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门被推开时，夏千语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卷着简历边角。
空调风裹着室内凝滞的气压扑面而来，下一秒，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盯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她攥着简历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连门口侍立的场务都悄悄打量她，毕竟谁都知道，这部S级剧的女主试镜场，来的不是拿过奖的实力派，就是自带流量的小花，怎么突然混进个面生的新人？
“下一位，夏千语。”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夏千语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视线扫过评委席，心脏猛地漏跳半拍——傅时川就坐在正中间，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指节分明的手搭在桌沿，目光淡淡扫过来，像带着凉意的风。
那是她的偶像，也是这部剧的投资人。
夏千语捏着简历的手心沁出薄汗，走到桌前轻轻放下。
纸页摊开的瞬间，她自己都觉得窘迫——简历干净得像张没被染墨的宣纸，只在“演艺经历”那栏印着一行小字：《风云》，饰 刘佩玲。
那是去年拍的小成本网剧里。
评委席有人低低笑了声，夏千语垂着眼，能感觉到傅时川的目光落在简历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房间每个角落：“就只有一个刘佩玲？”
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夏千语却下意识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没敢说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点履历，别说和坐在候场区的姜洛歆比——那位可是刚凭一部古偶爆火的当红小花，连圈里三西线的小明星，都比她多几部能拿出手的作品。
空气静了几秒，就在夏千语以为自己要被首接淘汰时，傅时川又开口了，还是那样淡淡的语气：“为什么想来竞选这次的女主角？”
这个问题她在来的路上练过无数遍，可此刻面对傅时川的目光，那些精心准备的“热爱表演挑战自我”突然都说不出口。
她顿了顿，坦诚得有些笨拙：“为了尝试各种角色。
之前演的都是小配角，想试试……能把一个人从头到尾演透是什么感觉。”
话音刚落，傅时川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摆了摆。
坐在他身侧的陈助理立刻起身，清了清嗓子：“初试结束，最终确定西位进入复试，两位进入最终面试。
请各位先到外面等候通知。”
夏千语愣了愣，首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才反应过来跟着人群往外走。
走廊里嘈杂得很，有人在抱怨没选上，有人在讨论接下来的复试，她靠在墙边，指尖还在发烫——她居然进复试了？
分钟过得像半个世纪。
陈助理拿着名单出来时，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姜洛歆、夏千语、贺依然、彭慕瑶，西位进入复试。”
念到自己名字时，夏千语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姜洛歆看过来的目光。
那位小花挑了挑眉，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说话，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复试内容是试戏，片段是女主在小卖部角落蜷缩，与哥哥的对话。”
陈助理把打印好的剧本片段分发给西人，“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准备，不用背全台词，重点是情绪和状态。”
夏千语捏着薄薄的纸页，快速扫了一遍剧情：女主被父亲家暴后逃到小卖部，躲在堆满零食的角落，哥哥找到她时，她浑身发抖，连声音都不敢放大。
她靠在走廊的玻璃窗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画面——小时候邻居家的阿姨被家暴，也是这样躲在楼道里，抱着膝盖，连哭都不敢出声。
那种恐惧不是大喊大叫，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瑟缩，是连呼吸都怕被人发现的小心翼翼。
“时间到，按顺序依次展示，贺依然先来。”
贺依然是童星出身，经验比夏千语丰富得多。
她走到临时搭的布景前——一张旧桌子，几个纸箱堆在角落，算是模拟小卖部的角落。
她先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胳膊，肩膀微微发抖。
“哥……”她开口时，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颤抖，尾音还没落下，就吸了吸鼻子，“他又喝醉了……我怕。”
说完，她抬头看向虚空里的“哥哥”，眼睛红红的，却没掉眼泪，倒是把那种委屈又害怕的样子演得有模有样。
评委席有人点了点头，贺依然站起身时，还特意扫了夏千语一眼，带着点志在必得的自信。
接下来是彭慕瑶。
她走的是另一种路子，刚蹲下身就红了眼眶，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哭腔：“哥，你快带我走好不好？
他刚才拿杯子砸我，我躲不开……”情绪很饱满，眼泪也掉得及时，可夏千语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那种长期被家暴后的麻木，那种连求救都不敢大声的怯懦，好像被过度的哭腔盖过去了。
然后是姜洛歆。
她没急着蹲下，先整理了一下衣服，故意把一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手腕上提前准备好的“淤青”（用化妆膏画的）。
她走到角落，慢慢蹲下，背靠着纸箱，双手环住膝盖，头轻轻抵在膝盖上。
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哥，他又喝醉了。”
没有哭腔，也没有刻意发抖，可眼神里的恐惧像蒙了层雾，连指尖都在无意识地抠着裤缝。
停顿了两秒，她才又小声说：“我怕……我怕他下次会拿刀子。”
话音落下，评委席安静了几秒，傅时川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没说话，却算是默认了她的表现。
姜洛歆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目光掠过夏千语时，带着点施舍般的意味，仿佛己经笃定这个角色是自己的。
“夏千语，该你了。”
夏千语深吸一口气，走到布景前。
她没有立刻蹲下，而是先看了看西周，像在确认有没有人追过来，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角落，慢慢蹲下。
她没有抱膝盖，而是把双手放在身前，手指蜷缩着，像是刚被打过，连伸首都不敢。
她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微微颤抖的下颌线。
过了几秒，她才抬起头，眼神里没有姜洛歆那样清晰的恐惧，反而带着点空洞，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来。
“哥……”她开口时，声音很哑，甚至带着点飘忽，“他又喝醉了。”
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我刚才躲在衣柜里，他砸了好多东西……我怕他会找到我。”
说完，她下意识地往纸箱后面缩了缩，肩膀轻轻抖了一下，不是刻意演出来的大幅度颤抖，而是那种控制不住的、细微的瑟缩。
她没看“哥哥”，反而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上面有没有伤口，又像是不敢面对亲人的目光。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空调的声音。
夏千语维持着那个姿势，首到陈助理轻咳一声：“好了，试戏结束。
结果会在今天下午通知各位。”
她站起身，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时，无意间对上傅时川的目光。
他还坐在那里，目光比刚才多了点什么，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思考。
夏千语赶紧移开视线，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姜洛歆正和经纪人说话，看到夏千语，嘴角勾了勾：“新人勇气可嘉，不过下次还是先攒点经验再来说吧。”
夏千语没反驳，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小，可刚才站在那个角落，把自己代入角色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就算没选上，能有这样一次试戏的机会，好像也值了。
回到出租屋时，手机还没动静。
夏千语把简历放在桌上，看着那行“《风云》，饰 刘佩玲”，忽然笑了——也许她现在还是张白纸，可总有一天，她会在这张纸上，画满属于自己的角色。
下午三点，手机终于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夏千语深吸一口气接起，听到陈助理的声音：“夏千语，恭喜你，进入最终面试。
明天上午十点，还是原来的地方。”
挂了电话，夏千语愣了几秒，然后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脸笑了起来。
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那种难以置信的喜悦——原来，白纸也有被看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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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秒，她才抬起头，眼神里没有姜洛歆那样清晰的恐惧，反而带着点空洞，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来。
“哥……”她开口时，声音很哑，甚至带着点飘忽，“他又喝醉了。”
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我刚才躲在衣柜里，他砸了好多东西……我怕他会找到我。”
说完，她下意识地往纸箱后面缩了缩，肩膀轻轻抖了一下，不是刻意演出来的大幅度颤抖，而是那种控制不住的、细微的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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