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归来，继母在豪宅设宴“洗尘”，实则炫耀她女儿刚拿下的集团合作。
席间，继妹突然指着我的项链惊呼：“这不是珠宝展失窃的‘海之泪’吗？你竟然偷东西！”
继母立刻摔了酒杯：“难怪保险公司早上来电，快报警抓这个家贼！”
父亲怒不可遏：“我送你去留学，你就学了这个？”
连未婚夫也按住我：“别硬撑，快道歉，我帮你求情。”
我轻笑出声，拨通视频电话。屏幕那端，国际珠宝大师激动道：“感谢梁小姐借出‘海之泪’为品牌百年庆典压轴！”
我晃了晃手机里集团最大股东的认证函，看向面如死灰的继母：
“忘了说，你们庆贺的那个合作，是我匿名授意的。现在，我决定终止它。”
……
飞机落地时，窗外正下着雨。
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闸口。
没有鲜花，没有拥抱。
梁家的司机老张等在门口，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大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
他接过行李，眼神有些闪烁。
我嗯了一声，钻进车里。
车窗外，熟悉的城市风景飞速倒退，带着一种隔膜的陌生感。
三年了。
我终于回来了。
不是衣锦还乡，倒像是奔赴一场早已设好的局。
老张透过后视镜偷偷看我。
“大小姐，家里今天有客人。”
“夫人说，是给您接风。”
我扯了扯嘴角。
接风？
陈美凤会那么好心地给我接风？
黄鼠狼给鸡拜年。
车子驶入半山腰那片熟悉的别墅区。
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灯火通明的宅子。
比我记忆里更奢华，更张扬。
像极了它现在的女主人。
车停稳。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脚刚踩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姐姐回来了！”
梁佳穿着一身粉色小洋装，像只花蝴蝶一样扑过来。
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
“姐姐，你在国外这几年，怎么好像……清减了不少？”
她刻意加重了“清减”两个字，眼神里藏着针。
我抽回手，淡淡一笑。
“比不上你，丰腴得恰到好处。”
梁佳脸色一僵，随即又堆起更甜的笑。
“快进来吧，爸妈都等着呢。”
她拉着我往里走，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客厅里，衣香鬓影。
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眼花。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虚伪的寒暄。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父亲，梁宏远。
他老了。
鬓角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看见我，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
“回来了。”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心脏微微抽紧。
“爸。”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然后，我看到了她。
陈美凤。
我亲爱的继母。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珠光宝气，风韵犹存。
正端着一杯香槟，和几位太太谈笑风生。
看到我，她立刻放下酒杯，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桑桑！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我。
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后退半步，避开了这个虚伪的拥抱。
“陈阿姨。”
我疏离地打招呼。
陈美凤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化开，更加热情。
“这孩子，出国几年，跟阿姨还生分了？”
她伸手想拉我的手，被我再次避开。
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探究和看戏的意味。
梁佳在一旁煽风点火。
“妈，姐姐刚回来，可能还有点不适应。”
“毕竟，国外哪有家里舒服。”
陈美凤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怎么说话呢？”
她又转向我，笑容可掬。
“桑桑，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今天这宴会是特意为你办的，给你接风洗尘！”
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位置正对着大厅中央。
那里，巨大的电子屏上，正循环播放着梁氏集团与海外某巨头达成战略合作的喜讯。
红色的贺词格外刺眼。
“看到了吗，桑桑？”
陈美凤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可是佳佳费了好大心思才谈下来的合作！”
“对方负责人对她赞不绝口呢！”
梁佳适时地露出羞涩又骄傲的表情。
“妈，您别夸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周围的宾客纷纷奉承。
“梁太太，您真是教女有方啊！”
“佳佳这么能干，将来肯定能接手公司，大展宏图！”
“是啊，比某些在国外混日子的人强多了……”
议论声不高不低，刚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水温正好。
不凉不烫。
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无波无澜。
父亲梁宏远终于开口了。
他看向梁佳，目光里带着罕见的赞许。
“这次合作，佳佳确实立了大功。”
“对方实力雄厚，能搭上这条线，对我们集团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梁佳甜甜一笑。
“爸爸，这都是您教导有方。”
陈美凤趁机道：“宏远，你看佳佳这么能干，是不是该考虑让她进集团历练历练了？”
梁宏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嗯，是该考虑了。”
他完全忘了，我才是他的长女。
忘了三年前，他是如何把我送出国，让我自生自灭。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得发慌。
我放下水杯，指尖有些凉。
“姐姐，”
梁佳突然凑过来，亲热地挨着我坐下。
“你在国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
“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关切。
“我听说，国外有些地方挺乱的，你一个人，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绵里藏针。
暗示我在国外可能行为不端。
周围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听说她在国外也没读什么正经学校……”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混，能学什么好？”
“你看她穿的那条裙子，什么牌子都看不出来，怕是地摊货吧……”
我身上穿的，是意大利一位独立设计师的定制款。
低调，舒适。
显然，这些人不识货。
她们只认那些张扬跋扈的logo。
陈美凤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我的手。
“桑桑，你也别怪你爸爸狠心。”
“当年送你去国外，也是为你好。”
“你妈妈去得早，你性子又倔，我们也是怕你在国内学坏……”
她提起我早逝的母亲。
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猛地攥紧了手指。
指甲陷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劳您费心。”
我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在国外，很好。”
“是吗？”
梁佳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夸张的惊喜。
“姐姐，你这项链好漂亮啊！”
她伸手就要来摸我脖子上的蓝色宝石项链。
我侧身避开。
“别碰。”
声音不大，却带着冷意。
梁佳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但很快，她又换上了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姐姐，你这项链……我看着有点眼熟啊。”
她歪着头，故作思考状。
“啊！我想起来了！”
她猛地一拍手，声音尖锐得刺耳。
“这不是上周珠宝展上失窃的那条‘海之泪’吗？！”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脖子上。
那条幽蓝色的宝石项链，在灯光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
像深海凝结的泪滴。
“海之泪？”
“就是那条价值连城，据说被神秘买家预定，却在运输途中被盗的‘海之泪’？”
“天啊，怎么会在她脖子上？”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起。
陈美凤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
“什么？失窃的珠宝？”
她指着我，手指颤抖，像是气得不轻。
“梁桑！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们梁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一个信号。
父亲梁宏远一步上前，脸色铁青。
他不由分说，扬起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
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抬起头，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送你去留学，”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就学了这些偷鸡摸狗的本事？！”
心口的闷痛，比脸上的更甚。
周围的指责和鄙夷，像冰冷的箭，密密麻麻射过来。
“真是家贼难防！”
“看着挺文静的女孩，居然是个贼！”
“难怪偷偷摸摸回来，怕是没钱了，回来偷东西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
是我的未婚夫，赵霖。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我，他眉头紧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桑桑，你……”
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劝慰。
“别硬撑了。”
“快跟大家道个歉。”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帮你求情的。”
他的手按在我被打过的脸颊旁，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
帮我求情？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和我青梅竹马，曾信誓旦旦说会等我的男人。
此刻，他站在我的对立面，和那些人一起，迫不及待地给我定罪。
脸上还在隐隐作痛。
父亲的目光冰冷。
继母的指责尖锐。
继妹的得意刺眼。
未婚夫的“好意”令人心寒。
四周的窃窃私语，像一张无形的网，要将我牢牢缚住。
他们每一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着我。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
只因为他们认定，我就是那个贼。
我慢慢抬起头，目光扫过这一张张或愤怒，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
最后，落在梁佳那张写满了“你完了”的脸上。
我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这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的陈美凤。
“你……你笑什么？”
梁佳尖声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有理她。
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嘟——
嘟——
等待音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回响。
像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我的手机屏幕。
包括父亲那惊疑不定的眼神。
包括陈美凤骤然收缩的瞳孔。
包括梁佳脸上那即将崩塌的得意。
电话，接通了。
屏幕那端，出现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背景是忙碌而奢华的工作室。
“晚上好，梁小姐！”
老者笑容满面，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和尊敬。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正要联系您！”
“万分感谢您慷慨借出‘海之泪’，为我们品牌的百年庆典压轴！”
“它实在是太美了，完美契合我们今年的主题！”
“您是我们品牌最尊贵的朋友！”
老者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寂静的大厅。
像一颗投入冰面的巨石。
激起千层浪。
国际珠宝设计界的泰斗，无人不识的顶级大师，艾伦·德维尔。
他亲口认证。
这项链，是我梁桑借给他的。
是为了给他品牌的百年庆典压轴。
不是什么失窃的赃物。
我是他“最尊贵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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