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就是其中之一。
张振兴穿过穿堂走到中院，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概都在屋里躺着呢。
天寒地冻，张振兴不愿多动，生怕饿得更快。
他面带笑意踏进自家院门。
院子里，母亲李琴和妹妹妞妞正在拾掇刚买回来的柴火，多半是和闫埠贵一起买的。
冬天到了，柴禾是少不得的。
李琴三十九岁，面容清秀，就是身子单薄，显得有些瘦弱。
不过精神倒好。
妞妞六岁，扎着两条小辫， 可爱，像玉琢的人儿。
小丫头扑到张振兴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亲热得很。
李琴瞧见地上的麻袋，看着只有半袋红薯。
按理说，张振兴该带回满满两麻袋红薯才是，这是一家三口一冬的口粮。
这孩子怕是贪玩，没好好挖红薯。
但李琴心里没有半分责怪，在她看来，儿子能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红薯不够，她少吃几口便是。
妞妞也知道哥哥去挖红薯了，可她实在不想再吃红薯了。
“妈妈，妞妞不想吃红薯，妞妞想吃肉！”
吃肉？
这年景连饭都吃不上，哪来的肉啊！
做母亲的心里发酸，疼惜地抱起妞妞，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割下肉来给孩子解馋。
“妞妞，你去看看麻袋里是什么？”
张振兴笑道。
“不是红薯吗？”
小丫头嘟着嘴掀开麻袋。
“呀，是兔子！”
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兔子？
李琴好奇地探头一看，果然是兔子，足足西只，只只肥壮。
“振兴，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山上打的。”
张振兴笑了笑。
“山上还能打着野兔？
不早被打光了吗？”
李琴吃惊。
“别人打不着，我能打着。”
张振兴边说边拎出最肥的那只。
“哥哥真棒，真棒！”
妞妞高兴得又蹦又跳。
李琴还在震惊中，想不通儿子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他身子一首不好啊！
张振兴动手剥兔子皮。
妞妞怕看又好奇，躲在李琴身后偷瞄。
李琴知道，剥兔子皮是个手艺活，生手根本剥不下来。
可张振兴手脚麻利，三下两下就剥下了一张完整的兔皮。
“天啊，振兴，你连剥兔子皮都会？”
李琴又是一惊。
“梦里学的。”
张振兴玩笑道。
“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胡说！”
李琴带着宠溺的笑容轻声责备，同时接过兔子皮摊开在墙角的石石板晾晒。
等皮子干透后能做成保暖的皮帽，也能拿到黑市换些钱贴补家用。
“都问清楚了，我是请教了一位老师傅！”
张振兴笑着补充。
他将清理好的兔肉切成均匀小块，准备下锅烹饪。
看着儿子利落娴熟的动作，李琴眼里漾起欣慰的笑意。
而就在半月前，这个家还笼罩在阴霾之中。
张振兴十岁时患上喘疾，多位大夫都断言他活不过几年。
无奈之下，夫妻俩又要了妞妞。
父亲张永刚原是红星轧钢厂的八级钳工，当时易中海还只是七级。
虽李琴没有工作，但张永刚的工资足以维持西口之家温饱。
西年前张永刚因工意外离世，使这个家庭坠入深渊。
本该由李琴顶替的岗位名额，竟被贾东旭抢先占去。
为维持生计，李琴只得在轧钢厂做临时工，每日辛苦劳累仅得七八毛钱。
去年张振兴病重卧床，李琴不得不辞工照料，家境愈发艰难。
院里邻居无人雪中送炭，唯有娄晓娥常来探望，帮着承接些缝补浆洗的零活。
张振兴还记得易中海曾深夜送来棒子面，都被母亲坚决回绝——如今想来，那老狐狸分明别有用心。
在娄晓娥帮衬下，三口人勉强渡过难关。
但李琴因操劳过度患上严重胃疾，常疼得蜷缩辗转。
她原己做好随儿子同去的打算，唯独放不下年幼的妞妞。
谁知濒死的张振兴竟奇迹康复，如今生龙活虎，让这个家重见曙光。
“妈，咱们清炖着吃吧！”
张振兴提议。
“都听你的！”
李琴含笑应道。
其实清炖是因缺少调料，但这难不倒他——经他巧手烹制，清炖亦能成为美味。
妞妞紧跟在哥哥身后，眼巴巴望着锅灶。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孩子却因营养不良瘦得两颊凹陷。
张振兴往锅里添水放入兔肉，氽烫后捞起备用。
李琴连忙去拿水舀。
“妈，我来。”
张振兴接过了水舀。
“妈帮你吧。”
李琴说道。
“不用，您坐着等吃就行！”
张振兴扶李琴在凳子上坐下，自己把锅里焯过肉的水舀出，又添了清水。
看着懂事的儿子，李琴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今她也可以盼着儿媳妇、盼着大胖孙子了。
以前贾张氏、三大妈，还有偶尔来院里的许大茂母亲，总爱在她面前炫耀自家儿媳妇，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哥哥，我帮你！”
妞妞卷起袖子。
“好，去院里给我拔棵小葱吧！”
张振兴笑着说。
“好！”
妞妞转身就跑。
“妞妞，慢点儿！”
李琴赶紧叮嘱。
妞妞虽小，干活却很麻利，转眼就把葱拔了回来，还在外面剥得干干净净，像她白皙的小脸一样。
“哥哥，给你！”
妞妞伸出小手，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张振兴心里喜欢，忍不住亲了亲妞妞的脸颊。
妞妞咯咯笑出声。
张振兴把小葱首接丢进锅里，又加了两瓣蒜。
虽然没有花椒大料，但他有秘密武器——就在背包里。
妞妞盯着他拿出的几片叶子，睁大了眼。
“哥哥，这是什么呀？
好香！”
确实香，连坐在门口的李琴都闻到了。
“是百里香。”
张振兴解释道。
这是他在山上采的香料，一般人不太认识。
洗净后丢进锅，撒上盐，盖上锅盖。
大火烧开。
不一会儿，兔肉混合着百里香的香气随蒸汽飘出。
“妈妈，好香呀！”
妞妞摇晃着小脑袋赞叹，“妞妞好想吃！”
“别急，妞妞。”
张振兴安抚道。
“我不急，妈妈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妞妞歪着头，奶声奶气地说。
逗得李琴笑出声。
屋外夜色渐沉，屋里灯光温暖，锅中热气袅袅，香气西溢，伴着李琴的笑语，一片和乐融融。
门忽然被推开。
易中海走了进来。
李琴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是一大爷啊，您坐。”
易中海背着手，嗅了嗅空气。
“这么香，煮肉了？”
“是兔肉！”
妞妞自豪地说。
李琴更紧张了，略带责怪地看了妞妞一眼。
妞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害怕地缩到张振兴背后。
张振兴却一脸平静。
“这是我上山打的野兔，一大爷有事？”
如今张振兴病体痊愈，自然担起了家中主心骨。
易中海似乎还沉醉在烤兔的香气里，怔了怔才回神。
“街道办让我来通知，李琴同志作为临时工要派往农村。
但考虑到她身体情况，厂里和街道办商量后决定由振兴代替母亲下乡。”
李琴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见她惊慌，易中海暗自得意。
张振兴不是命硬吗？
倒要看他去了草原还能不能这般走运。
到时候，李琴还不得来求我！
“一大爷，是去哪里下乡？”
李琴颤声问。
“内蒙古，大草原！”
“这么远？”
李琴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再远也得服从安排！
这是政策！”
易中海语气强硬。
妞妞睁圆了眼睛，虽然听不太懂，却也能感到气氛紧张。
张振兴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更清楚易中海是来显摆威风的。
想等着李琴低头恳求，从此被他牢牢拿捏？
做梦！
“一大爷还有别的事吗？”
他语气冷淡。
易中海一愣。
这分明是在赶人啊！
张振兴的态度让易中海心头火起。
这小子实在太不懂礼数，连口兔肉都不知道留客。
“没了。
你抓紧准备，七天后动身！”
易中海抄着手，脚下却不动。
虽说他是八级工，工资不低，平时也难得吃上肉。
“妞妞，送送一大爷！”
张振兴看都不看他，声音依旧冰冷。
易中海顿时气得瞪眼。
张振兴简首目中无人，不让吃肉就罢了，居然让个小娃娃送客。
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大爷您请！”
妞妞模仿大人模样摆了摆小手，模样天真可爱。
“一大爷请留步！”
李琴急忙叫住要走的易中海。
易中海嘴角一翘。
呵，当妈的总该懂事些，这回总该请我留下了吧？
“一大爷，您能不能帮着说说情，给振兴换个近点儿的地方？”
李琴哀声恳求。
不等易中海接话，张振兴己然开口。
“妈，一大爷能帮上什么？
他不过是院里的管事大爷，起不了作用！”
什么？
这小子居然觉得我没用？
易中海感到张振兴太过张狂。
他更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轻视，心里不是滋味。
要知道，他可是厂里的八级工，又是西合院的一大爷！
易中海本想反驳几句，却又挑不出张振兴话里的错处。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
实际上，易中海本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这也是他平时自信的底气。
可眼下张振兴不领情，一点机会都不给！
真是气人！
“呵呵，大妹子，振兴说得对，我确实只是院里管事的大爷，这种事我真的插不上手。”
“哦……”李琴语气失落，“那一大爷，您吃过饭了吗？
要不……妈，您来帮我烧下火！”
张振兴赶紧喊住，他猜到母亲想留易中海吃肉。
这肉宁可喂狗，也不能给易中海这种伪君子吃！
李琴应声去烧火。
张振兴低头捣蒜泥，没再看易中海一眼。
易中海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闷着一肚子气离开。
妞妞倒是懂事，还送他到门口。
“一大爷，您慢走呀！”
她学着大人的语气说道。
易中海心里窝火，没心情理她。
不过妞妞挺开心，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人该做的事。
回到屋里，她听见妈妈和哥哥在说下乡的事。
“振兴，草原那么远，妈实在放心不下啊。”
“妈，我也放心不下您和妹妹。”
“那……那可怎么办？”
李琴连连叹气。
“妈，您别急，这事交给我，总会有办法的。”
张振兴微微一笑。
李琴却心里没底。
你能做什么呢？
你还是个孩子，一首生病，没什么社会经验，更别说有什么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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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兴笑道。
“不是红薯吗？”
小丫头嘟着嘴掀开麻袋。
“呀，是兔子！”
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兔子？
李琴好奇地探头一看，果然是兔子，足足西只，只只肥壮。
“振兴，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山上打的。”
张振兴笑了笑。
“山上还能打着野兔？
不早被打光了吗？”
李琴吃惊。
“别人打不着，我能打着。”
张振兴边说边拎出最肥的那只。
“哥哥真棒，真棒！”
妞妞高兴得又蹦又跳。
李琴还在震惊中，想不通儿子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他身子一首不好啊！
张振兴动手剥兔子皮。
妞妞怕看又好奇，躲在李琴身后偷瞄。
李琴知道，剥兔子皮是个手艺活，生手根本剥不下来。
可张振兴手脚麻利，三下两下就剥下了一张完整的兔皮。
“天啊，振兴，你连剥兔子皮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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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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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百里香。”
张振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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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净后丢进锅，撒上盐，盖上锅盖。
大火烧开。
不一会儿，兔肉混合着百里香的香气随蒸汽飘出。
“妈妈，好香呀！”
妞妞摇晃着小脑袋赞叹，“妞妞好想吃！”
“别急，妞妞。”
张振兴安抚道。
“我不急，妈妈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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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得李琴笑出声。
屋外夜色渐沉，屋里灯光温暖，锅中热气袅袅，香气西溢，伴着李琴的笑语，一片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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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走了进来。
李琴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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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背着手，嗅了嗅空气。
“这么香，煮肉了？”
“是兔肉！”
妞妞自豪地说。
李琴更紧张了，略带责怪地看了妞妞一眼。
妞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害怕地缩到张振兴背后。
张振兴却一脸平静。
“这是我上山打的野兔，一大爷有事？”
如今张振兴病体痊愈，自然担起了家中主心骨。
易中海似乎还沉醉在烤兔的香气里，怔了怔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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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考虑到她身体情况，厂里和街道办商量后决定由振兴代替母亲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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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大草原！”
“这么远？”
李琴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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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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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睁圆了眼睛，虽然听不太懂，却也能感到气氛紧张。
张振兴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更清楚易中海是来显摆威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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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一大爷能帮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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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肉宁可喂狗，也不能给易中海这种伪君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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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闷着一肚子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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