上山寻找。不多时,消息传来。人找到了。二狗爹爹被抬回来时,
脸色酡红,竟比离家时还胖了一圈,半点不像遭了难的样子。他嘴里念叨着干了!
这杯必须干!,仿佛喝得还不尽兴呢。二狗焦急地扑过去摇他,可算把人弄醒了。爹,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把我急坏了!二狗爹爹咂咂嘴,说遇到了个人参精灵,
那小娃娃跟他很是投缘,拉着他多喝了几杯。只是感觉日子刚过去半天,没想到都十多日了。
二师兄过来递了个醒酒的药丸,拍了拍二狗的肩:人没事就好。
众人这才意识到冤枉了曲无违。二狗梗着脖子没道歉,扶着他爹匆匆走了。曲无违低着头,
埋在人群里,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眼眶却红了。师姐瞧着他这模样,眉峰轻蹙,
眼底浮现出几分怜惜。这些时日,曲无违在她那里养伤,刚能站起身子,就端茶倒水,
劈柴洗衣,生怕麻烦了宗里。这样的人受了委屈竟也只会独自消化。往后的日子,
大师姐对他越发照看,见有人刁难,总护在他身前。姐姐,我本是外人,不值得你这样。
既被我所救,那我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不会让人冤枉了你去。师姐顿了顿,
放软了声音:我自己也不会了。6曲无违伤情日渐好转,留着个祸害在宗里,
我实在不放心。这人脸皮厚的很,任我如何撵他,他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师姐心肠软,
听到我想把他轰出门,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安慰我说他伤病一好自会离去。这天早课,
刚过一盏茶的时间,师父突然直挺挺倒了下去。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师姐忙去请白大夫。
我眉头紧锁,捏碎了传音符:封锁大殿,谁也不许出去!弟子们窃窃私语:怎么回事?
最近真是不太平,讷殷城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这次连宗主都晕倒了。
白大夫诊断过后,判定是中了毒。我询问最近师父可见了什么人。
那外门弟子回忆了半晌:宗主只在前几日单独见过无违公子,再没见过旁人了。
我当即拔剑指向曲无违:果然我想的不错,伤养好了还不走?定是要害人!
他如溺水浮萍,颤巍巍跪倒在地:我百口莫辩,只盼师父醒来,还我清白。
白大夫满目愁容,取了毒左右比对:这毒应是昨日晌午所中。大师姐走了过来,
站在他身侧:昨日晌午,他一直与我在一道。曲无违抬眼望她,
眼睛亮得惊人:多谢姐姐为我澄清。那又如何?我打断他的情意绵绵:你没来时,
大家都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宗里、山下就发生这么多事?
我盯着他:你不肯说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也说不出为何偏偏晕倒在了我们这小宗门门口。
谁敢再留你?既然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吧。师妹,大师姐按住我的剑,
安抚道:此事师姐定会查明,但无违公子昨日确无动手的机会。曲无违红了眼,
话语里百般不舍,双手作揖:我被奸人所害,流落至此,幸得姐姐相救。
本该为奴为仆报答……但缘分终有尽时,是时候分别了。这是以退为进想师姐留他?
我眉头皱的更紧。大师姐果然轻声询问:你是要走吗?曲无违垂着头,
一双湿漉漉的眼乖顺可怜:虽然我已经无家可归,但也不敢再多叨扰了。
眼看师姐又要心软,我连忙走上前去:无违公子既有大志,我们就不多留了。
下山要路过一片樟林,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我提出亲自送他下山。出去宗门,
没了天池镜监视灵力,我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遇到我的视线,他眼神躲闪,
状似害怕地扯住大师姐的衣袖,怯声道:不敢劳烦师妹,既然是姐姐救我上山,
也希望姐姐送我到山脚,也算全了这段缘分。7行至黑风口,曲无违弱不禁风的咳了几声,
身子晃了晃,像要栽倒。大师姐连忙扶住他:你可还好?可真会装可怜。
我真是看不惯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提剑走在前面。刚转过山坳,视线变暗,
四周突然静寂无声。我心头一紧,直言不妙。一簇利箭破空而出,转瞬变换成箭雨,
直直朝我们这里射来。我左右抵挡,箭雨遇到松华剑变化为虚无。是幻境!姐姐小心!
曲无违的声音与我同时响起,他将大师姐推到一旁,自己却没有躲开。
一支带着灵力的箭直中他腹部。大师姐惊呼着扶住他。我疾步飞过,
一剑斩落暗处的射箭之人。是一个魔族邪修。你还有伤,怎替我挡那箭羽?
师姐声音发颤。曲无违望着她,唇边渗出血丝:长惜姑娘,即便你神功在身,
我亦害怕你受到伤害。我本浮木,为姐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师姐本就心软,
慌忙安慰: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宗里地方大的很,你就安心住下。
曲无违吐了口血,强撑几下,柔弱地晕倒在了大师姐怀里。我带你回去疗伤。
师姐抱起他便往回赶。看着他俩的背影,我懊恼得牙根痒痒,又让这小白脸得逞了。
8回到宗门时,师父已经醒了。原是前日二师兄新炼制了丹药,
里面有一味药与师父体质相冲。这么多年,二师兄是最了解师父身体状况的人。
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二师兄眼含愧疚:是一个新来的小弟子帮忙煮药,
他不知道要换药盅,才让药性杂了,都怪我没盯紧。魔族近日的行动愈加猖獗,
师姐把山下遇袭的事告诉了师父,想多加派人手驻扎在山路上。
师父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主就好。她又说起曲无违救她一事,
想把他留在宗里。师父沉默片刻,望着她:师父老了,宗门早晚交到你手上,你定夺便是。
一月后就是六鼎山论道大会,届时秘境开启,仙门百家齐聚试炼。
同门子弟在试炼场和围猎大会上拿到名次,还能收入宗里培养。
这些日子曲无违与大师姐关系越发亲近,近水楼台般缠着师姐时时教导。
我在地下森林捞了几只野鸡,兴致勃勃去找师姐。正瞧见她在教他练剑。姐姐,
这个招式我总练不明白。他手似无骨般挽了个剑花,转身时刻意左脚拌右脚,
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被师姐扶了一把。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眼中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见状,扬手把野鸡扔了过去:大师姐,快接着,这是我新打的野鸡!
暧昧的气氛被我打破,曲无违脸色暗了暗。倒是大师姐见我来,
乐呵呵地接住了野鸡:来得正好,明日启程去六鼎山,师姐可就没时间给你烤鸡吃了。
夜里师姐的院子里燃起了篝火,二师兄闻着味儿就来了,还带了两瓶山下打的好酒。
曲无违在旁忙前忙后,对师姐百般照顾,又是斟酒又是披衣。曲兄弟,
二师兄举杯:不日你便要入圣莲秘境历练,提前祝你拔得头筹,以后就是亲师兄弟了。
曲无违举杯回敬,语气谦逊:我身份低微,不敢期望能承宗主青睐,只愿有所成绩,
留下来便好。大师姐掰下一只鸡腿给我:莫要妄自菲薄,虽然师父现在没有精力收徒,
但宗里各位长老各有本事,定能好好教你。况且只要心向剑道,有斩妖除魔之志,
师从何人又有何要紧?9试炼当天,我掐算着时间,圣莲秘境已开启半天。
各宗门估计已经分开行动了。我施了个追踪术,找到了正与妖兽火拼的曲无违。
天堂有路你不走,就别怪我让你粉身碎骨了。趁他侧身躲避妖兽利爪的空档,
我一剑刺向他后身。他错愕回头,看向满是魔气带着面罩的我,
仓促出剑抵挡:你……你是谁?两剑相抵,他毫发无损却喷出血来。
这才发现我的剑上早施了符咒。妖兽见他落入下风,一掌将他拍进了山洞。我不再追去,
那剑上的符咒是我自创,中了之后魂飞魄散,百年来无一人可解。我转身飞进附近山里,
采了几株人参打算给二师兄泡酒喝。回去正赶上历练结束。
各宗长老看着日晷计算着时间和人数。若香烟燃尽人还没回来,也算试炼失败。
我啃着山里采的果子,琢磨着又有新入门的小师弟可以奴役了。寻觅了一圈,
却不见二师兄的踪影。直到香燃尽,日头落了山,还有几十个修士没有回来。我顿感不妙,
一个激灵起来,刚要往秘境入口冲。秘境里突然有人高喊: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我面色一沉,居然是曲无违的声音。大师姐闻言先一步过去接应。二师兄浑身是血,
背着个人,刚出来就累得瘫倒在地。二师兄!我赶紧扶住他。这是怎么了?
我们遭到魔族埋伏了,二师兄喘着粗气,要不是无违公子聪慧,
从山上引石堵住他们的去路,必定损失惨重。那邪修来势汹汹,怕是有备而来,
幸好他们不能在此久留。众人围了上来。我这才发现,二师兄身上的血不是他的,
是他背着那女子的。我顿时松了口气。曲无违拱了拱手,
语气谦和:我也是耍些小聪明罢了,算不得什么。10六鼎山云龙顶峰大佛端坐,
金光如屏障护着圣莲大殿。无论隐藏多深的邪修,只要是魔族血脉,连殿门都踏不进。
各宗门听闻此次历练遭到魔族袭击,提前在大殿会面。曲无违被我支开,待他姗姗来迟,
我与众师兄弟早已落座。众仙门依次进入大殿,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曲无违本以为我是日常刁难,没想到自己刚踏入大殿,便被金光狠狠震开,魔气瞬间外泄,
再掩盖不住。声音太大,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错愕地看着门口。
满堂寂静随即被惊呼声撕碎:此人竟是魔族邪修!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众人纷纷祭出本命武器。我慢悠悠拿起酒杯,欣赏着这一幕。曲无违深知被我暗算,
怨恨地看着我。师姐也看到了,她满脸诧异,但也立即起身将他扶起。
这是长白仙宗的弟子啊。定是这人把那些魔族招惹过来的,
长白仙宗进了内鬼都不知道!这人此前还救了我们呢。无论是何门何派,
是魔族就应诛杀!吵嚷间,曲无违忽然开口:是,我确有魔族血脉。
一时间大殿陷入安静,但很快嘈杂声四起。我目光看向师父,他始终沉默不语。
身旁站着佛心法师。曲无违猛地跪在地上:我母亲本是一普通剑修,
但却因长相美貌被那魔族左护法看上。若我母亲不从,他便要屠了我母亲满门。众人哗然,
曾被他救下的女剑修站了出来:各位道友,无违公子从未做恶,若是没有他,
我早死在历练当中,难道就因为他的出身,我们就要恩将仇报吗?
曲无违挺直脊背:我长大后从未忘记修正道、诛魔族!他眼里含泪,
望向大师姐:长惜,不能娶你为妻,是我此生憾事,只盼来世还能相见。话刚说完,
两滴热泪瞬间滚落,我见犹怜:只盼各位不要为难长白仙宗,他们无一人知情,
在下这就以死谢罪!曲无违拿起剑来便要自戕。事情一时间扭转,
大师姐忙挥袖击飞他手中长剑。先前不少喊杀的人露出愧色。
一剑修过来拍了拍曲无违的肩膀:曲兄何故妄自菲薄,出身天定,但你有惩奸除恶之心,
出淤泥而不染,乃吾辈楷模啊。所言甚是。无违公子真是可怜。即便如此,
我亦是有所欺瞒。他朝向大师姐,愧疚地低着头:我已无脸再留在宗门。
大师姐牵起他的手:若是我想让你留下来呢。曲无违眼里盛满惊喜,猛地抬头看向师姐。
承诺从不可信,想就此结束?没那么容易。既然无违兄与大师姐情投意合,
想必什么事都能为大师姐做吧。我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试问你的魔族血脉谁不害怕,
既然你愿意为了大师姐放弃一切,那就让佛心法师将你的血脉剃掉。这话一出,
殿内再无声息。除血脉需受剜骨之痛,此后修为尽废,身体羸弱,修仙无路,
魔族亦不会容他。他再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曲无违死死盯着地面,指节攥得发白。久未回复,
我抿唇一笑:既然无违公子不愿……我愿意!我冷冷看他。
他缓缓抬头与我对视:这肮脏的血脉不要也罢。11六鼎山下紧邻着敖东城,
比山下那小镇子不知大了多少倍。师姐,这镇子果然大的很。仙门百家切磋前,
我和师姐、师兄约好前去玩耍一番。大师姐来是来了,心却不在这。想到曲无违目前的情况,
她游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逛多久,给我留下一袋钱就回去打探消息了。
我在街边的银饰铺子亲手描了个莲花样子,让掌柜的帮忙打了簪子。簪子银身莹润,
莲花瓣层层相叠,瓣尖錾着星点细闪。我手里摆弄着,想到师姐收到时的惊喜样子,
心里喜滋滋儿的。要结账的时候,我一招鲜吃遍天,软着嗓子求那娘子:姐姐,
可以便宜一点吗?那娘子看我圆亮的眼睛满是真诚,
笑的花枝乱颤:这小丫头嘴巴够甜的嘞,那给你再便宜十文吧。
二师兄早对我这套见怪不怪。付完钱,他又要往药材铺子里钻。我连忙抓住他:二师兄,
我听说城里有个暗市卖得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精贵药材,你想不想去看看。不行,
师父说了要谨记宗规,不可逾越。我眼珠一转:那好吧,
我可是听说敖东城近日出现了凝魂草,我还想带你去碰碰运气,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二师兄立马来了精神: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你不许闯祸,不许和别人打架。好!
12一进入地下暗巷,我就提出要和二师兄分头行动。二师兄指了指天空,
上面被人施了术法,满天孔明灯闪着微光浮动。这里的时间不明,你别走远,
一个时辰后在此集合。我走到旁街的第七根石柱,施法刻下火焰纹的暗号。片刻后,
阴影中浮出一个佝偻的身影,帷帽下露出毛绒绒的脖颈,
推着小摊就出来了:你是打探消息还是买东西?他抬头与我对视上。
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黑夜里,一双大眼睛闪着精光,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好不可爱。
但他知道,能来这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平时这般漂亮无害,关键时估计能把人吃的渣都不剩。
我顺手拿起他摊子上的符咒,那正是我之前施展在曲无违身上的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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