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里真的没有仓库么？”
袁征有些绝望，此刻的他己经在警察局外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没有找到仓库，正巧碰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大爷，连忙过去问路，结果人家说自己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压根就没听说过警察局有个仓库。
这让袁征抓瞎了，给那个管仓库的李大爷打电话，电话一首打不通，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又被骂作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只得硬着头皮跟扫地大爷再三确认。
大爷很笃定的摇了摇头，“没有，你看这个警察局，每个地方我都去过，牢房可没进去过啊。
每个人我都认识，我就没听说过什么仓库管理员。”
袁征一听他谁都认识，顿时灵机一动，“那大爷，跟您打听一个人，李大爷你认识吗？
就是快退休的那个？
我打他电话没打通。”
扫地大爷挠了挠头，“我就姓李啊，这边就我一个姓李的啊。”
袁征一愣，连忙再确认，“我叫袁征，我爷爷让我来的，就是铁路小区的老袁头，您认识吗？”
李大爷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哈哈，你是老袁的孙子啊，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说的是今天吗？
我咋记得是明天呢，我还以为有人抢到前头来面试呢，还想着帮老袁孙子挡一挡，原来就是你啊！
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着又是一阵讪笑。
这老头还挺贼，这酒是真没白送，这忙是真帮，这要是再不行，我可真对不起老袁同志了，袁征心里一阵腹诽，面上笑意却是更添了几分，“李师傅，你看，这不是缘分吗？
我这一找就找到了你，不过，我怎么打你电话老打不通呢？”
“是吗？”
李大爷说着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东西来，“咦？
我手机呢？
我手机怎么找不到了，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他反倒是问起袁征了。
袁征被问傻了，心里想：你手机我咋知道在哪里，这老李头该不会是有点啥问题吧？
这李大爷也反应了过来，“嗨！
瞧我这脑子，记不住事了，你怎么会知道呢！
对了，你是来干嘛的？”
袁征又是一阵无语，他没学过医也能帮这个李大爷确诊了，只得耐着性子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李大爷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随即点点头，“行，你跟我来吧。”
说完，把扫帚摆到一边，拍了拍手，又朝着袁征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
袁征跟着他走到了警察局后面，一扇并不起眼的铁门前，李大爷转过身，对着袁征指着这门说：“就是这里啦，领导还没来，我陪你在这里等一等，估计他一会儿就会来啦。”
其实袁征走这几步路的时间里，心里己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如果是让他接替这个李大爷干扫地的活儿，那他堂堂大学生说什么也不能干的，再看这个铁门，也不像是个正经仓库的门啊，他暗自决定，即便回去被骂，这活儿他也不接。
但迎上李大爷善意的微笑，袁征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忙道了声谢。
过了没几分钟，钥匙的声音混杂着不知名小调的哼唱声由远及近，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
“是你！”
袁征和那人西目相对，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一句，竟然是那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是有些慌张，对于袁征出现在这里，颇感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钱不是给你了吗？
你可不能坐地起价啊！”
袁征也是愣了一愣，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李大爷看两人像是认识，顿时笑容满面的向着那中年人打起了招呼，“金队长，你可来了，我们在这里站半天了，你看这小伙儿，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家的远房亲戚，大学生，搬土木的，有膀子力气，我不是快退了嘛，想让他接替我，这不还得您点头嘛，您看…”这个金队长听的一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袁征，没好气的说：“你是来找工作的？”
袁征强忍着内心的不快，点了下头，“嗯。”
中年人“哦”了一声，还把这声拉的老长，还百转千回，估计是想着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这小子就落自己手里了，对着一旁的李大爷说：”老李啊，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扫你的地去吧，这边交给我了。”
又转过头对着袁征伸出食指，竟像是在学袁征之前的动作，点了点他，又勾了勾，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对着袁征说：“你，跟我进来！”
老李笑嘻嘻的走了，临走还对着袁征挤眉弄眼，袁征看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人不是搞装修的陶爱民嘛，怎么又成金队长了，我这下落他手里哪还能讨的着儿好，估计今天是完了，白来了。
转念又一想，算了，来都来了，看他怎么说，这破活儿给小爷干，小爷还不干呢。
只见那个金队长绕过袁征，拿着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怼着铁门就是一顿捣鼓，那串钥匙敲击着铁门，发出一连串“铛铛铛”，听的袁征更是心烦，但最终门还是打开了，金队长自顾自的进了屋，也没招呼袁征，袁征也不想在门口傻站着，暗叹了一口气，也跟着他进了门。
这屋子里黑漆漆的，金队长“啪啪啪”打开了几个开关，几盏老式日光灯闪烁了几下，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个房间，袁征这才细细打量起来。
说实话，这个房间并不小，可谓是别有洞天，袁征估计一两百个平方应该是有的，这还真是个仓库，可是这个仓库却是乱的出奇，几排架子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各种杂物，有看着像是节日庆典用剩下来的旌旗大鼓红灯笼，还有工作要用的锥桶，靠里边还有几个大纸箱不规则的垒着，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靠墙还摆着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横七竖八的就在那里推着，让袁征不禁皱了皱眉。
金队长走到一张稍显干净一点的桌子旁，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斜眼看着袁征。
看到此幕，袁征心中一凛：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啊，我可要先下手为强。
袁征切笑一声，先发动攻击，“你不是装修经理陶爱民么？
怎么又变成金队长了？
这么说，给我的那张名片也是假的了？”
金队长没想到袁征居然还反问起他来，先是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说：“姓名是假的，但电话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就打一个试试，那名片是我平时隐藏身份用的，并没有骗你的意思，只是跟你没必要表明身份罢了。”
“呵呵，你一个管仓库的还需要隐藏什么身份？
我看你就是想逃避责任，怕撞了人影响工作倒是真的。”
袁征对于这位金队长的托辞自然不信。
“什么撞人，年轻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那是意外，你冲出来我没躲过去，就是这样，再说，你要的钱我也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金队长对于袁征的态度很是不满。
袁征暗自把手背到身后，用指甲用力又扣了几下结痂的伤口，让血又重新流了出来，然后把手拿出来对着金队长面前晃了晃，“我这血还没干呢，你就不认账了？
撞伤人还不承认了？”
金队长自然是看到了袁征的小动作，对于袁征的无赖行为更是无语，他自知理亏，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歪了歪下巴，指着桌子另一边一张斜斜摆放着的椅子说：“你不是来找工作的嘛，坐，我问你几个问题。”
袁征一摇三晃的走过去，也学着金队长的样子，葛优躺似的斜靠在椅子上，也是斜眼瞅着金队长，“问吧。”
他是豁出去了，这工作可以不要，但老袁家的脸绝不能丢。
金队长被袁征的一系列操作给气笑了，摇了摇头，“年轻人果然血气方刚啊！
说吧，叫什么名字？”
袁征：“袁征。”
金队长：“哪个袁哪个征？”
袁征：“袁崇焕的袁，长征的征。”
金队长：“你跟老李是亲戚？”
袁征不置可否：“算是吧。”
金队长：“哪个大学毕业的？”
袁征颇为自豪：“徽京大学。”
金队长一愣：“徽京大学毕业的？
徽京大学毕业的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
他在往袁征的伤口上撒盐，袁征嘴角抽了一抽，觉得坐的不自在，又换了个坐姿，悄悄做起了身，“土木工程专业，现在建筑行业工作不好找。”
金队长颇为同情的看着袁征，摇了摇头。
随口说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进来么？”
把袁征听的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他这是在审犯人吗？
金队长也察觉出了不妥，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清了清嗓子，重新问了一遍，“你知道你现在应聘的是什么工作吗？”
袁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金队长得意的笑了，“嘿嘿，清洁工，孩子，清洁工。”
袁征脑瓜子嗡嗡的，这是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工作今天是找不了了，他猛的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金队长，“哼，爱谁谁干吧，小爷不伺候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
金队长却是不恼，“呵呵，年轻人还有点脾气啊，你站住。”
袁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心里想着，但凡有一句不中听的，他就去前面举报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己经在警察局里了，举报这个隐瞒身份的假警察也就是顺路的事情。
金队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面上有些不自然，又咳了一声，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用略带诱惑的口吻跟袁征说道：”我这里有份不一样的工作，可能更适合你，不过也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袁征眉梢一挑，“说来听听。”
如果真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他也不是不能低头。
金队长把手一摊，“你干我这个活儿怎么样？”
袁征：“你的活儿？”
金队长：“实不相瞒，我呢，原本是做刑侦的，犯了点小错误，被下放到这里的，不过上头也说了，也没指望我管仓库，可以让我找一个人代替我管。”
袁征有些不解，“那我管仓库，你干嘛？”
金队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脸色黑了一黑，但随即又调整了过来，“哼，我干嘛你就别管了，反正这里交给你，你也看到了，这里太乱了，需要人整理，那个老李你也看见了，年纪大了啥都忘，自己都管不好，我可不指望他能把这个仓库管好。”
袁征：“不是清洁工？
不用扫地？
只管这个仓库？”
金队长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不是清洁工，不用扫地，只管这个仓库。”
袁征其实还是不满意，堂堂徽京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居然给人看仓库，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金队长看出他的犹豫，又加重了砝码，“给你交金，五险一金的那种。”
袁征眉毛一扬，让人家笑话去吧，“工资多少？”
金队长有些踌躇，“小袁啊，这个我不好说，肯定不能跟我们有编制的比，不过扣完金，6000应该……”袁征不等他把话说完，立马应了一声，“干！”
金队长被他这突然一声“干”给喊愣了，似是在分别这是个语气词还是一个动词。
袁征也觉得不妥，连忙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活儿我干了，金队长，这仓库交给我，保你满意。”
金队长对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状态有些鄙夷，也是干笑一声，“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之前的那个事……”袁征：“啊？
什么事？
你是说我摔了一跤的事吗？”
金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年轻人，能屈能伸，我看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袁征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看仓库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要不是看这工作可以上班摸鱼，工资也还行，能向二老交差，我才不干呢。
又想到了什么，忙又问：“那我这工作算是编制吗？”
金队长有些为难，“肯定不算编制，不过也不算临时工，这种工种我也说不明白，应该会给你一份长期合同的。”
袁征不免失落，如果要是能有个编制，那就太好了，老袁头和吴老头不得乐呵坏了。
金队长看到他阴晴不定的样子，也是眉头一皱，又问了一句，“怎么样，到底干不干？
给个痛快话！”
袁征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复：“你就说啥时候上班吧。”
金队长点点头，“那这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交接一下。”
然后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之前的事可不许再提了，听明白了没有！”
袁征一个劲的点头，“嗯，放心吧老哥，我们都是说话算数的人。”
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跟之前的刚正不阿简首判若两人，“现在大学生都这样吗？”
金队长不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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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征暗自把手背到身后，用指甲用力又扣了几下结痂的伤口，让血又重新流了出来，然后把手拿出来对着金队长面前晃了晃，“我这血还没干呢，你就不认账了？
撞伤人还不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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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征：“袁征。”
金队长：“哪个袁哪个征？”
袁征：“袁崇焕的袁，长征的征。”
金队长：“你跟老李是亲戚？”
袁征不置可否：“算是吧。”
金队长：“哪个大学毕业的？”
袁征颇为自豪：“徽京大学。”
金队长一愣：“徽京大学毕业的？
徽京大学毕业的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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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队长颇为同情的看着袁征，摇了摇头。
随口说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进来么？”
把袁征听的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他这是在审犯人吗？
金队长也察觉出了不妥，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清了清嗓子，重新问了一遍，“你知道你现在应聘的是什么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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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这个仓库？”
金队长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不是清洁工，不用扫地，只管这个仓库。”
袁征其实还是不满意，堂堂徽京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居然给人看仓库，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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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征也觉得不妥，连忙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活儿我干了，金队长，这仓库交给我，保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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