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画夹层里的妊娠单许念陆聿怀免费小说阅读_免费小说大全肖像画夹层里的妊娠单(许念陆聿怀)

陆聿怀站在那幅画前，已经整整三个小时。黑色西装勾勒出他日渐消瘦的身形，

领带松垮地挂着，仿佛连整理它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停下手头所有工作，

把自己关在这间最大的展厅里，面对那幅永远缺一只眼睛的肖像画。“陆总，

今年的投稿已经筛选过一遍了。”助理小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把一叠画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还是...没有合适的。”陆聿怀没有回头，

目光仍然黏在画布上。画中的女子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就在该有右眼的地方，画布一片空白。

“告诉他们，奖金翻倍。”陆聿怀的声音沙哑，“加到五百万。”小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五年了，自从陆聿怀在画坛崭露头角，每年都会悬赏重金，

只为有人能补全这幅画。可无论多么有名的画家，多么惊艳的尝试，都无法让他点头。

“他们都说不理解，”小林低声说，“有人说，

缺一只眼睛反而是种独特的美学...”“出去。”门轻轻合上。陆聿怀伸出手，

指尖在粗糙的画布上轻轻划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狗屁美学。

这是他心里的一道裂痕，一年比一年深，深得快要把他整个人撕成两半。“许念，

”他对着画喃喃自语，“你到底在哪里...”---画展前一周，投稿的人越来越多。

画廊里挤满了自称能完成这幅杰作的画家，有的带着厚厚的履历，

有的口若悬河地讲述自己的创作理念。“陆先生，我认为这只眼睛应该用深褐色，

带着一点金色的光芒...”“不，应该用琥珀色，

在光线下会变色那种...”陆聿怀坐在评审席上，面无表情。五天过去了，

没有一个人的作品能让他停留超过三秒。直到第六天下午，

一个浑身沾满颜料的流浪画家推开画廊的门。他身上的外套已经洗得发白，

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背着一个沉重的画筒。保安刚要拦住他，他却径直走向那幅肖像画。

“我能在五分钟内补全它。”流浪画家说。人群中传来几声嗤笑。陆总拒绝了那么多大师，

怎么可能让一个街头画家来碰他最珍贵的藏品？陆聿怀抬起头，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请离开。”“她不是缺一只眼睛，”流浪画家不退反进，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她是少了一部分灵魂。”这句话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进陆聿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

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你说什么？”“我说，画这幅画的人，在画到眼睛时，手在发抖。

”流浪画家走近画布，指着空白处周围的笔触，“看见这些细微的颤抖了吗？

不是因为技术不好，而是因为...太痛了。”陆聿怀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声响。画廊里瞬间安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还知道，

”流浪画家转过身，直视着陆聿怀的眼睛，“这幅画的画布有夹层。里面藏着一张纸，对吗？

”空气凝固了。陆聿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你是谁？

”陆聿怀的声音在发抖。“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流浪画家说，“如果你愿意，

我现在就可以证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陆聿怀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哗然的决定——他挥手让保安退下，

带着流浪画家走进了画廊的里间。门一关上，

陆聿怀就抓住了流浪画家的衣领：“你到底知道什么？那张纸...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冷静点，陆先生。”流浪画家平静地挣脱开来，“我不仅知道那里有张纸，

还知道那是一张妊娠诊断书，日期是八年前的五月十四日。”陆聿怀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不可能...这不可能...”“诊断书上写着，

‘宫内早孕，约6周’。署名是...许念。”听到这个名字，陆聿怀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他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

“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流浪画家蹲下身，

从随身携带的画筒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因为当时，我就在那家医院的走廊里。

许老师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她坐在长椅上发呆，把这张纸折了又折，

最后塞进了随身携带的画册里。”陆聿怀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你认识许念？

”“她是我的美术老师，也是我走上绘画这条路的原因。”流浪画家声音低沉，

“那天她告诉我，她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陆聿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继续说。

”“一个月后，她真的走了。没有告别，没有联系方式，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流浪画家深吸一口气，“直到三年前，我在巴黎办画展，收到一封从国内转寄来的信。

是许老师写的，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周。”“去世？”陆聿怀猛地抓住流浪画家的手臂，

“你说...她去世了？”流浪画家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已经磨损的信：“她得了癌症，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信里，

她拜托我一件事——等时机成熟，把这个真相告诉你。”陆聿怀颤抖着接过那封信，

熟悉的字迹让他瞬间泪如雨下。聿怀，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请不要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年离开你，不是不爱你，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你还记得你拿到第一个重要奖项的那天吗？那天晚上，你的导师找你谈话，

说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应该被感情牵绊，尤其不应该和比你大七岁的老师纠缠不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聿怀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许念的确很奇怪，

一直问他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他会不会恨她。他当时只当是玩笑，还吻着她的额头说，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找回来。我本想告诉你怀孕的事，可看到你眼里的光芒，

看到你即将展开的璀璨前程，我退缩了。你还那么年轻，不该被我和孩子束缚。所以，

我选择了离开。这幅画，是我在离开前偷偷画的，本想画完送你做生日礼物，可画到眼睛时，

我再也画不下去了。因为我一直在想，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

会不会泄露我所有的秘密和不舍...陆聿怀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像一匹受伤的狼，发出低沉而绝望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流浪画家静静地看着他，等最初的悲痛稍稍平息，

才继续说：“许老师临终前，签了器官捐献协议。她特别嘱咐，

要把眼角膜捐给一个有天赋但负担不起手术费的年轻画家。”陆聿怀猛地抬头，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那个画家...”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是我。”流浪画家轻声说，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右眼，“这一只，是许老师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聿怀死死盯着那只眼睛，

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觉得它异常熟悉——那眼神深处的温柔和坚韧，

分明就是许念的啊！“不...”陆聿怀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陆先生，许老师一直活在这只眼睛里。”流浪画家轻声说，

“她通过我，继续看着这个世界，也...看着你。”陆聿怀踉跄着站起来，一步步走近，

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只眼睛，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去。“她能...看见我吗？

”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问。流浪画家沉默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眼角膜只是组织，

不会保留记忆。但是...”他顿了顿，“在手术前，许老师对我说，她最大的遗憾，

就是没能亲眼看到你成为最好的画家。”陆聿怀崩溃了。他跪倒在地，

多年来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原来他苦苦追寻的答案，竟然如此残忍。

“她葬在哪里？”他哽咽着问。“我不知道。”流浪画家说，“信里没提。

她嘱咐把骨灰撒进海里，不想立碑，不想让你找到。”陆聿怀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

拳头狠狠砸在地板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他宁愿放弃一切，只要回到她身边。

“陆先生，许老师临终前还有一句话。”流浪画家蹲下身，与他对视，“她说，‘告诉聿怀，

不要被过去困住。他的画应该充满光，而不是阴影。’”陆聿怀抬起头，泪眼模糊中，

他仿佛看到了许念就站在面前，微笑着，就像多年前在画室里一样。

“我...我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他喃喃自语。流浪画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递给他：“这是手术前，我和许老师的合影。她希望你留着。”照片上，许念躺在病床上，

瘦得几乎认不出来，但她的笑容依然温柔。她的右手轻轻放在流浪画家的手上，

左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陆聿怀紧紧攥着照片，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她...痛苦吗？”“身体上是。”流浪画家诚实地说，“但精神上，她很平静。她说，

能用这种方式继续‘看见’你的成就，就足够了。”陆聿怀久久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五年的寻找，五年的等待，

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局。“你能...”他深吸一口气，

“你能带我去看看她最后住过的地方吗？”流浪画家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一。

”在去往那个小城的车上，陆聿怀一直沉默着，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他想起和许念的初遇，

那时他还是个莽撞的少年，而她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她手把手教他握笔，教他调色，

教他看懂光影。“你很有天赋，”她常常这么说，“但记住，技巧可以学习，

情感却是与生俱来的。不要丢失你的情感。”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

这份情感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到了。”流浪画家把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外。

许念生前租住的房子在一栋六层居民楼的顶层，小小的单间，只有三十平米左右。

房东老太太听说他们是许念的朋友，红着眼眶把他们迎进来。“许小姐是个好人啊，

”老太太抹着眼泪，“那么温柔，总是笑眯眯的。病得那么重，

还坚持教小区里的孩子们画画，不收一分钱。”陆聿怀环顾这个简陋的房间，

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墙上还贴着她的一些画作，

角落里的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作品——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画廊里。那是他。

“她经常看着电视上关于你的报道发呆，”老太太说，

“有一次我听见她小声说‘我的小聿怀长大了’。我问她是谁，她只是笑，说是很重要的人。

”陆聿怀走到画架前，轻轻触摸那个背影。画得如此精准，

连他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捕捉到了——左手总是微微握拳，肩膀因为长期作画而有些倾斜。

“她记得...”他哽咽着，“她什么都记得。”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陆聿怀发现了一本日记。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八年前她离开的那天。今天离开了聿怀。

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但我不后悔。他的导师说得对，我不能毁了他的前程。他还那么年轻，

不该被我和孩子束缚。再见了，我的爱。陆聿怀一页页翻下去，每一行字都像一把刀，

扎进他心里。孕吐很严重，但想到这是聿怀的孩子，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

今天在电视上看到聿怀获奖了，他笑得真好看。我的男孩，长大了。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我决定不管多难，都要把他抚养长大。陆聿怀的手停在那一页，

呼吸几乎停止。孩子？他们的孩子？他急切地翻到下一页。是个男孩，我给他取名思聿。

小小的他，眉眼真像聿怀。陆聿怀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他有儿子？

他和许念有一个儿子？“孩子...”他转向房东老太太，“许念有孩子？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一个很乖的小男孩，叫思聿。许小姐去世后，被福利院接走了。

算起来，现在应该七岁了。”陆聿怀的世界再一次天旋地转。他不仅失去了许念，

还失去了他们的儿子整整七年！“福利院...哪个福利院？”他急切地问。

“好像是城西那家阳光福利院。”陆聿怀二话不说，冲出房间。流浪画家紧跟在他身后。

去福利院的路上，陆聿怀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许念独自怀孕、生子、抚养孩子，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还在画坛上享受掌声和荣誉。福利院的院长确认了许思聿曾经在这里住过。“那孩子很安静，

总是拿着画笔涂涂画画。”院长说，“半年前，被一对法国夫妇收养了。

他们很喜欢他的艺术天赋。”“法国？”陆聿怀感到一阵眩晕，“具体地址呢？联系方式呢？

”院长摇摇头：“抱歉，按照规定，我们不能透露收养家庭的信息。”再一次，

陆聿怀感到命运的无情。他刚刚得知儿子的存在，就又一次失去了他。

“那孩子...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流浪画家问。“许小姐去世前，给儿子留了一封信，

告诉他等他长大后可以拆开。”院长说，“除此之外，我们也不清楚。”从福利院出来，

陆聿怀站在街边，茫然地望着车水马龙。世界那么大，他却找不到自己的根在哪里。

“我会帮你找到他。”流浪画家拍拍他的肩膀，“我有些朋友在法国，可以帮忙打听。

”陆聿怀转过头，看着那只属于许念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巧合。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流浪画家微微一笑：“因为许老师改变了我的人生。

她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她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思聿长大。

”回到画廊时，已是深夜。陆聿怀再一次站在那幅未完成的肖像画前，但这一次，

他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他拿起画笔，蘸上颜料，

在空白处轻轻画下一只眼睛——那只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温柔、坚韧，充满爱意。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他仿佛听到许念在耳边轻声说：“谢谢你，我的爱。”第二天，

陆聿怀宣布永久关闭这幅画的悬赏。在媒体的聚光灯下，他讲述了许念的故事，

讲述了一个女人为了爱而牺牲一切的往事。“从今天起，”他对着镜头说，声音坚定，

“我将致力于帮助那些单亲妈妈和她们的孩子。基金会以许念的名字命名，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发布会结束后，

流浪画家——他的名字叫陈默——走过来与他告别。“我要回巴黎了，”他说，

“下个月有场画展。”陆聿怀点点头，与他拥抱告别：“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保重，

陆先生。有思聿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陈默离开后，

陆聿怀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展厅里。他走到那幅终于完成的肖像画前，

轻轻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许念，我会找到我们的儿子，”他轻声承诺，“我会告诉他，

他的妈妈是多么勇敢，多么了不起。”画中的许念微笑着，那只新画上去的眼睛栩栩如生，

仿佛真的在注视着他。在画廊的角落里，摆上了一幅新的画作——一个女人站在海边，

手中牵着一个小孩，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画的标题是《归途》。陆聿怀知道，

他的归途还很漫长。但他不再迷茫，因为许念的眼睛——通过陈默——依然在看着他，

指引着他。他拿起画笔，在新的画布上落下第一笔。光影交错间，

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许念站在他身后，温柔地纠正他的笔法。“情感，聿怀，

记住你的情感。”这一次，他不会再忘记了。陆聿怀的指尖轻轻划过画布上那只新添的眼睛，

冰凉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五年来，这片空白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如今终于填满，

却带来一种全新的痛楚——一种清醒的、无法逃避的钝痛。“许念...”他低声唤着，

声音在空荡的展厅里显得格外寂寥。指尖下的颜料还未完全干透，带着些许黏腻。

他画了整整一夜，凭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她笑起来时眼尾的细纹，

专注时微微眯起的弧度，还有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光亮的眼眸。可现在他知道，

这双眼睛正透过另一个人的脸，在遥远的巴黎注视着这个世界。“陆总？”小林推门进来，

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基金会的手续已经办妥了，就叫‘许念艺术助学基金’，

首批资助对象是美院的二十位贫困生。”陆聿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小林犹豫着走近几步：“还有...今天早上有位姓陈的女士来访，说是许老师的大学同学。

”陆聿怀猛地转身：“人在哪？”“在会客室等您。”会客室里，

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站起身。她看着陆聿怀，眼神复杂：“你就是陆聿怀吧？

许念经常提起你。”“您是她同学？”陆聿怀急切地问，“您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陈女士从包里掏出一本相册，轻轻推到他面前：“我和许念大学时住同一个宿舍，

毕业后也一直有联系。直到八年前，她突然说要出国进修，然后就断了联系。

”相册里是年轻的许念——在画室里专注作画的侧脸，在校园梧桐树下微笑的模样，

还有和同学们挤在一起做鬼脸的调皮瞬间。陆聿怀从未见过这样的她，鲜活、明媚，

没有后来的忧郁和隐忍。“这是大四那年，我们一起去写生时拍的。”陈女士指着一张照片，

“那天许念说，她将来要开个人画展，还要教出最优秀的学生。

”陆聿怀的指尖抚过照片上许念灿烂的笑容，喉咙发紧。“她离开前找过我一次，

”陈女士继续说，声音低沉下来，“那天她很奇怪，把一大箱画稿和日记本交给我保管，

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就把这些交给你。”“画稿在哪？”陆聿怀急切地问。“在我车里。

”陈女士看着他，“许念嘱咐我，除非你主动来找，否则绝不能交给你。

她说...这是你应得的自由。”自由？陆聿怀苦笑。没有她的这些年，他何曾自由过？

每一个获奖的夜晚，每一次画展的成功，都因为缺少她的见证而变得索然无味。

“请把它们给我。”他说，“我需要知道真相，全部真相。”陈女士点点头，起身去取箱子。

陆聿怀独自坐在会客室里，相册摊开在膝头。照片上的许念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

对未来充满憧憬，不知道命运即将给她怎样的重击。箱子很沉，里面装满了画稿和日记本。

陆聿怀颤抖着翻开最上面的一本日记，日期从她离开的那天开始。4月15日。

今天搬进了新租的小房子。房东太太很和善，听说我是老师，特意减了部分租金。

孕吐比想象中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但想到这是聿怀的孩子，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

5月20日。在报纸上看到聿怀获奖的消息。照片上的他穿着黑色西装，真好看。

我的男孩，正在一步步走向他梦想的舞台。这就够了。7月8日。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如果聿怀在，一定会很开心吧？

陆聿怀一页页翻着，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心上。他看见她在超市做收银员的艰辛，

看见她深夜作画贴补家用的坚持，看见她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他时又喜又痛的心情。

今天思聿问我，爸爸在哪里。我说爸爸是个很厉害的画家，在很远的地方画画。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拿出画笔，说要画一张全家福。陆聿怀闭上眼睛，

想象着那个画面——年幼的儿子趴在桌上画画，许念在一旁温柔地看着。而他，永远缺席。

“陆先生，”陈女士轻声打断他的阅读，“许念临走前，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她说要等你看到这些日记后，才能交给你。”陆聿怀接过那个泛黄的信封，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聿怀，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看到了那些日记。对不起，

以这样的方式让你了解这一切。但请相信，我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

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许老师'的样子吗？那么认真，又带着点不服输的倔强。从那天起，

我就知道你会成为非凡的画家。思聿是个好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你。

特别是画画时的专注神态，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我教他认识颜色，教他握笔的姿势，

就像当年教你一样。每次他问起爸爸，我都说，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画家，

正在完成很重要的作品。我的病是在思聿五岁时查出来的。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聿怀，我不能在那个时候出现，打乱你刚刚起步的事业。

你正在举办第一次个人画展，那是你梦寐以求的机会。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就像这些年来一样。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亲眼看着思聿长大，

不能亲眼看到你登上艺术巅峰的那一天。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的爱。

能够拥有和你在一起的回忆，能够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很幸福了。

如果...如果你能找到思聿，请告诉他，妈妈永远爱他。也请你，替我好好爱他。

永远爱你的，许念信纸从陆聿怀手中滑落，他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许老师，那个在他迷茫时给予指引的许念，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她太傻了...”他哽咽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放弃一切的...”陈女士红着眼眶：“这就是许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