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一盏老灯笼,纸面写着“窥”字。 深夜它自燃,映出书铺变成血淋淋的屠宰场。
老板在案板上肢解伙计,听见我的尖叫,突然转向我裂开血口:“轮到你了。
” 我摔碎灯笼逃命,指尖却摸到纸面有人的皮肤纹理。_ 法医检验无名男尸,
死者紧攥着写“闻”字的灯笼残片。 验尸时尸臭异常浓烈,连过滤面罩都挡不住。
当晚停尸房传出歌声,所有尸体坐起哼童谣。 我关闭监控逃出,
背后无数冰冷呼吸喷在颈间。_ 修复江南老宅族谱,发现画着“言”字灯笼的古图。
每晚镜中黑影教我念陌生咒语。 某夜念完咒,镜中我的皮肉剥落成白骨。
清晨在镜前苏醒,嘴里满是铁锈味,地上有张带血的“言”字灯笼纸。 _ 值夜班时,
垂危病人指着病房暗角:“那里……挂着‘欲’字灯笼。
” 抢救成功他却开始啃咬自己手臂:“它在吃我!好痒!” 病人手腕被撕开,
脂肪层里浮出半片灯笼纸。 我抬头,病房挂着的探视记录单变成了“欲”字灯笼画。
_ 我穿越成古代灯笼匠,正被村民按在祠堂剥皮。 他们骂我做的灯笼闹鬼。
剧痛中我明白了—— 前四盏灯笼封着我被割走的五感。 这第五盏“感”字灯笼烧起时,
所有持灯人将替我承受千刀万剐。第一篇:窥灯记民国初年,冬寒料峭。
我寄居在县城西街的“墨云斋”书铺帮佣,换些微薄银钱糊口。书铺老板姓陈,面皮黄瘦,
终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言语不多,却自有一股森然之气。
伙计阿贵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在书铺做了十几年,手脚勤快,只是偶尔望向老板背影时,
眼中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这日黄昏,天色灰蒙蒙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老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腾出一只积满厚尘的旧木箱,箱底便卧着这盏灯笼。
它实在其貌不扬:竹骨已有些松散歪斜,蒙着的纸面泛着陈年旧物的暗黄,薄如蝉翼,
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韧劲。最怪是纸面正中,以浓墨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窥”字,
笔画转折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灯笼里头光秃秃的,并无蜡烛或灯芯的痕迹。
“这破玩意儿,怕是前头掌柜留下的,晦气。”陈老板皱着眉,
随手便要将它扔进墙角燃着的炭盆里。“且慢!”鬼使神差地,我脱口而出。
或许是那“窥”字过于刺眼,
又或许是那灯笼纸在昏黄烛光下竟泛着一种类似陈旧象牙般的微光,我心头莫名一跳,
“东家,留着给我吧,夜里看书,正好当个亮儿。”陈老板浑浊的眼珠在我脸上转了两圈,
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允了。那眼神,像枯井里刮过的一缕阴风。深夜,书铺里死寂一片。
白日里书墨的清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胶质,沉沉地压在身上。我蜷缩在狭小的后堂床铺上,
那盏“窥”字灯笼就搁在床头那张瘸腿的矮几上。窗外无星无月,
只有呼啸的北风刮过狭窄的巷道,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搅得人心烦意乱。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一点幽绿的光,毫无征兆地在那灯笼中央凭空亮了起来!
不是烛火,更像是一团惨淡、冰冷、不带丝毫暖意的鬼磷!光芒幽幽扩散,
瞬间将我这方寸之地染上一层惨绿。绿光所及处,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融化,
像一幅被水打湿的拙劣画作。
破旧的木架、堆积的书册、斑驳的墙壁……全都在视野中模糊变形,如同蜡泪流淌。
陈腐的书卷气被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粗暴地驱散——那是新鲜血液特有的铁锈味,
混合着皮肉被撕裂后溢出的脂肪油腻、内脏破裂流出的污浊恶臭,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钻进我的鼻子里,填满我的肺腑,几乎要将我熏晕过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惊恐地瞪大眼睛。眼前哪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堆满书卷的墨云斋?
绿光笼罩下,这里分明成了一座屠宰场!屋顶垂下冰冷的铁钩,
几片挂着的、分辨不出部位的暗红色肉块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水。地面不再是青砖,
而是铺满了厚厚一层黏腻发黑的秽物,踩上去必定滑腻不堪。
那张原本摆放账册的厚重梨木柜案,此刻就是一张巨大、沾满污血和碎肉残渣的砧板!
砧板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青布长衫的陈老板。
他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刀刃磨得锃亮的剁骨刀,正动作麻利地劈砍着砧板上一具人体。
那人体穿着伙计阿贵常穿的灰布短褂,头颅歪在一边,脖颈处被砍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只剩一点皮肉连着。刀起刀落,“咔嚓”一声钝响,阿贵的一条手臂被齐肩斩断,滚落在地,
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浓稠的血,如同廉价的红油漆,泼溅得到处都是,
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嗬……嗬……”阿贵残破的躯干发出漏气般的怪响,
仅剩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我的方向,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这景象太过骇人,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我张大嘴,
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就在这时,
砧板前的陈老板猛地停下了动作。他缓缓地、以一个极其僵硬别扭的姿势,把头转了过来。
那张熟悉的黄瘦脸上,此刻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污和碎肉屑,嘴角却向上咧开,
一直裂到了耳根!鲜血顺着他撕裂的嘴角淌下,滴落在染血的青布长衫上。
他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既非人类的愤怒,也非兽类的疯狂,
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只倒映着两点幽幽的绿光。他咧着那血淋淋的巨口,
发出沙哑、破裂、如同砂纸摩擦玻璃般的声音,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进我的耳膜:“轮……到……你……了……”“啊——!!!
”胸腔里那团被恐惧堵死的寒气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巨大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像是被滚油烫到一般,猛地从床铺上弹了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向床头矮几上那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窥”字灯笼!“啪嚓!
”灯笼被猛地扇飞出去,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原本歪斜的竹骨应声碎裂开来。
那团诡异的幽绿光芒骤然熄灭,如同从未出现过。
书铺里浓郁的血腥味和尸体恶臭也随之消散无踪,重新被熟悉的陈年纸张气味取代。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冷汗早已浸透单薄的内衫,冰冷地贴在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
我瘫坐在冰冷的床铺边缘,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是幻觉吗?
可那股血腥味,那穿透耳膜的骨裂声,
还有陈老板那张撕裂的血口……一切都真实得让人发疯!过了好一阵,心跳才稍稍平复。
我颤抖着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鞋袜,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
就在我慌乱地蹬上鞋子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方才灯笼撞墙后掉落在地的那片残破灯笼纸。
触感……不对!这不是普通的糊灯笼的棉纸或宣纸!指尖传来的,
是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真实的……纹理感!带着一点点微微的弹性,一点点的韧性,
甚至……还有一点点类似皮肤的、难以言喻的温润感。那感觉极其微弱,
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的天灵盖!我触电般缩回手,黑暗中,
指尖残留的那一点触感却变得无比清晰,像毒蛇的信子,死死缠住了我的心。
皮肤……那灯笼纸,摸起来……竟像是人的皮肤!第二篇:闻灯之秽十年后,
省城警察厅法医科。冰冷的石英灯管发出嗡嗡的单调蜂鸣,
将停尸间里不锈钢台面和瓷砖墙壁映照得一片惨白,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这应该是此地唯一该有的味道。
然而此刻,这股常规的气味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彻底掩盖了。
那是尸体腐败后产生的、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尸臭。臭气像无数根油腻冰冷的触手,
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附着在舌根,沉入肺腑深处,引发一阵阵强烈的生理性恶心。我,
沈砚,戴着厚厚的双层橡胶手套,捂紧了N95口罩,外面还加了层透明的塑料面屏。
即便如此,那恶臭依旧穿透重重防护,顽固地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这是不正常的。通常,
在这种专业防护下,普通的尸臭会被隔绝掉大部分。解剖台上,躺着一具无名男尸。
被发现时,他就蜷缩在城南废弃化工厂最深处一个积满污水的反应釜里,泡得发白发胀,
像一只巨大的人形馒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一周,死因不明。最奇怪的是,
他僵硬发青的右手死死攥成一个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
同事们费了很大劲才掰开那冰冷僵硬的手指。里面攥着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也不是身份证明。而是一小块比巴掌略大些的灯笼残片。
纸质同样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暗黄色泽,触感异常柔韧,
上面还能辨认出一个墨迹有些模糊的“闻”字。看到那个字的瞬间,
一种毫无来由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战栗感猛地攫住了我,几乎让我握不住手里的解剖刀。
“闻”字?又见灯笼!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诡异的悸动,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解剖台上。手里锋利的解剖刀划开死者肿胀灰败的腹部皮肤,
“嗤啦”一声轻响,暗红发黑的淤血混着浑浊的组织液缓缓涌出。
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恶臭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增强了数倍,浓烈得如同实质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鼻腔深处!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眩晕。“呃……”我闷哼一声,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差点当场呕吐出来。这气味……完全不像是单纯腐败产生的尸臭!
里面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铁锈甜腥的、仿佛无数脏器同时糜烂发酵的强烈刺激气味!
我猛地扭开头,大口呼吸,试图吸入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来中和,但徒劳无功。
那气味似乎有生命,死死粘附在呼吸道里。连过滤性能极强的N95口罩都形同虚设!
我只能强忍着,加快手上的动作。刀锋游走,切开肌肉筋膜,暴露出发黑肿胀的内脏。
肝、脾、肾……脏器表面遍布着大片大片不正常的紫黑色淤斑,质地异常脆弱,
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死者的胃袋鼓胀异常,切开后,
一股混合着浓烈酸臭和某种被消化了一半的、难以名状腐败物的气味猛地喷涌而出!
“呕——!”这一次,生理反应彻底压倒了意志力。我一把扯下口罩,
冲到墙角的洗手池边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身后正在记录的助手小林也脸色煞白,捂着嘴冲了出去。好不容易压下呕吐,
我撑着冰冷的洗手池边缘,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额头上全是冷汗。镜子里映出我身后的景象:冰冷的解剖台,敞开的尸体腹腔,
还有墙角那个特殊的金属桶——里面正装着从死者胃里清出的、那些发出致命恶臭的内容物。
那股味道……太怪了,怪得超出了我的经验范畴。深夜,整栋楼房空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法医科的同事都下班了,只有更夫偶尔走过走廊的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空洞。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强迫症一般一遍遍翻看那份尸检报告的初稿,
试图找出解释那异常恶臭和脏器病变的线索。微生物感染?重度中毒?特殊的代谢疾病?
所有能想到的都被我一一标注、又一一划掉,每一个推测都显得那么牵强附会。
那份写着“闻”字的灯笼残片,被我用镊子夹着,隔着一层透明证物袋,
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那暗黄的纸,柔韧得不像话。就在这烦躁不安的间隙里,
一阵极其细微、极其诡异的声响钻进了我的耳朵。声音最初很模糊,像是电流的“滋滋”声,
又像是某种老旧金属摩擦发出的涩响。它断断续续地从走廊尽头——那个方向,
正是停尸间——传来。我猛地抬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不再仅仅是杂音,而是……一种调子!
一种很低沉、很缓慢、毫无起伏、仿佛含着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哼出的调子。
“月……光……光……照……地……堂……”是童谣!
竟然是那首本地流传极广的、哄孩子睡觉的《月光光》!但这声音……冰冷,死板,
毫无生气,每一个音节都拖得长长的,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在这万籁俱寂、只有冰冷死尸存在的深夜停尸房里哼童谣?这想法本身就足以让人头皮炸裂!
一股寒意猛地顺着脊椎骨窜上头顶,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我几乎是跳了起来,冲到门口,
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声音更清晰了,就在走廊尽头的停尸间里!
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金属门紧闭着。犹豫只是一瞬。
职业的探究心和一股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我几步冲了过去,掏出钥匙,
手指因为轻微的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咔嚓。”门锁弹开。我深吸一口气,
猛地用力推开了沉重的金属门!停尸间里,惨白的灯光一如既往地冰冷。
一排排不锈钢的尸柜静静矗立,反射着寒光。然而,就在房间中央,
那几张平时用于临时停放或初步处理的移动解剖台边……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不知何时竟被推离了墙边,歪歪斜斜地坐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白布垂落下来,
露出下面僵硬的、毫无血色的肢体。它们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是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
一股怒气混杂着恐惧瞬间冲上头顶。我压下心头狂跳,正要开口质问。就在这时,
那些低垂着头颅的尸体,猛地、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没有眼睑!或者说,
眼睑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剥掉了!几双空洞的、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睛,
直勾勾地“望”向门口的我!它们青灰色的嘴唇僵硬地开合着,
……”“月……光……光……照……地……堂……”声音在冰冷空旷的停尸间里回荡、叠加,
形成一种令人胆寒的混响!恐惧,纯粹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恐惧,
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愤怒和理智!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抽气,猛地后退一步,
“砰”地一声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后背传来的疼痛稍微唤回了一点神智。跑!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门口墙壁上那个监控控制开关,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拍下了紧急关闭按钮!刺眼的红灯亮起,
监控摄像头上的工作指示灯瞬间熄灭!来不及多想,我拧开门把手,
跌跌撞撞地冲进黑暗的走廊,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没命狂奔!
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身后,
停尸间里那诡异的童谣哼唱声似乎被隔绝了,
整个楼道只剩下我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声。然而,
就在我即将冲到楼梯口转角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气息,
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喷在了我的后颈上!那不是空调的凉风,
不是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冷气。
那是一种……极其贴近的、带着腐朽冰渣般质感的、缓慢而沉重的……呼吸!一股!又一股!
如同无数片冰冷的、沾着尸液的雪花,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喷溅在我的脖子后面,
瞬间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冰冷的“呼吸”仿佛带着实体,粘腻地附着在皮肤上,
带来一种被无数腐烂嘴唇同时触碰的恶心触感!“嗬——!
”我喉咙里发出一个完全走调的、破碎的惊叫,肾上腺素在瞬间飙升到顶点!
巨大的恐惧推动下,我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楼梯间,
一步三阶地向下狂奔,身后那冰冷粘腻的触感如影随形,
紧紧咬住后颈不放……第三篇:言咒缠影烟雨迷蒙的江南,青石板路湿漉漉地泛着微光。我,
姓苏,一个醉心于地方民俗学与家族史研究的学者,此番受顾家后人重金所托,
回到这座位于苏南水乡深处、名为“枕水园”的老宅,
只为修复那部据说记载着顾氏三百年兴衰、却在动荡年代里散佚了大半的族谱。
顾家早已败落,这宅子久无人住,愈发显出颓败荒疏之气。雕花窗棂积满蛛网与厚厚的灰尘,
梁柱间朱漆剥落,露出里面朽烂的木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霉变混合着阴冷水汽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几天的清理和整理,收获寥寥。那些侥幸残存的纸页大多虫蛀霉烂,字迹模糊难辨,
徒增几分岁月的叹息。直到第三天下午,
我在主屋书房最底层一个几乎锈死的紫檀木书匣暗格里,发现了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
剥开层层油布,里面是一幅画在泛黄绢帛上的工笔图。
画的是这“枕水园”某个早已坍塌废弃的临水轩榭,轩角高高挑起的飞檐下,
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笼。
样式……竟与多年前在书铺惊鸿一瞥的那盏“窥”灯、以及法医报告中提及的“闻”字残片,
惊人地相似!同样歪斜的竹骨,同样暗黄柔韧的纸面!而纸面上,
清晰地描画着一个浓墨写就的——“言”!这个字像一枚冰冷的针,
瞬间刺穿了我故作的平静。又是它!又是这种诡异的灯笼!
一股压抑不住的寒意从画卷上传来,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画卷丢开,
但学者的探究本能最终占了上风。我强忍着心头那点悚然,把它钉在了书桌对面的墙壁上,
作为寻找线索的提示。入夜,水乡的湿气更重了,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寒意刺骨。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光线在古老的家具上投下摇晃的巨大阴影。
书桌对面墙壁上,那幅《言灯图》静静地悬着,画中的灯笼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幽深。
我背对着图,伏案整理白天誊抄的零星族谱片段。颈椎有些酸痛,我习惯性地抬起头,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书桌一角那面擦拭干净、用来整理仪容的旧式雕花铜镜。镜子里,
清晰地映出我身后墙壁上的那幅《言灯图》。
就在我的目光接触镜中灯笼图像的刹那——那画上原本静止的“言”字灯笼,在镜中的影像,
竟极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脊背!我猛地坐直身体,死死盯住铜镜。
镜中映出的,依然是那幅画。画中的灯笼,依然挂在轩榭飞檐下。但……那灯笼旁边,
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扭曲的、边缘模糊不清的……人形黑影!
那黑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烟,紧贴在灯笼旁边,微微蠕动着。仿佛能感知到我的注视,
中的黑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一只手——一只没有清晰轮廓、只有一团模糊暗影的手,
指向画中那个巨大的“言”字。然后,一个声音,
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世间的、冰冷、嘶哑、如同砂砾在破旧铁皮上摩擦的声音,
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它毫无起伏,没有来源,
却清晰得如同耳语:“唵……嚩……日……囉……吽……”是咒语!
一种我从未听闻过的、音调极其古怪拗口的咒语!我惊骇得几乎跳起来!猛地回头看向墙壁!
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那幅画静静地挂在那里,画面上只有孤零零的灯笼和废弃的轩榭,
哪有什么黑影?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衬衣。幻觉?一定是太过疲惫产生的幻觉!
我用力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然而,
当我再次看向那面铜镜时,那个模糊的、紧贴着灯笼的黑影,依旧存在!
它那只指点的暗影之手,缓缓放下,然后,朝着我,极其缓慢地勾了勾手指。无声的邀请。
那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
重复着那个怪异的咒语:“唵……嚩……日……囉……吽……”一遍。又一遍。
它似乎不需要我的回应,只是固执地、机械地重复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仿佛要直接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一股难以抗拒的昏沉感袭来,伴随着某种奇异的牵引力。
那咒语的音调、节奏,每一个古怪的音节组合,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似乎引动了灵魂深处的某种共鸣,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着那声音……念出来!不!不能念!
理智在疯狂地尖叫、挣扎!我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
剧烈的疼痛勉强驱散了一部分昏沉。我霍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
将冰冷的残茶狠狠泼向那面诡异的铜镜!“哗啦!”茶水顺着光滑的镜面流淌下来,
模糊了映像。镜中的黑影在扭曲的水痕中波动、淡化,似乎被泼散了。
那在我脑中萦绕的咒语声也戛然而止。我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心脏如同擂鼓。不行,
必须离开这里!明天就走!这地方,这灯笼……太邪门了!可是,接下来的每一夜,
都成了无法摆脱的噩梦。无论我如何抗拒,无论我躲在房间的哪个角落,只要夜幕降临,
线的平面——磨光的铜水盆、镶嵌的玻璃画框、甚至墙上老画框的玻璃——那个镜中的黑影,
总会如约而至。它就沉默地悬在镜中灯笼的旁边,伸出那团模糊的暗影之手,
指向那个巨大的“言”字。然后,那冰冷嘶哑的声音便准时响起,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段拗口的咒语:“唵……嚩……日……囉……吽……”。
它不再是单纯的引诱,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灌输!那声音仿佛带着倒刺的钩子,
深深扎进我的脑海,每一次重复,都在强行烙印下那咒语的每一个音节。
最初的抗拒在日复一日的“灌输”下渐渐瓦解。那咒语仿佛深植于我的血脉,
每一次抵抗都换来头脑炸裂般的剧痛和更深沉的昏眩。昏沉感越来越重,如同深陷泥沼,
理智被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拖入黑暗的深渊。我像一个提线木偶,被那声音牵引着,
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在又一个寒气彻骨的雨夜。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灯光昏沉。
当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迷蒙地抬起头,望向书桌上那面铜镜。镜中,
我的影像显得格外憔悴,眼窝深陷,眼神涣散。而镜中那个紧贴灯笼的黑影,
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它那只指点的暗影之手,缓缓地、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意味,
垂落下来。“唵……嚩……日……囉……吽……”那声音如同魔咒,再次灌入脑海。这一次,
我没有反抗。或者说,我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和意志。
一种麻木的、近乎解脱的顺从感主宰了我。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翕动起来,
干裂的唇瓣摩擦着,
“唵……嚩……日……囉……吽……”就在最后一个“吽”字音从我唇齿间艰难滑出的瞬间!
镜中,异变陡生!我的倒影,在镜面里猛地一颤!紧接着,
镜中“我”的脸颊、额头、脖颈……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就像是瞬间被无数看不见的锋利刀片划过!皮肉,在我的倒影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地、如同被风化的劣质墙皮般,簌簌地剥落下来!
没有鲜血淋漓的画面,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的剥离感!
皮肤、肌肉、脂肪……一层层向下塌陷、碎裂、飘散!眨眼之间,
镜中的“我”只剩下了一个完整的、森白的、牙齿咬合在一起的头骨!空洞的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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